张秉全：净土或问浅说

　　净土或问，是元师子林天如维则禅师所作，收录于蕅益大师编纂的《净土十要》一书中，列为第六要。这是净土宗文献中一篇脍炙人口的名作。素为提倡净土的列代善知识所推崇。被奉为修净土法门的圭臬。该书以问答形式，解释修学净土法门种种疑问，以及指导如何正确修学念佛法门。今以口述形式，择要进行讲解，奉献于在座各位：

　　一、有禅人问，永明禅师是天台德韶国师得法弟子、法眼宗文益的徒孙，海内禅林推之大宗匠，为何还要自己持名念佛并作四料拣偈，偈中有云：“无禅有净土，十人九蹉路，”、“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岂其自屈其禅宗过赞净土呢？请师为我解惑。

　　答道：永明禅师不是过赞净土，而且大大有功于宗教二途学者。净土一门既是易行易入之方，也是难说难信之法。所以释尊说弥陀经时，引六方诸佛出广长舌说诚实言以劝信。经末，因诸佛所赞，又说当知我于五浊恶世，行此难事，为一切世间说此难信之法，是为甚难。此皆苦口叮咛，劝人相信此门。为何净土之教，人们疑心者偏多，因为净土一门修法至广至大，而其修法却又简易，所以闻者不能不起疑心。所谓至广大者，上至等觉位中一生补处菩萨，下至愚夫愚妇，甚至五逆十恶之人，临终但能悔过念佛求生，悉得往生，所谓三根普被是也。至简易者，但持阿弥陀佛名号，即得离此娑婆，往生极乐，而且不退转，直至成佛。如此广大又如此简易法门，虽智商高的人，也不能无疑。所以永明之赞，实在有深切意思在，料简所说，并非过赞净土也。

　　二、问，净土广大简易道理我明白了，禅宗开悟之人，或许会说我已见性成佛，恐怕不肯求生净土，怎么办？

　　答道：参禅已悟之人，正好求生。古人说：不生净土，何土可生。只恐你实未开悟，若实已悟，则您欲求生西方，万牛也难挽回您了。

　　三、问，佛祖出世为度众生，但患大事不明（指没有开悟）若大事已明，当随类现身，广度众生。教悟达之士求生净土，这是厌苦趋乐，不顾别人，不是我所愿作啊！

　　答道：您错了，您以为一悟之后，就烦恼习漏永断，证不退转了么，您以为一悟之后，更无偏学佛法修行证果之事了么。您以为一悟之后，便可上齐诸佛，入生入死，不会受障道因缘阻挠了么，谈何容易，果然如此则诸大菩萨修六度万行，动经恒河沙劫，反不如您根性利了，有此理吗？古人说声闻有出胎之昧，菩萨有隔阴之昏。何况近时多是薄悟浅解之禅人，自度尚且不能。即使您悟境深远，见地高明，行解相应，有志向利人，无奈道力未充，在此五浊恶世，欲化度难调伏刚强众生，好比未牢固的小船，载多人度惊涛狂浪大海，只有自他俱溺罢了！《往生论》说：欲游戏地狱门者，必生彼土（极乐）得无生忍已，还入生死，救苦众生，以此因缘，求生净土。先圣曾说：未得不退转位，不可混俗度生。未得无生法忍，要须常不离佛，譬如婴儿，常不离母；又如羽毛未丰小鸟，只可在树枝上跳来跳去一样。现今此土，释迦已灭，弥勒未生。何况四恶苦道，因果牵连，外道邪魔，是非扰乱，美色YIN声惑乱，恶缘秽触交侵，既无佛可依，又被不善境缘所乱，初心悟达之人，很少有不退败道业者。所以世尊殷勤指示我等求生极乐，是有道理的。因为弥陀，现在说法，乐土境缘，种种清净。若依彼佛，忍力易成，高证佛阶，（最低证圆教初住）亲蒙授记，然后出来化度众生，去来无碍。所以虽上根利器，尚愿托生彼土，何况您等中下禅人，略有少份悟处，就可不求生乎！岂不见《观佛三昧经》中，文殊菩萨自说宿因，得念佛三昧，常生净土。世尊又为他授记，您当往生极乐世界。又不见《华严经》中普贤劝进善财童子，海会大众，以十大愿王，导归极乐。其偈云：“愿我临欲命终时，尽除一切诸障碍。面见彼佛阿弥陀，即得往生安乐刹。”又偈云：“彼佛众会咸清净，我时于胜莲华生。亲睹如来无量光，现前授我菩提记。蒙彼如来授记已，化身无数百俱胝。智力广大遍十方，普利一切众生界。”又不见《入楞伽经》中授记龙树偈云：“南天竺国中，大名德比丘，厥号为龙树，能破有无宗。世间中显我，无上大乘法。得初欢喜地，往生安乐国。”又不见《起信论》中，马鸣菩萨有求生之愿。《无量寿论》（即往生论）天亲菩萨有往生之愿。又不见《大宝积经》中印许净饭王，及七万释种同生安养。十六观经中，指示韦提希夫人及五百侍女，同觐弥陀。西竺如此等人，不可胜数。东土如庐山远公，合社高人，天台智者大师贤首清凉国师，诸宗尊者，自行化他，若僧若俗，又何可胜数。文殊普贤，大菩萨也，龙树马鸣，大菩萨也，又是禅宗大祖师也，此诸圣人，所悟所证，比现今悟达之人，高明百千倍，彼尚愿生乐国，亲近弥陀。而您一悟之后，更不愿求生，则龙树马鸣普贤文殊等，反不及您，何不反思一下，真乃自不量力也。今之禅者，不知如来之了义教法，又不知达摩之玄妙禅机，一味空腹高心，习为狂妄，见修净土，则讥笑他们是学愚夫愚妇所为，我以为这不是鄙愚夫愚妇，乃是鄙文殊普贤龙树马鸣等菩萨也。不但自迷正道，自失善根，自丧慧命，自亡佛种，且招谤法之业、鄙圣之秧，佛祖视为可哀怜者。永明和尚有鉴于此，剖出心肝，主张净土，不但自修，又以此化世，临终预知时至，有种种瑞相，舍利鳞砌于身。尝有抚州一僧，经年绕其塔，人问其何故，僧说，因病入冥界，阎王以他阳寿未满，得以放还。乃见殿左供一帧僧像，阎王礼拜虔勤，曾私问主吏，吏答：这是永明寿禅师，其修行精进，往生极乐上品，王绘其像而礼敬之。永明即悟彻达摩直指之禅，又能往生极乐上品，对化解禅者的执情，以身作则，末法劝信，我以为其深有功于宗教者也。岂只永明寿师，还有死心新禅师作劝修净土文，文中说：弥陀甚易念，净土甚易生。又说：参禅人最好念佛，根机或钝，恐今生未能大悟，且假弥陀愿力，接引往生。又说：您若念佛不生净土，老僧当堕拔舌地狱。又如真歇了禅师作净土说，有云：洞下一宗，（曹洞宗）皆务密修（净土），何以故？良以念佛法门，径路修行，正按大藏接上上根器，傍引中下之机。又云：宗门大匠，已悟不空不有之法，秉志孜孜于净业者，岂非净业之见佛，尤简易于宗门乎。又云：乃佛乃祖，在教在禅，皆修净业，同归一源，入得此门，无量法门，悉皆能入。至如天衣怀禅师，圆照本禅师，慈受深禅师，南岳思禅师，法照禅师，净霭禅师，净慈大通禅师，天台怀玉禅师，梁道珍禅师，唐道绰禅师，毗陵法真禅师姑苏守讷禅师，北磵简禅师，天目礼禅师等诸大老，皆是禅门宗匠，究他们密修显化，发扬净土之旨，则不约而同的。又如百丈大智海禅师是江西马祖传道嫡子，天下丛林依他建立，天下清规，依他举行，看他为病僧念诵之议规，集众同声，举扬一偈，称赞阿弥陀佛，复同声称念南无阿弥陀佛，或百声或千声。回向祝愿云：诸缘未尽，早遂轻安（病愈）大命难逃，径归安养。此非是指归净土乎！又看他津送亡僧，大众念诵回向祝愿云：神超净域，业谢尘劳，莲开上品之华，佛受一生之记，此非指归净土乎！至于火化之际，但令维那引声高唱南无西方极乐世界大慈大悲阿弥陀佛，如是十唱，而大众十和，唱毕，又回向云：上来称扬十念，资助往生，此非指归净土乎！您在丛林津送亡僧不知有多少回，此等回向十念，口里唱过，耳里听过，又不知多少回。您既不解祖师之意，又自不发省觉之心。妄说开悟之人不愿往生，则天下禅僧之执情，您是最甚一位矣。

