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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使比丘:佛法真实的面貌 第六章 我们所妄执之事物 |
 
佛使比丘:佛法真实的面貌 第六章 我们所妄执之事物
我们妄执著什么事物呢?我们掌握著什么呢?毫无疑问的,我们妄执著这整个世界。我们争夺陆地—为自己国家之领土完整而与别的国家打战;我们争夺深藏在地里的矿物和石油;我们也把海洋瓜分,争夺海洋内的生物和矿物。总之,我们毫无远虑的妄执著「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从佛教的观点来说,‘世界’这个名词,含有广阔的意义,它不仅包括飞禽走兽、人类、天神或地狱的冤块恶鬼、夜叉,或任何一界的生灵,它还包含了一切现象的聚合和存在。人如想明了这整个世界,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因为世界的某些境界,是被隐蔽著。我们最多只能对最外层的境界感到熟悉—那跟人类智质相称的境界,因此,佛教揭发及教导有关世界的各种境界。佛陀把世界分为物质和精神二类,又进一步的把精神的境界分为四种,此即构成命根之五种成份,佛称之为‘五蕴’。由这五蕴的结合,才促成了众生那具有精神作用的躯体假相。在观察这世界万有中,我们将专注于众生—特别是人类—因为问题的产生,多数是出于人类本身,而这世界又是以人类为主的。 人之身心,是五蕴四大的聚合处。大是指地、水、风、火这四大元素。人的骨节、肉体、牙齿和指甲之类硬物是属于地大,血液、汗水、鼻涕、眼泪、口水、尿水都归为水大,呼吸气息即是风大,而体温即火大。佛说此四大是构成人体之元素。四大如果失调人就会生病,严重的失调,必导致根身之损坏而致死亡,四大元素也跟著消散,如经曰:‘四大本空也。’ 五蕴就是色、受、想、行和识这五个蕴。色蕴是属于物质的,又称为色法,其余的四蕴都归为精神性质,叫做心法。色蕴包括了地、水、风、火四大和合所构成的一切物质,包括人之躯体在内。‘受’含有领纳之义,包括了身体感官接触外物而引起的种种感觉。我们每天都必须经验到各种的感受或情绪的演变,因此佛陀指出,‘受’是人的精神成份之一。 想蕴即思想或构想,包括想像、认识与辨别事物或一切感受的功能作用,使人能够直接的感觉到善恶憎爱等境,或辨别出一个物体是黑色或是白色、是长的或是短的、是人或是兽。 行蕴是精神成份之活动意志,也就是一般所谓的业力。欲想办一些事、说一些话,有好的意念,也有坏的想像,无论是什么,全都靠著人的行动而化为善恶业,再结成善恶果。 最后是识蕴,它的功能是了别或觉察某种事物的存在。识是六根(即眼、耳、鼻、舌、身、意)触对六尘(色、声、香、味、触、法)所产生的反应;换句话说,识是一种能觉察到事物存在的知觉。 这五蕴是四取(四大妄执)的隐藏处,亦是我们妄执事物的工具。一个人可能随顺自己的无知,盲目地妄执他自以为有‘自我性’的事物。举个例子来说,一个男孩子粗心大意的踫著一扇门而弄伤了自己,因此觉得必须用脚踢一踢那扇门,以消除内心的怒气和身体的痛楚。换句话说,他正在执著单纯的物体—那只不过是几片板所钉成的门—因此,他把那木板当作一个有‘自我性’的物体而踢之出气。这是最简单又极可笑的一种执著。当一个人对自己的身体感到又沮丧又愤怒而敲打著自己的头时,那种行为,也是一种极可怜又愚蠢的执著。他把身体的一部份当作一个‘我’而拿它来出气,像他这般的出气又有什么用处呢?根本消除不了痛苦,也解决不了问题,是不是? 除了那有形相的身体以外,尚有一种最有可能被妄执的东西,那就是愉快、痛苦或无喜无哀的感觉。自古以来,几乎每一个人都妄执感觉为一个‘我’,因为没有人不会不喜欢愉快和刺激的感觉,特别是触觉上的悦感。