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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寺妙祥僧团·心得体会:二〇〇六行脚体会报告(释亲惟 沙弥) |
 
大悲寺妙祥僧团·心得体会:二〇〇六行脚体会报告(释亲惟 沙弥) 二〇〇六行脚体会报告 ◎释亲惟沙弥 顶礼十方常住佛法僧三宝!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诸师慈悲! 诸位居士慈悲! 八月初十晚七点多钟,夜幕降临,一辆汽车悄然驶出大悲寺。自此,二〇〇六年的二时头陀拉开了帷幕。坐在车内,在漆黑的车内,眼根没有了着落,总想找点东西,不得已将其收回,可其它五根还是不老实。耳朵听着外面不时传来世间的音声,鼻子闻着车子排出来的废气味,心中配合着它们打着妄想。 我作为一个出家不久的沙弥,对自己首次行脚生活,不免会有些新奇。虽老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与种种设想,但那只是妄想而已,与事实总有些出入的。正如此次行动也是很突然,没有预料到的,有种要去野外作战拉练的感觉。不是与别人战,而是与自己那些顽固习气作战。我们身着戒律的铠甲,大有不胜不归之势。也借此广度一切有情,使见到、闻到我们的众生皆种善根、早成佛道。 从师父与司机的谈话中方知我们要去义县,但我对这一带很陌生,也不知是属哪一省哪一市。也好,可以少打些妄想,跟着走就是了。作为一个新“学员”,我只有学习、观察的份儿。 次日凌晨两点多钟,车终于停下来。听其他师兄讲,这里是305国道。方便过后,师父命我们背起包,我很笨拙地学着每一个动作。师父则耐心地等着我们。自此,我们迈出了今年行脚的第一步。刚开始,自觉还不算什么,脚步也很轻快,大有点“初生牛犊”之势。但好景不长,一程下来双肩倍感酸麻。这才有了点苦行的味儿,也正是我们所需要的。正如上人常讲:“翻遍大藏经,古今没有一位大德不是经苦行而得道。”所以我们想成就,想了生死,必需经过苦的磨炼。磨炼出一副铮铮铁骨,方能荷担如来家业。 师父讲:“行脚就是了脱生死的一个捷径……为了度众生,同时也度自己,降伏我慢。”所以我们有责任将这法脉延续下去。我们默默前行,脚踏实地,不去攀缘,细细思维师父平时的开示,这也是对平时积累的运用。“眼观卧牛之地……面现呆沉小相……慢调息摄六根……”几个回合下来,对行脚中的一些规律与要领已基本掌握。诸如方便、洗净、漱口之类,它不同于寺中的那种方便,一切都需从头开始。就这样我们走一程,休息一会儿,师父在不断地调整节奏。随着双肩疼痛的加剧,心也慢慢老实下来。这次机会对于我来说很难得,所以我对这每一分每一秒都应倍加珍惜。 就这么走着、行着,除完成每天必须的十遍楞严咒外,剩下的就是学着参话头。虽我还算不上一个初参,但师父讲“不用管它话头话尾,念就是了,久了自会有所体会。”我认准了这一门,因为师父便是从这条路行过来的。怎耐这妄想太坚固,又太狡猾,跟它跑了一大圈,方知上当,又急将其拉回。 我们一路走着,无所求、无所得、放下身心,自觉心中敞亮了许多,似乎与虚空融在了一起。也不觉是在异地他乡,因为脚下还是这块地,只不过是从寺院延伸至此。本来大地皆为一体,又何必将其分东、分西,分你、分我,家与家、村与村、国与国,为了争夺一块地,不惜战争杀人。最终好好的一个地球,被整得四分五裂。 当今社会物欲横流,人们广行贪欲,杀生害命,不行正法,惩罚我们的就是地震、水灾、风灾、瘟疫,这也是我们的共业。若想改变此状,唯有佛法。所以我们难行能行,做个领头人,无论什么也阻止不了我们。甚或牺牲自命,来生还要行头陀、行正法,直到众生皆成佛。这也是师父的愿。我们将走遍全国乃至全球,所经之处,播下佛法的种子。不久的将来,他们定会开花结果,佛法将大兴,世界将会一片祥和。 就这么一路打着妄想,不觉将胸挺起,热血沸腾,身上充满了力量。豪言壮语一下,也算是一种动力,但这只是精神上必需的,而它满足不了色身的需要。“众生皆依饮食而住。”所以还得解决吃饭问题。终于到了乞食时间,这也是极重要的一课。因为它的意义深远,不可轻视之,乞食并非完全为了吃饭。但我,一个初学者也不免要有种新鲜感,想尝尝“要饭”是个什么滋味,其实只是想尝尝其中法味。 二时头陀是佛制,乞食又是头陀支的一支。