　　三、问，净土摄机之广大，我不敢再说什么了。我曾闻有唯心净土，本性弥陀之说，心中窃喜，及看净土经论，所谓净土，是指十万亿佛土之外极乐世界，所谓弥陀，是指极乐国中之教主，如此说来，彼土此土，条然存在，远在唯心净土，本性弥陀之外矣。这是怎么说呢？

　　答道：你错了。不知道您的自心广大而明妙。《楞严》云：色身外洎（及）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又云：诸法所生，唯心所现。岂有佛土而不在我心中哉！当知净土唯心，心外无土，如大海之现群沤（水泡）无有一沤能出海外。土外无心，犹如众尘之依大地，无有一尘不是地也。先圣有云：唯此一心，具四种土。一曰凡圣同居，二曰方便有余，三曰实报无障碍，四曰常寂光。

　　一凡圣同居土，分二种：第一种，同居秽土，第二种，同居净土。同居秽土如娑婆，居住者，有凡有圣。凡居者：一、四恶趣众生。二、善趣众生，即人天。圣居者：一、实圣，即四果阿罗汉、辟支佛、通教七地、别教十住、圆教十信后心菩萨。何谓实圣，这些圣人，通惑（见思）虽尽，果报色身尚在，故称实圣。二、权圣，就是方便、实报、寂光三土中法身菩萨和及妙觉佛，为化度有缘众生，应生同居土。是大权示生，故称权圣。约凡圣同居，四趣共住，故云同居秽土。第二种同居净土，如极乐国。亦凡圣同居，虽无四恶趣，而有人天，以初往生者，未必都是得道之人，如观经说五逆十恶人临终忏悔念佛，即得往生。故知虽尚未断惑，应得同住。此为凡居。至于圣居。一实圣，二权圣。情况与前面说相同。不再重覆。

　　二方便有余土，二乘（声闻缘觉）藏、通、别三教菩萨证方便道（即断见思惑）之人所居。因中修空假二观断通惑（见思），或亦断尘沙，但别惑无明未断，若舍弃了分段色身，而生三界外，受法性身，即有变易。（属意生身）所居之土，称有余者，无明未断也，名方便者，是方便行人所居也。《大智度论》说：出三界外有净土，声闻辟支佛出生其中，受法性身，非分段身也。

　　三实报无障碍土，此土无有二乘，唯法身菩萨所居。破无明，显法性，得真实果报，以无明未尽（以无明有四十二品故）无漏业滋润，受法性身。称果报国。《仁王经》说！三贤十圣住果报。以修中道实相观，发真无漏，所得果报，最为真实，能色心无碍，故名实报无障碍土。华严经所说因陀罗网世界门的境界，即指此土。