无知掩蔽了一切,使人盲目的追寻著一切能激发兴奋、刺激和快乐的事物。无知使人沉迷于器官上的享受,而妄执五欲乐(财、色、名、食、睡),人们误以为那些事物是有实体性质,于是为了它们争斗。得到了,就占有著,享完了,又重新去争取。有些被妄执的事物,并非能令人快乐喜悦,反令人沮丧和悲哀。例如一个人可能因为妄执著自己的生命而贪生怕死,他整日研究的是如何保持身体的健康,希望终生无病,能活到百岁高龄,如果必死的话,也求能毫无痛楚的、静静地永入长眠。 这般的妄执,不只是幼稚和徒然,并且还可能让人变成神经质—对卫生、饮食、睡眠、疾病以及生活上的一切,都抱著怀疑心和警觉及提防的态度。妄执生命者,深以为生命是一样有‘自我性’的东西,以为真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固体。他不能觉悟到生命只不过是由四大五蕴和合所构成的假相,因此他热爱著生命,却爱得不对法,本想得到快乐,却惹来一窝的烦恼,因为他是那样的敏感和警觉,那样无知的提心吊胆,只要身体一有小毛病,就小题大作的找名医治疗,以为自己的末曰将来临似的。像他那样的‘热爱’生命,不知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 从精神和心理方面来说,妄执著愉快和不愉快之感觉,就是一种痛苦之源,因为它使人永远陷于不安定之状态。误以世法为乐的人,须牢记‘乐极生悲’这句话;深感人生是空虚、毫无意义及多愁善感的人,也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快乐是在自己的手里。’ 快乐能使人心飘浮(甚至得意忘形而乐极生悲),而不快乐却使人心缩陷下去。得与失,快乐与悲哀,都归为精神上的纷乱和不稳定;它们使心不止不息地旋转者、晕眩的变化著。试想晕眩的境界有何乐可取?因此,妄执著愉快和不愉快的感受,是自投烦恼之罗网,自找苦吃罢了!佛陀曾提醒修行人必须对五蕴—尤其是‘受蕴’—作正确的了解,当时的修行者很多能成功地摆脱妄执,且把五蕴当为值得研究的一门学问。 受蕴是五蕴中,较容易使我们妄执的一蕴,因为,它是我们挣扎和活动的主要动机。我们勤于读书和工作,只因为我们想赚更多的钱,然后可以买一切心中所喜欢的事物,包括最基本的粮食、衣服、药品、房屋,甚至还用钱买性欲上的享受。我们消耗那么多的物质,只为了满足眼、耳、鼻、舌、身和心的享受。人就是那样盲目地以所有的资源、钱财、体力和精神,‘投资’在这‘受蕴’的种种感受。如果不是为了那六根所能激发的富有刺激性之享受,人是不会把体力和脑力‘投资’在读书和工作方面的。在现在这个世界,学生们读书,不仅是为了寻求知识学问,还为了毕业之后能依靠一两张文凭找份工作做,赚一些钱来养活自己,并且应用那所赚到的钱,购买生活上的种种享受。由此可见,‘受蕴’并非一件芝麻小事。它能使人的生活出轨,缺乏理性及调和。故如能了解其性质,必有助于控制它,并使我们提升心境,比以往更加有效率的做事。社会上任何一群人所产生的问题,往往都以‘快感’或‘受’为根据。当我们仔细分析国家与国家的冲突,或两个互相反对的政治集团,我们会发现双方都是被‘受蕴’操纵著。从表面上观察,一场战争的发生,是因为各持各的政治理想主义,不能相让而打起仗来,但以实际上的观点而论,战争的动机,还不是因为对五欲有所期望?而五欲的享受,不正好是五蕴中的受蕴吗?燃起战火的两方面,都预测或看到自己所能获得的各种利益,并为自己的利益作种种的打算。政治上的主义,只不过是一种保护色,或者如果我们以最善意的看法判断,那政治主义也只能算是次要目的。所有争斗之最深固的根据,是人对种种愉快的感受之降服。能明了受蕴,也就能明白致使我们成为欲望、罪恶和痛苦的奴隶之主要原因。 如果这是人的处境或状况,那天神们也比人类好不了多少。