据说有去我执,令施得福,降伏我慢等种种功德。虽早有了解,但那只是理论,还需联系实践。搭衣、托钵、次第循乞,新奇中似乎又很自然,或许是过去生中留下的影子吧。有了共同的愿力,今生方能相聚一起。但这因缘随时都会改变的,对于有些人而言,或许这是今生唯一一次行脚。感谢师父给了我们这次机会。 乞食共分六组,每两人一组,老者带新者。又每三天一换组,以利于我们更好地借鉴与学习。由于因缘不具足,后来有三天没能乞食,大多为离村太远的原因。因为我们所经多为山路,人烟稀少,学佛的居士就更是少之又少。 回忆这十五天来,分别与亲昌师父、师父、昌光师父、亲融师父一起乞食。最后一天分了四组,我与亲融师父和果成师一组。他们均为老乞客,独我一个初学者,其中有许多地方需要我借鉴与学习。他们各有特点。师父乞食时,果断、语言精练,使人见了有一种威慑力,叫人不能轻视之,也易使施者生起一种恭敬心,在此心态下布施定会获福无量的。亲昌师父定力十足,以稳取胜。简单说明来意后,便双目下垂,默不出声,等待观察。有时无声胜似有声,很容易使对方打消顾虑,放心地布施。 前三天我们总是第一组返回,而且每次都“凯旋”而归。昌光师父则以胆大著称,到哪也不例外,似乎把所有人都作为朋友。但有时也有不领情的,合作的第三天终于有了空钵的体验,也因此而品尝了一下“空无烦恼”的感觉。我们走了大半个村子,除了无人便是没饭。最后一家有两老者,男主人似乎有病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又好像不能讲话,女主人则背对着我们收拾着东西。我们喊了几声她也听不到。我们想等待她回身发现我们,因为这是最后的希望。忽然身后有人大声呵斥我们:“看不出人家有病啊?还不快走。”我本想解释两句,但又咽了回去,看了他一眼,转身回走。 这也都怪我们太执著。本来嘛,有一次空钵,乞食生活就显得更圆满,不然总会是个空缺。这么想来,心中倒很是坦然。回程时步子很轻快,大概不是因为钵里少了些食物吧,或许是真的去掉了一些东西,是我慢?真是说不清楚。但不知昌光师父怎么想的。该尝的我都想品尝一翻,包括称赞、讥讽、嘲笑等。也只有切身体会,才能“冷暖自知”,也好留待将来细细品味,哪怕只有一次或者偶尔。 最后再谈亲融师父,他的行脚报告我已连续听了两年,其乞食特点,直接、明了,叫人一听便可明白来意。看他平时说话声并不太大,但乞食时嗓门却不小,里面若有人想假装听不见,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再者,他的脚力或许是我们无人能比的,每次我都得紧跟。 有时师父及其他师兄会给我一些机会,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开始时确有些紧张,本来想好的词儿,等人出来时嘴却不听使唤,似乎连自己也听不明白。几次下来,已有些自然,但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风格特点,毕竟这机会太少了。短短半个月的头陀行,乞食生活,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一幕幕已深深扎入我的种子识里。 开始几天,天比较暖和,尤其中午。所以路上的小虫也较多,每迈一步都需格外小心。所以便不能和前面的人跟得太紧,免得反应不过来。我们倒知道躲避了,可其他行人和车辆呢?不用多想,你看脚下众多死去众生的尸体,便可知其答案。若想将其一一掩埋,似乎有些不现实,只能选择大些的众生,而这理由又似乎不太充分。 我恨我没有分身术。众生皆为过去父母,而自己却分别出了大小,放弃了他们,等于置父母的安危于不顾。每每忆起此事,心中仍很痛楚,也是一直放不下的过失,乃至成了我一个包袱。能做的也只有给他们回向,愿将每天、每时、每刻的功德,回向与他们及一切人等,愿他们早生净土,我愿代他们受一切苦难,仅此而已。 我们带锡杖,方便铲各一把,分别由大戒师与我们轮流拿换。方便铲主要用来掩埋众生尸体。在以后几天里,由于气温降低,那种小虫不多见了,也稍稍减轻了些负罪感。再遇众生尸体都尽可能掩埋。如是因,如是果,今生你埋它,来生它埋你,谁又敢保证自己沦为哪一道呢。若照今生所造罪业,畜生道还是便宜事,恐怕……唉!也算是先给自己种个好因吧,别等将来自己也弃尸荒野。 