　　四常寂光土，唯是妙觉佛极智所照如如法界之理，亦称法性土，只是真如佛性，非身非土，姑说身土。离身无土，离土无身。《普贤观经》毗卢遮那遍一切处，其佛住处，名常寂光是也。前同居、方便二土是应佛所居，实报土是报佛所居，寂光土只是真净理性，非应非报，法身所居。又：常即法身，寂即解脱，光即般若，如伊字三点，不纵横不并别名秘密藏。诸佛如来所游居处。由是观之，所谓十方微尘国土，唯吾心中之土也。三世恒沙诸佛，唯吾心中之佛也。须知无一土不依吾心建立；无一佛不由吾性发现。然则十万亿外之极乐，岂非唯心净土。极乐国中之教主，岂非本性之弥陀。又：当知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生佛互现，念念交参。所以说，诸佛心内众生，尘尘极乐；众生心中诸佛，念念弥陀。如此，方知迁神十万亿刹，实生于自己心中。托质九品莲华，岂离乎刹那（最促时间）际内。又云：极乐遍一切处，举一全收。如帝释殿上千珠宝网，千珠光影都入一珠，一珠光影遍入千珠。虽珠珠互遍，此珠不可为彼，彼珠不可为此。（仍各住自位）参而不杂，离而不分。极乐净土，即千珠之一，十万亿国，亦千珠之一。甚至三乘人天，下至地狱饿鬼畜生修罗，应各是千珠之一。阿弥陀佛，亦千珠直示一珠。见一佛，即见十方诸佛。如上所引，皆佛祖诚言。知此，则知诸刹诸尘，一尘一佛，皆显唯心。唯心净土，本性弥陀之说，还有何疑哉！

　　四、唯心大义，我明白矣，奈何凡夫尚滞迷情，未离秽业（指贪嗔痴）则我之唯心净土，何由清净呢？

　　答道：心垢土垢，心净土净。《维摩诘经》云：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欲净其心，舍净土之修法，其他无能为力矣。

　　五、净土修法，可闻其详乎？

　　答道：净土无修，本是现成，（自心本具）因迷不显，须假修显。修有多种，归纳起来，总有三门。一曰观想，二曰亿念，三曰众行，皆依极乐弥陀为主而熏修。

　　一、观想。经云：诸佛如来是法界身，入一切众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时，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诸佛正遍知海，从心想生。是故应当一心系念谛观彼佛。法界身者，报佛法性身也。众生心净，法身自现，故名入。如旭日升天，影现百川然。又：法界身是佛身，无所不遍，以法界为体故。是心作佛者，佛本是无，心净故有。（作佛即净心）是心是佛者，恐人以前闻到佛本是无，净故有之说，误解条然外现，不是的。即是心净所现者，故云即是。始观名作，终成即是。非有二也。《妙宗钞》解释说：欲想佛身，当明白观体。体是本觉，起成能观。（即从本觉理，起始觉智之意）本觉乃是诸佛法界之身。以诸佛无别所证，全证众生本性故也。若始觉有功，本觉乃显，所以说法身从心想生。又：弥陀与一切佛，一身一智慧，力无畏亦然。弥陀身显，即诸佛身。诸佛相显，即弥陀体。《妙宗钞》说：今之心观，非直于阴观本性佛，乃托他佛显本性。故先明应佛入我想心，次明佛身全是本觉。故应佛显，托外义成（托他应佛，显我本性）唯心观立。（唯心观得以成立）若论作是（作佛、是佛）即不思议三观。作是唯是一心，修此三观，乃诸观总体，一经之妙宗。本经正为韦提希厌同居秽土，求生同居净土，故谈妙观，观彼依正。三观若成，粗垢（见思二惑）先落。生有余净土。良由观妙，能破三惑。故一心三观求生净土者，以三惑为秽土之因，以三谛为净土之果。故别惑（无明惑）尽，则寂光净，究竟三谛也。别或未尽，则实报净，分证三谛也。惑未破而生安养者，托此胜因增进而修，所感依正最净。比修戒善及余经所说众善感生安养，其殊胜大不相同。所以台宗以圆观为定善也。

　　二、忆念。或忆相好，或持名号，皆名忆念。而有理有事。其理念者，与圆观同。能破三惑，能净四土。此摄上上根也。若其事相念，近则感同居净土，远则为上三土之因。如诸经说，或一生系念。或晨朝十念。以深信之力，净愿之力，佛加被力，皆生极乐。又下至于逆恶凡夫，临终十念，亦得往生。此摄中根及下下根也。

　　三、众行。如华严经普贤菩萨劝进善财童子海会大众，发十大愿。一者礼敬诸佛，乃至十者普皆回向。其一一愿皆云，虚空界尽，众生界尽，众生业尽，众生烦恼尽，我愿乃尽。而虚空界乃至众生业烦恼不可尽故，我此愿王无有穷尽念念相续，无有间断，身语意业，无有疲厌等。又如法华经经云：闻是经典，如说修行，于此命终，即往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大菩萨众围绕住处。生莲华中，宝座之上，不复为贪欲所恼，亦复不为嗔恚愚痴所恼，亦复不为骄慢嫉妒诸垢所恼，得菩萨神通，无生法忍。又如大宝积经，发十种心，往生极乐。佛告弥勒，如是十心，非诸凡愚不善丈夫具烦恼者之所能发。何者为十。一者，于诸众生，起于大慈，无损害心。二者，于诸众生，起于大悲，无逼恼心。三者，于佛正法，不惜身命，乐守护心。四者，于一切法，发生胜忍，无执著心。五者，不贪利养恭敬尊重，净意乐心。六者，求佛种智，于一切时，无忘失心。七者，于诸众生，尊重恭敬，无下劣心。八者，不著世论，于菩提分，生决定心。九者，种诸善根，无有杂染，清净之心。十者，于诸如来，舍离诸相，起随念心。是名菩萨发十种心。由是心故，当得往生。若人于此十心，随成一心，乐欲往生彼佛世界，若不得生，无有是处。又如观经云，欲生彼国者，当修三福。一者，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二者，受持三归，具足众戒，不犯威仪。三者，发菩提心，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进行者。此三种业，过去未来现在诸佛净业正因。疏解释说，第一福，凡夫共修；第二福，二乘共修，最后第三福，乃大乘不共之法也。又如大本，三辈发菩提心，及诸经论所明诵经持咒，建塔造像，礼拜赞颂，奉持斋戒，烧香散华，悬缯

