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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
 
归来
周日早上七点,如果有藏人到新金刚萨埵殿堂的门口张望,他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经堂里正在击鼓,引磬声中,光头、穿一色汉地深色长褂的僧人整齐地排列,奇怪而缓慢地高歌,做汉地寺院的早课。 一小时以后,这些人换上红色袈裟,从经堂鱼贯而出,经堂空无一人,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对在藏地出家的汉僧来说,熟悉汉地寺院的课诵,是他们未来融入汉地的前行。 只有少数人无动于衷,没有去练习汉地的课诵,也没有预订汉地的长褂。 曾经,益西堪布仁波切语重心长:你们女众,一定要发愿,发愿一辈子呆在这里,不要离开…… 新经堂建造之前,旧金刚萨埵殿拆后,我们都到小经堂上课。小经堂只能坐一二百人,除了讲考班,其他人只能在规定的日子去。 那个星期,轮到我把门。令我惊讶的是,为了能见到上师,常有人不依教奉行。那晚,小经堂坐满了人。 有两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一位是老常住,见我挡住她们的去路,她向我恳求:“你让她进去吧,她是老常住,刚回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圆歆,她没有注意到我,也没有听到我们的说话。她望入经堂,眼中闪烁着泪花。 我让步,说:“明天请她带好法师的签条。” 她什么也没有听见,随着她的朋友入内。 上完课,是至尊上师索达吉仁波切接待的时间。我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着上师的法座。我看见了她!跪在上师座下,泪如雨下。 上师仁波切问:“你离开了几年了?” “七年。” “你呆了有几年?” “七年。” “后来你还去了哪里?” “印度、尼泊尔、泰国、越南、南朝鲜……” 小经堂还剩下几十个道友,震惊地望着这一幕。我百感交集,不知是悲是喜。但愿我永远也不要成为这一幕的主人公! 她激动难禁,泪如涌泉,回着上师的话。一会儿,上师起身,笑着,说:“好,你好好休息,看看。” 上师仁波切走下法座,在弟子们目光的尾随下离去。 上师离开后,她依然处于极度激动中。 她每天来经堂,没有带来法师的签条。她依然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内心波澜起伏,如梦游人一般飘然入内。她纤秀、温和、无言。 一个月后,在一条小路上,我和圆玉师相遇。圆玉师已在学院住了十多年,她精进、自律,每天闻法修法不辍。她请我去她家喝茶,我欣然受邀,她家备有两人享用的功夫茶茶具。 喝茶的时间很短,我们都急着分手,做后面的事。喝茶的每一分钟都很宝贵。 她说有一位老常住归来,曾住她家。她对我摇头、点头,很多话咽在喉咙里:“我觉得她离开了这些年,见解没有进步,反而有退步,比不了在这里。” 她的目光悲伤又坚决,既嘱咐我,也提醒她自己,她说:“还是要闻法。不要离开这里,千万不要离开!” 就在那一刹那,我想起了圆歆。 “住在你家的是不是圆歆?”我问。 她沉重地点头。 “她现在在哪里?” “住在另一个师父家。” 她有很多病,身上没有钱。她出生在一个优裕的家庭,年轻时离家出家,漂泊了二十多年。 “她会回来吗?” 圆玉师摇头,“她现在住的地方条件比较好,她已经不可能回来了,回来也不会适应了。” 时过境迁。 后来的一天,我又见到她,在上师座下。她要走了,和第一天一样,泪流满面。 上师问:“以前你在的时候,学了哪些论典?” 她一部部报着,笑着,流着泪。上师拖延着时间,想出一句句问辞,安慰她。 后来上师起身,整理披单。“以后常回来看看,”上师说。 “唉,唉。”她在后面应着。 上师走下法座,很轻松,对她挥挥手而去。 每个人都很难忘记他们读到的圆歆往昔的出家经历,她在异域的传奇。 圆邻是对每周日例行的汉地课诵漠然无视的人之一。 她受过较高的教育,曾在国外居住多年。她幽默,美好,具有不同寻常的理解力。 常常,和她在一起时,我能感受到她心中涌动的暗潮,我非常想帮助她。 一天晚上,下课后,我和她结伴,在雪地中行走。我们抬头,看到喇荣沟的窗口,有五色的彩灯闪耀。我听说她有离开喇荣之意,这是机会。 “你千万不要离开学院啊!”我对她说,“你如果离开,会成为一个流浪的人,一个到处漂泊的人。” “的尼姑。”她笑着纠正我。 “佛法的意义是在一个床榻上生起的,不是在流浪途中。” “你听谁说我要走啊?”她问。 她曾经几次向人透露她想离开的心,想到她纤细敏感,在异域独自漂泊,我有些伤感: “你千万不要离开啊!佛法不是传奇、不是和上师的因缘。它是坚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对闻法、对修法、对发心、对内心、对环境的坚忍。” 她沉默了一会,说:“好的,我会记住你的话。” 周日的清早,引磬的清脆声传出汉僧大经堂之门。一个小喇嘛在汉僧殿堂绘有藏传彩绘的门前张望,眼前的景象令他不可思议。他又回头张望,看看这个世界对他所见的一切有什么反应。 喇荣沟的小木屋寂静地竖立,没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