师父以前在开示中也曾讲过:“所有众生的形象同样是我们父母的形象,我们对所有的众生,一张皮甚至毁坏了,我们同样也要尊重的。因为他是未来诸佛,也是我们的父母。如果众生死后,暴露在荒野里,暴露在路面上,不断地被汽车碾压,所有的鬼神、其他众生看着,它都会起嗔恨心的。我们要帮助,不能因小事而不为。” 有时因掩埋大些的众生,会被队伍落下很远,只好大步经行,直往前赶。几次下来脚下也起了泡,也因此而多了一种感受。所以,亦要感激众生,叫我有更好的体悟——知身是苦,这也是最好的回报。又见到腐烂的众生产生的难闻的气味,破碎不堪的尸体,它则会叫我联想我们这个色身,命终之后也会如此,易产生九想观、不净观。每当YIN欲心起时,在脑中用它加以对换,很是见效的,有时比观厕所还好使。 这方便铲,不只用来掩埋众生,它还有提正念、教化众生、探路,还可令别人让路等等功用。把铲身竖起,前面圆月代表了佛性,表在接引,铲面八环代表八正道,下面三环表三界,铲杆长度代表了十八界与五十三参,后面圆头代表圆成佛道。这些可不是我的想象,我可没这个智慧,只是学舌而已。欲知详情可参阅《溯源》杂志第一期“二〇〇四年行脚前的开示”一栏。 接下来便是过斋了。有三位居士的精心护持,我们天天都能吃到热饭,和在寺院也差不多。有了这么多的优越条件,在我看来,并非是我们的福报大,相反在提示着我们,已经不起太大的风雨,只能改善些条件,来加以缓解。师父当年从五台山回来时,哪里会有这些!正因为没有,才会有了那么多讲不完的故事,成了我们后人的法宝。正因有了那次的经验,才有了我们现在完善的“装备”,诸如睡袋、雨具之类。如给我们那种环境,估计十几天下来已剩下不了几个人了,更别提要走两三个月了。 将思路拉回,谈过斋我也得选些自认为精彩的,不是要美化自己,也可借此使各位善知识对我们增加点信心。通过不断磨炼,我们意志会一次次坚强的,这也只是个开始,叫您也有希望看到佛法的振兴。我们会代代相传,令正法久住于世,哪怕舍此身命……唉!这大话又来了。 过斋与寺内最大之不同即为环境的变化,没有了房子,没有桌凳,缺少了暖气。取而代之的是树林、草地、庄稼地、土沟,伴随着风沙、树叶。这些是不易改变的,也是值得庆幸的一点,给了我们这些磨炼的机会。也正因是不易改变的,我们的心也老实了许多。妄想也是多余的,总不能叫人把斋堂拉来或盖个临时斋堂吧,只得认命了。一点苦头不吃,这头陀行不成了空话?又与观山玩水的游客有何区别? 我们展开坐具,就地而坐。师父在中央,我们则按大小,各分两侧。条件虽简陋,可仪轨是不可少的。佛像是小了点,燃起香炉,没有桌子找纸箱代替。供佛、唱赞、出食,一丝不苟。期间也不免会有些看热闹的人群,估计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感觉很新奇,在一旁指指点点,小声谈论着。有些因缘或许也并非偶然,可能前世也是个行者,而今却被五欲所夺,忘却了来此世间的目的。愿他们闻到我们的音声,能早日迷途知返,加入我们的行列。 等开悟了定要看看这因缘,我们演的是哪出戏?怎么这执著、妄想就放不下,还要叫师父劳心、费力,用种种方式来调教我们。说是翻掌覆掌那么容易,到我这儿怎么就翻不过来?参个话头,这么久还不得其门。在上体下清老和尚看来,三个月见性都有些长了。想起这些都有些泄气了,可再一想,今生三个月成就,过去人家不一定修了多少世了。天上不会掉馅饼的,还得脚踏实地地走,无所求、无所得。师父讲:有想开悟的心,也是妄想。那我就不多想了,还是谈谈饮食吧。想吃饱饭,就需有所付出,信施的饭不是那么容易吃的。否则,吃了也难消。 翻看日记,寻找“闪光点”,就这天吧!一路人烟稀少,似乎都在平平淡淡中度过。脚下的路都差不多,似乎是一个模式。噪音也没那么多,所以眼、耳根也易“回收”,当然这只是个粗的回收,比较而言。八月二十一日上午七点多钟,我们照例前行。 “无所求、无所得”,“行道不在言语,以无所求为持戒,无所得为目的。”这是师父常教导我们的。在师父这里,都是直见心性不绕圈子,也没那么多方便,不会为了少部分人的需求而改变自己原则。师父讲“哪怕只剩他一个人也不会改变的。”星星虽多,给人的只是黑暗,月亮虽只有一个,却能给人以光明。总会有志同道合的。 在我的感觉中,今生能有幸遇到师父,好比当年六祖的出现,都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只不过根据现在人心性不同,而改变了一下教化方式。