　　幡盖，凡一行一事，足以求生者，资之以信愿回向之力，无不生也。如上泛引，通名众行。

　　六、问，我闻善财童子圆顿利根，一生取办，为何不生华藏世界，普贤反劝他生极乐，这是何意？

　　答道：华严疏中，亦有此问，疏主答云：一有缘故，（善财与彼佛有缘）二归凭情一故，（教人专心致志亲近弥陀）三不离华藏故。华藏有极微数佛刹，极乐去此十万亿佛土，并未出刹种之外，故不离也。四（弥陀）即本师故。华严经中说，或有见佛无量寿，观自在等共围绕，这是赞毗卢遮那佛随名异化。故即本师也。随名异化者，随取一名，异地施化。（如法华经中，或说己名，或说他名，或示己身，或示他身，皆实不虚。弥陀即是遮那也）又：普贤为善财海众，结归极乐者，他们都是入文殊智、修普贤行，福慧事理皆称法界的圆顿大机，妙悟本明，顿同诸圣，（圆悟同佛）但力用尚未充足，还不能像如来一样出世普利众生。所以还须往生极乐净土，亲近弥陀，直到成佛。所以劝善财海众往生极乐也。

　　七问、众行门中，大乘小乘不等，理事有所不同，所感往生之相，自然悬殊。那么观想忆念二门，修各不同，其所感之相，同耶！不同耶！

　　答道：都不同也。永明禅师说：九品往生，事非一等，有的游化国，只能见佛应身；有的生实报土，见报佛真体。有的一夕之间，便超登上地（成地上菩萨）有的经历劫数，方证小乘。或利根钝根不同，或熏修时定意散有异，或悟道有迟速，皆由根机不同。所以华开有早晚，住（莲）胎时间有长短。慈云（遵式）大师说，虽分九品，尚是略分，若再细分，亦应无量。

　　八问、今人往生，只是极乐同居。本非实报。为什么有的生实报土？

　　答道：您以为同居土之外，别有实报土耶！当知三土（方便、实报、寂光）不离同居，只是身境受用，胜劣递相不同而已。（断见思惑者见到是方便土，破无明惑见到是实报土，无明断尽所见是上上实报究竟寂光。）如经云：弥陀佛身高六十万亿寻由他恒沙由旬等。古师云：此实报身也。又霅川云：极乐国土，四土不同。岂但极乐如此，荆溪大师云：直观此土（娑婆）四土具足。如当时华严海会，不离逝多林，（即祇树给孤独园）而诸大声闻，不知不见（不知佛说华严，不见卢舍那报身）其事类同。

　　九问、既说此土四土具足，只消在此（娑婆）展转修行，为何舍此而生彼国（极乐）？

　　答道：此方虽具四土，无奈秽业难除。欲想舍秽取净，必须求生彼国。四明尊者云：此土浊重，十信（菩萨）方出三界苦轮，彼土境胜，九品悉阶不退。岂不闻法华经上说，大通智胜佛在世，接受教化之人，已经尘点劫来，甚至我（释迦）灭度以后，尚在声闻之地，皆因退转之故。如舍利弗已证六心，因乞眼因缘，尚且落五道，何况悠悠修行者乎！由于此土，多遇退因缘之故。古人说：“鱼子庵罗华，菩萨初发心，三事因中多，及其结果少。”若生极乐，藉彼国胜缘，博地凡夫，便都不退转，以是之故，求生彼国。

　　十问、同居净土甚多，今偏指向极乐。还又偏赞其境缘殊胜，为什么？

　　答道：经云：彼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今以娑婆与彼国对比之。此则血肉形躯，有生皆苦。彼则莲华化生，无生苦也。此则时序代谢，衰老日侵。彼则寒暑不迁，无老苦也。此则四大难调，多生病患。彼则化体（莲华化身）香洁，无病苦也。此则七十者稀，无常迅速。彼则寿命无量，无死苦也。此则亲情爱恋，有爱必离。彼无父母妻子，无爱别离苦也。此则仇敌怨仇，有怨必会。彼则上善聚会，无怨憎会苦也。此或困苦饥寒，贪求不足。彼皆衣食珍宝，受用现成。此或丑秽形骸，根多缺陋。彼则端严相貌，体有光明。此则轮转生死，彼则永证无生。此有四趣之苦，彼无三恶之名。此则丘陵坑坎，荆棘为林，土石诸山，秽恶充满。彼则黄金为地，宝树参天，楼耸七珍，花敷四色。此则双林（释迦）已灭，龙华（弥勒）未来。彼则无量寿尊，现在说法。此则观音势至，徒仰嘉名。彼则与二上人，亲为胜友。此则群魔外道，恼乱正修。彼则佛化一统，魔外绝踪。此则媚色妖YIN，迷惑行者。彼则正报清净，实无女人。此则恶兽魑魅，交扇邪声。彼则水鸟树林，咸宣妙法。二土较量，境缘迥别。而乐邦之胜，其数无穷，未暇悉举也。其境胜者，可以摄众生取净之情（信心）。其缘胜者，可以助生者修行之力（道力）。虽（其他）同居净类甚多，唯极乐修行缘具（胜缘具足），故偏指也。

　　十一问、十方如来，。皆可亲近。今独推崇弥陀，为什么？

　　答道：独推弥陀，其故（原因）有三。一誓愿深重。二娑婆有缘。三化道相关也。

　　愿重者，经云，弥陀往昔因中，曾发种种广大誓愿。其略曰，若我成佛已来，其有众生愿生我国。或闻我名，修诸善本，称我名号，乃至十念。若不生者，誓不取正觉。既生我国，若有退转，不决定成佛者，誓不取正觉。故华严钞曰，弥陀愿重，偏接娑婆众生也。

　　有缘者，我佛释迦现在世时，众生闻佛所教，归向弥陀，固已多矣。观佛灭后，末世众生，无问僧俗男女，贵贱贫富，稍闻佛教者，无不信向。未闻佛教者，亦会称名。纵是顽愚暴恶，无信之徒，或遭厄难危险之处，或发赞叹怨嗟之声，不觉信口，便叫阿弥陀佛。至于儿童女子戏弄（玩耍）之际，聚沙抟泥，图墙画壁，便作弥陀佛像。甚至于学行（行走）未稳，学语未成者，自然能唱阿弥陀佛。此皆不劝而发，不教而能。非有缘而何（是什么？）。又如无量寿经云，吾说此经，令见无量寿佛，及其国土。所当为者，皆可求之。无得以我灭度之后，复生疑惑。当来之世，经道灭尽，我以慈愍，特留此经，更住百岁。其有众生，值此经者，随意所愿，皆可得度。又经云，此经灭后，佛法全无。但留阿弥陀佛四字名号，救度众生。其有不信而谤毁者，当堕地狱，具受众苦。故天台云，当知彼佛于此恶世，偏有缘耳。

　　（化道）相关者。先觉（古德）谓两土圣人，示居净秽。以折摄二门，调伏众生。此以秽以苦以促（寿命短）以多魔恼而折之，俾知所厌舍。彼以净以乐以延（寿命长）以不退转而摄之，俾知所欣求。既厌且欣，则化道行矣。又我释迦于三乘教化之外，其有度未尽者，度在弥陀。故于诸大乘经，叮咛反覆，称赞劝往（生）者，由于化道之相关也。以是三者之故，乃独推（弥陀）焉。

　　十二问、偏指（极乐）独推（弥陀）之说，言之有理，欣厌取舍之方，教法至善，请问欣厌取舍，岂非爱憎能所之相太过乎！

　　答道：您说错了，这不是世间的爱憎能所相。乃是十方如来转凡成圣之共通大法，若非厌舍（秽土）怎能转凡。若非欣取（净土）怎能成圣。修证自凡夫至圣位，由圣位至等觉，其间等而上之，（信住行向地递进而上）无非是欣厌取舍之事，直至妙觉极果，取舍始亡。所以先德云：取舍之极，与不取舍，无有异也。况此净土之教。释迦弥陀所共立。此（释迦）指劝众生往生，彼（弥陀）摄受众生来生，若非厌舍，离此（娑婆）无由，若非欣取，生彼（极乐）无分，既舍此矣，又生彼矣，藉彼（极乐）胜缘，直至成佛。如此看来，爱憎取舍，能所显然，功德大矣，有何过错！

　　十三问、取净舍秽之谈，我不再异议。但总觉得往生说法，岂不违背无生之理乎？

　　答道：天台智者大师云：有智慧人热衷求生净土，明白生体了不可得，即是真无生（生即无生）。这就是维摩诘经中说 “心净佛土净”。愚笨人被生字束缚住了，听说生，就作有生理解，听见无生，就作没有生理解。不晓得生即无生，无生即生。长芦赜禅师说，以生为实有生，众生常见的过失，以无生为没有生，众生断见的迷惑。明白生而无生，无生而生者，第一义谛也。天衣怀禅师说，生则决定生，（约事说）去则实不去。（约理说）三家说法，已经很明白了。我再以性相二字会通解释之，妙真如性，本自无生。因缘和合，方有生相。以其性能现相，故说无生即生。以其相由性现，故说生即无生。由此可知，净土之生，唯心所生。说它无生而生，理上有何乖违哉

　　十四问、往生之说，生即无生，义旨昭然。但现时学人，多不能晓了。千人万人，皆疑极乐远隔十万亿佛土，临命终时，恐难得到。用何法开晓他们？

　　答道：可笑极了！说了许多心外无土，土外无心，还说不晓，此无他故，只是众生妄认自心在色身之内，方寸之间，不知自家心量，原来广大，岂不闻赞佛偈云，心包太虚，量周沙界，十方虚空，无量无边。被我之心量，都罗包了。恒沙世界，无量无数。我之心量，一一周遍。如此看来，十万亿国在我心中，其实甚近，何远之有。命终生时，生我心中，甚实甚易，何难之有。岂不见《十疑论》云：十万亿刹之远，对凡夫肉眼生死心量说耳。但使众生净业成熟，临终在定之心，即是净土受生之心，动念即是生净土时。观经说，弥陀佛国，去此不远。又：业力不可思议，一念即生，不必愁远。如人作梦，身虽在床，而心意识遍至他方。生净土也是如此，不必疑心难到。经云，一弹指顷，即得往生。又云，屈伸臂顷到莲池。《自信录》云：十万亿刹顷刻至者，自心本妙耳。（心周法界故妙）此等种种喻说，只是说其生在自己广大心中，甚近甚易也。你若不修净业，要到极难，净业若成，要到极易，但肯办心净业，决不诓骗于您。