又如一块大磁铁,吸引着各地真行者,为了共同的愿力而走到一起,同时又给无量众生种下成佛的种子。这种行持,在末法便是一盏明灯,一条大法船。 正打着妄想,忽见脚下不时地有下水井盖出现,知道已进入敖汉城区。这也是我们所经过的唯一城市,机会难得,可得守住眼根,尽可能少些污染,不然连带过去的种子会一起翻腾出来的。但耳根却很难收摄,心中也随和打着妄想。感觉路上行人渐多,可能已到上班时间。世上人开始为五欲之乐忙碌着,不辞辛苦地去挣钱,然后再去享乐,造种种的业。 世人皆喜城市的喧哗,而我们则视其为险地,需“佩戴”种种防护措施,以免引火烧身。诵咒就是一很好的方法,即使如此也不免被境所转。诸如见到走过的一道道的斑马线,脑中马上意识到又要经过路口了,遇有绿灯需马上通行等等。我们跟在后面会少些麻烦,可前面的师父与僧值师父,就没有这种方便了。他们要选择路线、看路标、躲避车辆行人等。队伍行进速度加快了,看不出有停留之意。也好!免得围观的人问东问西的,会少许多麻烦。 衬衣贴在了身上,双肩的疼痛似乎已到了极限,耸肩也不好使了。又到我提大铲,真希望师父能停下休息一会儿,哪怕只一分钟也好。但不知道敖汉城有多大,怎么还不到头?又担心起师父的脚伤,我们年轻人都累成这样,他老人家脚还有旧伤,这是众所周知的,每年行脚复发,回来养好长时间才能好。刚好不久,来年行脚时间又到了,就这么周而复始领我们走着。 总结以往经验,大家事先给师父准备了拐杖,师父并没反对。因为知道出来也得找,别像那年,一居士找了个锹把给师父。这也难怪,人地两生的,也确实不好找。师父速度不见减慢,似乎有无穷的力量。慢慢的,幻想越来越淡化了。走吧!难得一个锻炼机会,这苦也只有自己找,居士是不会供养苦的。上人曾讲:“舍不了假,换不了真;舍不了死,换不了生。”更何况,这还不会累死人的。 就这么走着、忍着、参着、想着,人渐渐稀少了,心中又升起了希望。终于,师父放慢了脚步,向路边走去,知道要休息了。放背包时,故意放慢点速度,细细体会着最后的痛苦,看自己还能有多大的承受力。这种经历估计是不会太多的,好好品尝一下吧。我还是我,也没多,也没少,看来这累、这痛确实是假相,不真实的,是有生灭的,好端端被它骗了一场。 有师兄看时间,共走了一小时五十分,有十六七里路。这也是此次行脚最高记录,也使我自豪了好一段时间。心想以后也有向后人夸耀的了,可得好好记下来。直到有一天这种想法被破灭了,一次闲谈间,有师兄提起下院女众,最长一气走了四十里,但不知消息是否真实。比起人家真是惭愧了,倒不是体力的问题,而是那种有点成绩就沾沾自喜的心,幸好被及时浇了冷水。不管怎样,女众的吃苦精神确实令我们佩服,要不佛怎么会讲末法时期,女子精进,男子懈怠?我们可得争口气啊! 吃过了“苦”,定会有甜等我们。已到乞食时间了,希望过斋时能有个惊喜。休息过后,体力基本恢复,又向前走一程,进入左边一村庄。穿过村庄,我们选择一路边准备乞食过斋。看样子很少有车通行的。背后是排矮树林,再后面可能是一打谷场了。乞食还较顺利,等乞食回来,“惊喜”真的出现了。天开始刮起了大风,地上的谷糠之类,不时被卷起。再想换地方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就该这个因缘。 我们照常应付自如,坦然面对一切考验。展开坐具,摆好钵,方发现有一堆儿驴粪正好点缀在钵的旁边。若在过去,我定会难以下咽的,而今不知怎的,它的确并未妨碍我的胃口。似乎它与钵中食物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加工程序不同而已。今天行堂又多了个“护持居士”,不时将谷糠均匀地行入我们钵中,是真正的均等,人人有份儿,他可不容你做手势。索性我也不挡了,任它进吧。此时也正是用功的好时机,平时的那种分别少了,很自然地次第而食。坚固的习气,在一次次考验中慢慢减弱,这是在寺院很难克服的。 斋后,我们照例洗钵、收拾物品,师父风趣地说:“去哪儿找这么好的环境,时不时给加点作料。这谷糠最有营养了,补钙,而且还经过了发酵,找都找不着。”我听了会心地笑了,法喜自在其中,这也是对那段路程最好的回报。这是心里话,如想找安逸,就不必出寺门。家里又不缺供养,出来就是来找苦的,以达到去除习气、毛病的目的。 师父讲过,去除了自己的习气、毛病,就是现成的佛,也就是度众生。可这习气、毛病也太坚固、太狡猾,平时抓也抓不住。