　　十五问、不修净业，要生净土甚难，此言极是。但何故逆恶凡夫，临终亦得往生。还有疑惑，愿闻其详。

　　答道：观经云：下品下生者，或有众生作不善业，五逆十恶，具诸不善。如此愚人，以恶业故，应堕恶道，经历多劫，受苦无穷。如此愚人，临命终时，遇善知识，种种安慰。为说妙法，教令念佛。此人苦逼，不遑念佛。善友告言，汝若不能念者，应称无量寿佛。如是至心，令声不绝，具足十念称南无阿弥陀佛。称佛名故，于念念中，除八十亿劫生死之罪。念佛之时，见金莲华，犹如日轮，住其人前。如一念顷，即得往生极乐世界。于莲华中，满十二大劫，莲华方开。观世音大势至，以大悲音声，为其广说诸法实相，除灭罪法。闻已欢喜，应时即发菩提之心。此其详也。虽十二劫处莲华中，而其受用快乐如忉利天。故古者云，华中快乐如忉利，不比人间父母胎。逆恶得生者。观经疏解释说，以念佛除灭罪障，故即以念佛为胜缘而得生也。我详经意，即是念佛灭罪而生。再以疏论参详之，则有三种道理。一者，或有人问，如何以少时心力，而能胜终身造恶而得生耶。答曰，念心虽只少时，而其心力猛利。是勇决心，亦名大心。以舍身命事急。如人入阵，不惜身命，名为健人也。二者，此人虽造恶，或现世曾修三昧。故临终劝念，定心易成。亦是乘急戒缓之人。（慧胜戒劣行者）纵然现世未修三昧，亦是宿种今熟。以宿善业强故，临终得遇知识，十念功成也。三者，若非宿种，又非现修。则其念佛之时，必有重悔。（谓生大惭愧、生大忏悔）永明禅师云：善恶无定，（一真无性，善恶随缘）因缘体空。迹有升沉，（缘善则升，念恶则沉）事分优劣。喻如真金一两，胜百两之叠华（重叠华絮）。爝（音焦，炬火也）火微光，热万仞（八尺曰仞）之积草。（真金，喻佛念为重，叠华，喻罪业为轻。炬火微光，喻佛念消业，万仞积草，喻罪业之大）

　　十六问、五浊恶世，人皆有罪。纵未造五逆重罪。其他罪业，谁能免之。若不忏悔消灭，但临终念佛，能往生吗？

　　答道：亦能往生。此乃全仗弥陀不思议之大愿力也。那先经云，如持百枚大石置于船上，仗船力故，石不没水。若无其船，小石亦没。喻彼世人，一生造恶，临终念佛，不入泥犁（地狱）。若非念佛，虽作小恶，亦入泥犁。况大恶乎。船喻佛力，石喻恶业。故昔人有带业往生之说。又如人现犯王法，应入牢狱，以投托国王，承王宣召，则官不能拘。复达帝京。西资钞云：得生净土，是假他力，弥陀愿摄，释迦劝赞，诸佛护念。如渡大海，既得巨舟，（喻弥陀愿力）仍有良导，（喻释迦劝赞）加以顺风，（诸佛护念）必能速到彼岸也。

　　十七问、前说，博地凡夫，往生西方，便登不退。今带业往生，亦能不退乎！

　　答道，一例皆不退也。无量寿经云：其有生者，悉住正定之聚。又弥陀经云：众生生者，皆是阿鞞跋致。又十疑论云：有五因缘，能令不退。一者，阿弥陀佛大悲愿力摄持，故不退。二者，佛光常照，菩提心常增长，故不退。三者，水鸟树林，风声乐响，皆说苦空。闻者常起念佛念法念僧之心，故不退。四者，彼国纯诸菩萨以为良友，无恶缘境。外无鬼神邪魔，内无三毒等，烦恼毕竟不起，故不退。五者，但生彼国，即寿命永劫，共菩萨佛等，故不退也。

　　十八问、一生造恶，临终念佛带业往生，又不退转，全仗弥陀愿力，确实不可思议。然则我于生前且做世间事业，直待临终，然后念佛，可以否？

　　答道：苦哉！苦哉！今汝此言，毒于砒霜鸩酒者也。非特误赚自己，又且误赚天下若僧若俗善男信女，皆此言也。向所谓逆恶凡夫临终念佛者，乃是宿有善根福德因缘，方遇知识，方得念佛。此等侥幸，万万人中，无一个半个。汝将谓人人临终，有此侥幸哉。岂不见群疑论云，世间有十种人临终不得念佛。一者，善友未必相遇，故无劝念之理。二者，业苦缠身，不遑念佛。三者，或偏风失语，不能称佛。四者，狂乱失心，注想难成。五者，或遭水火，不暇至诚。六者，遭遇豺狼，无复善友。七者，临终恶友坏彼信心。八者，饱食过度，昏迷致死。九者，军阵斗战，奄忽而亡。十者，忽坠高岩，伤坏性命。如此等十种之事，皆是寻常耳闻眼见。不论僧俗男女，人皆有之。或宿业所招，现业所感。忽尔现前，不容回避。你又不是神通圣人，有宿命通，能知临终有业无业。又不是有他心天眼，能知临终好死恶死。如上十种恶缘，忽然遭著一种，便休了也。（便完蛋了）直饶你无此恶缘，只是好病而死。亦未免风刀解体，四大分离，如生龟脱壳，螃蟹落汤。痛苦逼迫，怕怖慞惶，念佛不得了也。更饶你无病而死。又或世缘未了，世念未休。贪生怖死，扰乱胸怀。若是俗人，又兼家私未明（没有交代清楚），后事未办。妻啼子哭，百种忧煎，念佛不得了也。更饶你未死以前，只有些少病痛在身。忍疼忍苦，叫唤呻吟。问药求医，祈祷忏悔。杂念纷飞，念佛不得了也。更饶你未病以前，只是年纪老大，衰相现前。困顿龙钟，愁叹忧恼。只向个衰老身上左安右排，念佛不得了也。更饶你未老以前，正是少壮之日，正好念佛之时。稍或狂心未歇，俗务相关。东攀西缘，杂思乱想。业识茫茫，念佛不得了也。更饶你清闲自在，有志修行。稍于世相之中，照不破，放不下，把不定，坐不断。忽遭些子境界现前，一个主人，（喻自家本来面目）随他颠倒，念佛不得了也。你看他老病之时，少壮清闲之日。稍有一事挂心，早是念佛不得。况待临终时哉。何况你更道且做世间事业，你真痴人，说此痴话。敢保你错用身心了也。祖师如此苦口劝人，曾许你且做事业，待临终方念佛乎。又不见死心禅师道，世间之人，财宝如山，妻妾满前，日夜欢乐。他岂不要长生在世。争奈前程有限，暗里相催。符到奉行，不容住滞。阎罗老子，不顺人情。无常鬼王，有何面目。（不会好颜相看）且据诸人眼里亲见，耳里亲闻。前街后巷，亲情眷属，朋友兄弟，强壮后生，死却多少。世人多云，待老来方念佛。好教你知，黄泉路上无老少，能有几人待得老到。少年夭死者多矣。古人云，莫待老来方念佛，孤坟多是少年人。又云，自从早年，索妻养儿，经营家计，受尽万千辛苦。忽然三寸气断，未免一旦皆休。若是孝顺儿孙，斋得几僧，看得部经，烧得陌纸，春三秋九，做得碗羹饭，哭得几声，犹是记忆爷娘。若是不肖之子，父母方死，骨头未冷，作打财产，出卖田园，恣意作乐。以此较之，著甚么急。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马牛。复引古德云，冷笑富家翁，营生忙似箭。囤内米生虫，库中钱烂贯。日里把秤称，夜间点灯算。形骸如傀儡，莫教绳索断。（木偶断绳子，喻人死）死心禅师如此苦口劝人，曾许你且做事业，待临终方念佛乎。