也只有通过这种特制手段,叫它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在阳光下暴露无遗,我们才有机会抓住它、清除它。只可惜,这时间太短了,仅半个月。也只有将当时体会记录下来,回去慢慢回味,将它消化、吸收,使它真正成为自己的东西,再将它风干、碾碎,以便保持更久,随时品味。不然,听人说食,自己总不会饱的。把这次斋饭起个名字,就叫“谷糠之宴”吧。 最后那几日,可能由于每次掩埋完众生,需大步经行方能赶上前面队伍,所以左脚终于走伤了。这打水泡就不用提了,几乎成了我们的共业。休息时,脱掉袜子,自行手术将其切开敷上药物,还能对付。唯独我这脚伤应为别业独享,所以方称其为“幸事”。每走一步均要付出痛苦的代价,尤其最后一天,更加剧烈,简直难以忍受。 幸好,勉强完成了全程,心中方舒一口气。不然说不定会出什么丑事,虽嘴上说爬也要爬下来,可真到那时怕自己已不能做主了。一则深知自己的定力,心无常,反悔的事常有。再则师父与师兄弟也不忍叫我爬行的,定叫我上车,我也得半推半就地依教奉行。基于此吧,佛菩萨给我个台阶下,没对我做更深一步考验,我才得以保持“清白”,称其幸事。 还有一因,那便是给我最好的消业机会。今生这脚不知踩死踩伤多少生命。还有在家时喜吃凤爪、猪蹄之类,做下酒菜,造业无量。现在应为累报现前,还其宿债。回来后虽养了一个多月方好,与自己所造恶业相比,简直占了天大的便宜,属重罪轻报吧。不管怎样,都是我修道的助缘,我都应欢喜接受。 可接受之余,又显发出另一习气,算是连带扯出的吧,应连根将其挖出。就是会有意无意向僧值师父表露其痛苦,以便得到几句安慰之词以慰心。他虽只比我长一岁,可在他面前我似个不懂事的孩子。记得出家前总想得到亲人的关心、照顾,似乎这样方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实则满足心理的空虚,这已成为一种惯性。而今虽舍俗出家,可这习气并未舍离。而这种惯性便没有了着落,以至将其转加在了师父及师兄身上,以补自己心理的需要。 果然,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到好转,都受到他的照料。或施药,或烤电,加以语言的安慰,自己方为满足。既知是已,以后习气出现时便有了下手之处。除了要改掉这种依赖外,对他人则应更加理解。每见病者皆应给以关心与照顾,给人以温暖。佛也说“照顾病人,为第一福田”嘛。再则,即已将身心交与常住,所以这只脚不属于我个人,而属常住。因此,这应属于此次行脚所损坏常住物一件吧。另外,还有掰碎眼镜片一只,丢失电子表一块等,现向大众忏悔。此也证明我心性的粗疏而不能细致入微。 我们能够平安地回来,这应与众居士的护持分不开的。他们有时不惜以自己的生命来护卫我们,若深究之,其实他们护持的是正法,正因为我们所行的是正法,遵守的是佛制,才能与他们有此因缘。这也是众生的需要,如黑暗中一盏明灯,使更多迷茫的众生早日走向解脱之路。 这不禁使我想起一年前自己做居士时对僧众的护持,与他们相比惭愧得很。自己没能种下那种因,而今却享用这现成的果,真有些受之有愧。若想有个合理的解释,也就只有是借师父及其他师兄的光了。所以这生命不属于我,而属于众生。众生有了苦难时,我也会责无旁贷的。我期待着,能有一个回报的机会。我曾问过师父:“一个人真的可以替别人代受苦难吗?”师父说:“众生和你本来是一体,所谓别人就是你自己。”我很愚笨,至今仍不能深解其意,不如暂时利用现有知见打个妄想。 我们这个色身为四大假和,即为众多细胞乃至分子组合而成,无始劫来就这样。而那样的色身不知舍弃过多少,或人、或畜生,他们命终再分离成微尘。依理推之,世上每一粒微尘皆应可能做过自己色身的组合,只不过随因缘会聚不同、形态不同。也就可以理解为一切有情、无情都曾互为利用。反之,自己身上每一分子也属于众生。那我们本来为一体,包括山河大地、一切有情、无情即为自己身中之物,怎能不加爱惜?爱惜他们即为爱惜自己,这样想来慈悲人生,还分什么你我、是非。见到死亡人生不能不理,因为它就是我自己。师父讲:“所谓别人就如你的左右手。”以上仅为个人理解的一个推想方法,尚未向师请示这种推想是否得当。 说是我们来度众生,实则是众生无时不在成就我们。路上的众生乃至尸体培养我们的慈悲心,觉知众生之苦,生命的无常,所追求的皆虚幻不实。乞食时遭到白眼、讽刺,教我们降伏慢心。对所乞食物不分好坏,少欲知足,提醒我们不起分别,放下贪心。外界恶劣的环境,在增加我们的定力,放下对身体的执著与贪恋,从而改掉坚固的习气等等。 人们在路上奔忙着,有时只是为每天的饮食。生活水平的好坏往往要从饮食上来体现。过多的饮食造成欲望的增强,为了欲望又去造种种业。就这样恶性循环,随业流转,迷不知返,忘记了来到人世间的任务。佛言:“众生如大地土,得人身者如指甲土。”人身如此宝贵,难得且又短暂,我们怎可虚度?无常随时会来,可又有几人明白?我们之所以行头陀,就是要提醒人们,叫人迷途知返,如黑夜时海中的灯塔,知道还有一条解脱之路。 晚上躺在沙滩、路边或树林里,放逸眼根,观望夜空,虚空无边。据言我们的自性,就如同虚空“无貌自在”。没有了房屋的约束,陪伴我们的还有星月,空气也倍加清新。一时,心里阔亮了许多,似乎与这虚空融为了一体。有时,我们汇聚在师父的左右,听师父讲他以前的经历,如数家珍,津津有味。虽已听过多遍,但在这环境下感受又有所不同,更容易身临其境。这样的机会估计也只有行脚时才有。 我庆幸自己今生能闻到佛法,能出家修行,能得遇善知识,能行持正法,这种因缘甚为希有。正如佛所譬喻“如大海中盲龟钻木孔”,是“百千万劫难遭遇”的。假如中间缺少任一因缘,后果都不堪设想。唯有不足的就是没能童贞入道,叫我受了那么多染污,如装过大粪的木桶,很难令其清净。或许是前生忘发此愿了吧,又或愿力不坚。那我再次发愿“愿尽未来际童贞入道,尽未来际随师出家,护持正法,协助师父度众生,众生度尽方证菩提,愿做众生的铺路石,愿代众生受无量苦。始终如一,精勤办道。”就这么打着妄想,似乎身体已热血沸腾,充满了力量与信心,准备与自己的妄想、执著一决高下。借此也请大家为我证明,监督我的言行。如违此愿,生堕地狱。 现在正是秋收季节,人们在田间忙碌着,分享着丰收的喜悦。有时甚至天已很黑,还会有车辆拉着粮食。这不禁使我联想到每天过斋时第一观便是“计功多少”,我们所吃的每一粒粮食,皆是农民用血汗换来的。从插种以至收获,要杀害无数众生,也可说是用众生的命换来的。众生皆为父母,所以做“食子肉想”,一点也不过。 此时似乎对“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这句话才有所领悟。别忘了,后面还有“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还”。那些为他们拉车的牛马,似乎在为我们现身表法,提醒着我们“要精进啊,不然将来的果报就和我一样”。想至此不禁打了个冷战,好可怕啊!佛门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所以今生一定要了生死。 愿力是愿力,但路还需一步步走,心急是不成的。首要做的便是严持戒律,不惜用生命来护戒。佛已给我们讲了许多典例,如“草系比丘”、“宁死不喝有虫水的比丘”等等。作为一个沙弥,也只能守好我们的沙弥戒。它是“比丘戒之阶梯,菩萨戒之根本”。比丘戒对我充满了诱惑,平时也只能对大戒师细心观察,学个样子,见到他们严格持戒很是羡慕,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但我们现在的本分还是护持,有时还得“明知故犯”,比如包里背着随带药品等,这些大戒师是不能拿的。 有人认为守戒是一种束缚,在我看来,我们之所以这般自在,就是因为我们在守戒。“人到无求品自高”,也只有“不摸钱、日中一食”才有可能做到“无所求品自高”,因为世上已没有可诱惑我们的了,所以戒是解脱船。相反世间的五欲之乐,才是真正的束缚,束缚住我们的手脚,不能自主,造种种的业,随业流转。而这“一时之乐”,与之所受果报相比,只是一瞬间。 所谓“无魔不成佛”。我们既行的正法,当然也少不了“提婆达多”的考验。同时也在为我们做证实,因为我们如不行正法,不守佛戒,请他他也不会来的。行至第九天,他终于出现了,但这一伙人只不过是为了某种利益而受人利用的。天已全黑,我们也准备安营。而他们不请自到,几个人开着两辆“老爷”车,大声地逞着威风,又似乎在壮胆。当然,我这讲的都是后话,当时可并没多想。它超过了我们。不久,师父带我们又入路边,很是果断,并未像以往那样仔细查看地形。又平静地放包休息,似乎等待着什么。不久,他们回来了,一时失去了目标。本以为胸有成竹,卖个关子,却给卖没了,这可怎么交差?