　　当思人生在世，能有几时。石火电光，眨眼便过。趁此未老未病之前，抖擞身心，拨弃世事。得一日光阴，念一日佛名。得一时工夫，修一时净业。由他临命终时好死恶死，我之盘缠（往生资粮）预办了也。我之前程（九品莲居）稳稳当当了也。若不如此，后悔难追。思之思之。

　　十九问、我前说过矣，驷不及舌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承师之教，谁不寒心（知前说愚谬，危险极矣）。无奈人心都有易进易退毛病，一闻警策，就勇猛精进。忽逢障难，便转念头，身心放退。（放逸退堕）都说净业只是身后之事，现在目前无所利益，也是难怪其然的事啊！

　　答道：您见识不广，岂不见经中说，受持佛名现世当获十种利益一者，昼夜常得一切诸天，大力神将，河沙眷属，隐形守护。二者，常得二十五大菩萨，如观世音等，及一切菩萨，常随守护。三者，常得诸佛昼夜护念，阿弥陀佛常放光明，摄受此人。四者，一切恶鬼，若夜叉，若罗刹，皆不能害。一切毒蛇毒龙毒药，悉不能中。五者，火难水难，怨贼刀箭，牢狱枷锁，横死枉生，悉皆不受。六者，先所作业，悉皆消灭。所杀怨命，彼蒙解脱，更无执对。七者，夜梦正直，或复梦见阿弥陀佛胜妙色像。八者，心常欢喜，颜色光泽，气力充盛，所作吉利。九者，常为一切世间人民恭敬供养，欢喜礼拜，犹如敬佛。十者，命终之时，心无怖畏，正念现前。得见阿弥陀佛，及诸圣众，持金莲华，接引往生西方净土。尽未来际，受胜妙乐。如上十种利益，经文具载，乃佛口之所宣也。既是现生来世，皆有利益。然则世出世间要紧法门，无如念佛者矣。但当精进，不用怀疑。

　　二十问、今世网中人，间有境缘顺适，身心安闲者，则可依此修行，其有世事繁忙，不容拨弃者，当教他怎么修持？

　　答道：世网中人，若是痛念无常，用心真切者。不论苦乐逆顺，静闹闲忙。一任公私干办，迎宾待客。万缘交扰，八面应酬。与他念佛，两不相妨。不见古人（白居易）道，朝也阿弥陀。暮也阿弥陀。假饶忙似箭，不离阿弥陀。又云，竹密不妨流水过，山高岂碍白云飞。其有世缘稍重，力量稍轻者。亦须忙里偷闲，闹中取静。每日或念三万声，一万声，三千声，一千声。定为日课，不容一日放过。又有冗忙之极，顷刻无闲者，每日晨朝，必须十念。积久功成，亦不虚弃。念佛之外，或念经礼佛，忏悔发愿。种种结缘，种种作福，随力布施，修诸善功以助之。凡一毫之善，皆须回向西方。如此用功，非惟决定往生，亦且增高品位矣。

　　廿一问、念佛方法，请的示其方。十念回向之法，亦所未喻，幸详示之。

　　答道：念佛者，或专缘三十二相，系心得定。开目闭目，常得见佛。（此即观想之法，末法众生，心粗境细，神飞识扬，观想每难成就，不如持名契机）或但专称名号，执持不散。亦于现身，而得见佛。此间现见多是称佛名号为上。称佛之法，必须制心，不令散乱。念念相续，系缘佛号。口中声声唤阿弥陀佛，以心缘历，字字分明。称佛名时，不管多少，并须一心一意，心心相续。如此，方得一念灭八十亿劫生死之罪。若不然者，灭罪良难。

　　十念者。每日清晨，面西，正立合掌。连声称阿弥陀佛，尽一气为一念。如是十气，名为十念。但随气长短，不限佛数多少，唯长唯久，气极为度。其佛声不高不低，不缓不急，调停得中。如是十气，连属不断，意在令心不散，专精为功故。名此为十念者，显是藉气束心也。尽此一生，不得一日暂废。回向发愿者。念佛既毕，即佛前发愿云，弟子（某），一心皈命极乐世界阿弥陀佛。愿以净光照我，慈誓摄我。我今正念，称如来名。为菩提道，求生净土。佛昔本誓，若有众生，欲生我国。至心信乐，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觉。愿此念佛因缘，得入如来大誓海中。承佛慈力，众罪消灭，净因增长。若临命终，自知时至。身无病苦，心不贪恋。意不颠倒，如入禅定。佛及众圣，手持金台，来迎接我。如一念顷，生极乐国。华开见佛，即闻佛乘，顿开佛慧。广度众生，满菩提愿。如上念佛之法，至于回向，乃先德垂训切要之方。