幸好,居士的车提醒了路边徘徊的他们,也使得这场戏能顺利地演完。可因缘已变,他们的车派不上用场,只得下来没事找事,迎战他们的当然还是各位居士。 一真正蒙古大汉下了车,个子很高的居士也失去了优势。那人应是喝醉了酒,走路没了脚跟,这也很正常,不是有“酒壮熊人胆”之说嘛。但从谈话中,这人应还是个“君子”。因为在我的记忆中他说话虽很生硬,但却没听到他的恶口,所以不像世间专业的“杀手”。其实也应理解他,受人利用,不对峙一阵会没法交差的。再者,我们几个将师父挡在身后,身穿长衫、头戴“观音斗”,站在他们面前。默然中显然是群“侠客”,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如再拿起大铲摇晃几下,说不定会把他们吓跑。 但出于对他们的慈悲,我们没那样做,别吓着了众生。叫他们有机会多与僧人接触,也同样会给他们种下善根的,因为他们也是未来佛。后来赶来的“110”算是给他们个台阶下。整个戏演得很成功,也应达到了他们的目的。护法也不容许任何人对我们有所伤害,只是借这一因缘,更能增进我们的道心。此次行脚有了这一课,也是很圆满的,或许也是不可缺少的内容。 现在听我讲得很轻松,可当时我差点被这幻境所骗,在考试中也是没过关的。主要考虑师父的安全,因为他们冲的是师父。我这样的只是充个数而已,少一个人,后面再剃一个又补上了。我曾想提议是否可以提前结束这次行脚,十天也应说得过去,他们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或者可以叫师父先回去,下面的路由我们来走。因为有更多的众生需要师父,师父的出现使他们对佛法充满了信心,看到了希望。 虽明知师父是不可能同意的,我还是提了出来。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师父宁可牺牲自己。吃苦在前是师父的原则。后来几位大戒师的话方使我浮动的心安下来,他们说:“假如佛法还需要我们,那定会叫我们留下的。假如……,那也不能逃避,随遇而安吧,你还是用你的功,前面有师父和师兄们呢!他们会安排好的。” 有了这一因缘,在后来的一整夜,我们也没有正式休息,走走停停。风出奇地大,似乎有意考验我们。坐在一放倒的玉米地里,迎着风没有了遮挡。好一会儿,也不见走的意思。有几人已睡着了,索性卧在玉米秸上,还是先睡会儿吧。实在困得很,冷也不管了。借着膝盖高的玉米茬,正好做个吉祥卧。整个身体被定了位,想动却很难。就这样我们度过了第十个夜晚。 在以后的几天中,我们更加谨慎,晚上轮流值班。这期间我也做一假想:假如此次行脚需要牺牲个人来为众生表法,那希望给我这个机会。我这业深障重之人,估计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会给师父添乱。但我可不是为逃避责任,换个身体重新再来,因有愿力在先。再过七八年我又可以来出家了,做个小沙弥,少造些业,轻装上阵。或许还可混个侍者当当,那时师父已六十多岁,正需要人照顾。但可要始终如一,千万不可半路又跑了,免伤了师父与众人的心。 今天我坐在这讲堂,大家已知道了答案,没给我这个机会。虽没有生命的考验,小的境界还是有的,从而我也知道了自己有几两重。那是在最后一天乞食,为照顾没有同师父一起乞过食的两人,这次分组,每组三人,又是体现均等性。因为谁都想与师父一起合作乞食,这也是今生的幸事。我与亲融师父还有果成师一组,果成师也有几次的经验了,还是只有我一个新手。 在乞至最后一家时,大门开着一条缝。我们刚一出现,里面一条大黄狗便大叫起来,似乎不太欢迎我们。又或许是过去的道友今日相见,激动万分,才用这种表达方式。但我却听不懂它讲什么,我们向它念着佛号,可它还是一个劲儿往上撞,幸好有一铁链将它拴住。刚想至此,突然出现了意外,铁链一下被它有力地挣断,借着惯性直向我们冲来。我站后边,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幸好此时主人赶到,将其喝住,我们才化险为夷。 或许它是故意在吓我们一下吧,又或许是只对我那愿力的考验吧。总之,我在这次考验中败下阵来,也露出了我自私的尾巴。虽以前也看过关于“二比丘落海,年轻比丘将仅有一救生物,让与年长比丘而自己沉入水中”及其它典故等。但当时这些概念都不见了踪影,也忘了自己要舍身之愿。可见我愿发的不真实,想与做差距太大。假如亲融师父被它所伤,那我这辈子也不能心安,我很是懊悔。看来,还是师父讲得对:“定力需在平时一点点增加,要常做舍身想,从每一件小事做起。” 有了这次教训,使我的狂心收敛了许多,知道想舍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今,每见到亲融师父时,还是有种愧疚感,关键时刻竟置他于不顾,今天借此机会也向大众做一忏悔。 最后一晚,气温下降,瓶内的水已结冰。凌晨一点五十分,我们乘一豪华大巴开始返程。坐在车内,思绪烦乱,也很复杂。今生第一次行脚,自己表现如何?能打多少分?恐怕是不及格,和预想又有太大的差距。怎样才能克服这颗无常的心?生命更是无常的,我还能懈怠到几时?难道真的要等来世再努力吗?一世一世又要拖到哪一世?真是无愧之人。 分析至此,忽觉心中一亮。这是否就是我无始劫来轮转至今的根源所在呢?把责任推给前世,说它没种下好因,没给打下好的基础;又把希望寄于来世,愿能有个好的因缘,唯有今世自暴自弃。怨来怨去,不都是我自己吗?其实“三心了不可得”,又何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呢?除掉这些妄想,不就是清净的本然吗。最后又绕回到师父那句话:“无所求、无所得”。只有“一念不生”,方能“万法庄严”。看来我的观念需重新调整了。 写了这么多,其实绝大部分则是现在的。冷静回忆分析一路所经所历,似乎又重新走了一遭,且又有了更深的认识。这还要感谢师父,多次催促我们,说这也是行脚后对众生的回报。可凭我这水平也写不出什么好文章,其中最受益者应是自己。使这有限的短短数日,得以放大所见所感,深深扎入种子识里。境界来时,这就是一付付良药。 行脚归来,回到寺院,眼前这熟悉的一幕幕倍感亲切,似乎已隔了几个世纪。面对迎请的队伍,心情复杂,更多的还是惭愧。当家师父、知客师父、维那师父等带领其他师兄及居士。隆重的队伍迎出寺外一两百米,似迎接凯旋的功臣。其实更辛苦的是他们,除管理寺内生活及施工,心里又无时不在关注着我们的行踪,定是寝食难安的。尤其当家师父是后勤总指挥,我们每走一步,都牵动着他们的心。以前是他们在为我们冲锋陷阵,他们牺牲太多了,出家为了生死,谁又想再受世间的污染呢?而今调了个个儿,回来后更加体会得出我们现今的来之不易,包括每一草一木、每口空气。还有那些热心的居士,有的甚至为此献出了生命,他们才是真正的功臣。 居士们跪在两旁念着本师圣号,他们在哭泣。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免被他们感染,二目下垂,更不敢看他们挂满泪水的脸。头陀之行,使他们对佛法有了希望,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也期待着佛法的振兴。我们肩上的担子很重,不能伤了众生的心,这条路一定要走下去,这是佛的慧命。我们驾驭的是令人生离苦的大法船,也希望有更多的掌船者加入我们的队伍。道路会更艰辛,我们随时迎接更严峻的考验。 我们的僧值师父,这已是他出家七年来的第五次行脚。由于他是执事,又是我们的僧医,所以每次他都牺牲自己用功的机会。他与师父走在最前面,观察地形,选择路线,还要保护师父及我们的安全。因为他总是走在队伍外靠路的一边,他把危险留给了自己,同时还要照顾我们后面的是否有掉队的等等。休息时他又忙于照顾师父及我们的身体状况,每个人有什么毛病他都了然,甚至哪个人哪只脚磨出了几个水泡都清楚。他的沉稳与定力给人一种踏实感。 虽已隔多日,但归来时那一画面至今使我无法忘怀。在他那亦如往常平静、镇定的脸上多了两条泪痕。这可能已把我们复杂、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心全部概括其中。他为什么要流泪?是苦、是累、还是……这需要您,需要我们每个人去深思的。参一参吧,最后还是用师父开示中的一句话来结束这个报告吧:“凡是见到我们的、闻到我们的、诽谤我们的、嘲笑我们的,都会在龙华会上成佛的!”再以此次行脚功德,回向法界众生,普愿众生同得解脱,共证真常!阿弥陀佛! 二〇〇七年正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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