　　廿二问、圆观之修，唯心之念，似乎是上根之行门。华严十愿，宝积十心，亦是大根之功用。倘根器不对，不易修成。今我自量根基，且合我自好，只选择专持名号，暇则加以礼拜忏悔而已，师以为如何？

　　答道：善哉！善哉！正合善导无间之说矣。专修者。谓众生障重，境细心粗。识扬神飞，观难成就。是以大圣悲怜，直劝专称名号。正由称名易故，相续即生。若能念念相续，毕命为期。十即十生，百即百生。何以故。无外杂缘，得正念故。与佛本愿相应故。不违教故。顺佛语故。若舍专修，而修杂业，以求生者，百中希得一二，千中希得三四。为什么？乃由杂缘乱动，失正念故。与佛本愿不相应故。与教相违故。不顺佛语故。系念不相续故。心不相续报佛恩故。虽有业行，常与名利相应故。乐近杂缘，自障障他（念佛）生净土故。无间修者。身须专礼阿弥陀佛。不杂余礼。口须专称阿弥陀佛。不称余号，不诵余经。意须专想阿弥陀佛。不杂余想。又若贪瞋痴来间（杂）者，立即随犯随忏，不令隔日隔夜隔时。常使念头清净。亦名无间修也。善导和尚者，天竺传中，称为弥陀化身也。观其专修无间之说，要紧只在念念相续。故孤山亦云，不可等闲（不至诚）发愿，散乱称名。永明亦云，直须一心归命，尽报精修。坐卧之间，常面西向。当行道礼敬之际，念佛发愿之时。恳苦翘诚，无诸异念。如就刑戮，若在狴牢（如系牢狱）。怨贼所追，水火所逼，一心求救，愿脱苦轮。速证无生，广度含识。绍隆三宝，誓报四恩。如斯志诚，方不虚弃。如或言行不称，信愿轻微。无念念相续之心，有数数间断之意。恃其懈怠，临终望生。但为业障所遮，恐难值其善友。风火逼迫，（谓四大分散之时）正念不成。何以故。如今是因，临终是果。应须因实，果则不虚。声和则响顺，形直则影端故也。

　　廿三问、念念相续之修，岂非我之所愿。无奈定力未成，念头不能自主，或过去所学未忘，或邪思乱起，或境缘相对时，念头照顾不牢。或情想纷飞，遏捺不住，言之可惭，思之可恸（悲伤）当用何策对治之？

　　答道：此天下学者之通病也。汝当间断之时，若不痛加鞭策，则专修无间之念，永无成就之期。我闻古人有三种痛鞭之策，一曰报恩。二曰决志。三曰求验。

　　第一报恩者。既修净土，当念报恩。佛恩国恩，固未暇论。只如父母养育之恩，岂非重恩。师长作成之德，岂非重德。你最初出家，便说要报重恩。后来行脚，又说要报重德。离乡别井，二三十年，父母师长艰难困苦，你总不顾。父母老病，你又不看。及闻其死，你也不归。如今（父母）或在三途受罪受苦，望你救他，望你度他。你却念念间断，净土不成。净土不成，自救不了。自救不了，如何救他。既不能相救，你是忘恩负义，大不孝人。经云，不孝之罪，当堕地狱。然则一念间断之心，便是地狱业也。又且不蚕而衣，不耕而食。僧房卧具，受用现成。你当勤修净业，图报信施之恩。祖师道，此是施主妻子分上，减刻将来。道眼未明，滴水寸丝，也须牵犁拽耙偿他始得。你却念念间断，净土不成。净土不成，酬偿有分。然则一念间断之心，便是畜生业也。

　　第二决志者。若学专修，志须决定。你一生参禅，禅既不悟。及乎看教，教又不明。弄到如今，念头未死。（妄念常起）又要说几句禅，又要说几句教，又要写几个字，又要做几首诗。情挂两头，念分四路。祖师道，毫厘系念，三途业因。瞥尔（忽尔）情生，万劫羁锁。你却志无决定，情念多端。因此多端，间断正念。然则一念间断之心，便是三途羁锁业也。又且守护戒根，志不决定。或因身口，念念驰求。教中道，宁以洋铜灌口，不可以破戒之口，受人饮食。宁以热铁缠身，不可以破戒之身，受人衣服。况因诸戒不严，邪心妄动。因此妄动，间断专修。然则一念间断之心，何止热铁洋铜业也。又且断除憎爱，志不决定。每于虚名浮利，自照不破。名利属我，便生贪爱。名利属他，便生憎妒。古人云，贪名贪利，同趋鬼类。逐爱逐憎，同入火坑。你却因此爱憎，间断净土。然则一念间断之心，便是饿鬼火坑业也。

　　第三取验者。既学专修，当求灵验。你如今发白面皱，死相现前。知道临终，更有几日。须在目前，便要见佛。只如庐山远法师，一生之中，三度蒙佛摩顶。又如怀感法师，称念佛名，便得见佛。又如少康法师，唱佛一声，众见一佛从口飞出。唱佛十声，则有十佛从口飞出，如贯珠焉。此等灵验，万万千千。你若心无间断，见佛不难。间断心生，决不见佛。既不见佛，与佛无缘。既无佛缘，难生净土。净土不生，必堕恶道。然则一念间断之心，便是三途恶道业也。戒之戒之。

　　如上三策，当自痛鞭。使其念不离佛，佛不离念。感应道交，现前见佛。既见乐邦之佛，即见十方诸佛。既见十方诸佛，即见自性天真之佛。既见自性天真之佛，即得大用现前。然后推其悲愿，广化一切众生。此名净土禅，亦名禅净土也。然则永明所谓有禅有净土，犹如戴角虎。现世为人师，来生作佛祖。岂不验于此哉。勉之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