虽然,他们可能以为自己的愉快感受,比人类的还要好或是优雅,并且比人类的‘受’还容易约束,但他们也还是同样的顺从愉快感受,而且比人类更甚。 世间有三大界:欲界、色界和无色界。欲界住的是人,以粗重的俗欲为生存的基本生活方式。在欲界的六欲天上,那五欲之追求转变微薄,变成微妙的细欲。这细欲是精神上的静思默涉定境。在色界的四天,粗俗的意念已消失,只剩下迷恋禅悦和形色之心欲。到了无色界的四天,那贪爱美丽形色之欲,也被化为沉醉于禅悦的境界。但是这种禅悦并不是永恒的快乐,因为,它还必受定力的主宰。定心一弱,心即不稳定,烦恼立生起。故此天神们也还不能摆脱痛苦的境界。天堂也有生死轮回,而天堂之乐并非永恒之乐,只有出世涅槃之乐才是真正的、永恒的超然之乐。 想蕴,也是容易被人妄执为有‘自我’的一蕴。一般人均有灵魂之偏说,他们认为当我们睡觉的时候,那所谓的‘灵魂’会从身体内离去,身躯就等于一段木桐,不能发起感官上的作用。一旦‘灵魂’又回到身躯之内,知觉立刻重显。很多人都持著天真的观念,认为‘想蕴’就是一个‘自我’,但佛陀否认‘想’为‘自我’的说法,他认为‘想’只不过是器官上的感觉和记忆罢了,只要身体继续一如往常的发生各种作用,想蕴仍然会存在,一旦身体工作效能受阻碍,想蕴就会变化,或停止其特有之思虑辨别作用。就因为这个缘故,真正的佛教徒,拒绝把想蕴归为有‘自我性’的元素—虽然大多数人都以‘想’为‘自我’。 人也有可能对种种的意志活动(行蕴)有所执著。例如决心要做这件事或那件事,下决心必定获取这件事物或那作事物,全部都是心理上的意志活动,这意志活动有好也有坏。这也是一种强烈的‘自我性’之显示,无论做什么事、想什么事,人总是会为这个‘我’而设想。近代一位哲学家就以一项天真的哲理,为他的基本理论,他说:‘我思故我在。’甚至在目前这个科学发达的时代,还有一些哲学家承袭著好几千年前关于‘我’之哲学概念。他们把能启发思想的种种因数和条件(例如健全的脑、触觉等),当作一个‘自我’,佛陀却拒绝以‘受’或‘想’为一个‘自我’的看法,他也否定意识内的思想成份是一个‘自我’,因为那以思想亮相的种种活动,只不过是一种单纯的自然现象。思想是先前一些不同的事件,互相演变而产生的结果。它只是组成‘个人’的成份之一,根本没有包含一个‘我’或‘自我’的意义。 五蕴本是缘生性空的,但人对这一点感到难于了解。我们对有骨肉的身躯较为熟悉,但对精神方面几乎一无所知。佛说人之身躯,为四大和合及五蕴相聚而构成的虚相。当思想能力发起作用,我们即刻肯定必有一个实质的‘人’,在人体内担任激发思想的功能。我们相信在人体内,必有一个叫做‘灵魂’的物体,作为身躯的主人,但佛完全否认这类东西的存在。当我们把人体分析为五蕴(五种精神成份)时,我们会觉察到五蕴是性空而非有的,因为一旦四大不调和乃至根身毁坏时,因大即离散而五蕴亦消失,再也不能发起任何作用。既然构成人身的四大五蕴皆性空,那来的一个有实质的‘我’呢? 五蕴的最后一蕴是识蕴。‘识’是能警觉及辨别六根所激发的种种感官上之感觉。人的眼、耳、鼻、舌、身、心,能了别与色、声、香、味、触、法个别相应而产生的感觉。六根和六识的关系可分为三阶段。在眼识这方面,人可依识蕴而清楚的觉察到眼根所看到的物体之形相,是人?或是飞禽走兽?是长的还是短的?是黑或是白?这了别能力是一种天性,但有些人坚持,那是从心里进进出出的‘灵魂’所发起的功能,具有正见的佛教徒,则把它看为自然现象。如果一个物体跟一只神经组织完整的眼睛接触到了,人就看到了那件物体,视觉即刻形成。一切都是自然现象,一切都是自然界的因缘和合和相应而构成的觉。因缘消散,幻觉幻相亦灭。 当我们把有生命的躯体,分解出它的各种成份后,我们会发现任何一个成份,都没有‘自我性’。因此,我们可以完全拒绝那虚假的自我主义,并能断定众生非一个‘自我’,也无一个‘自我’。一个能够停止妄执事物的人,他再也不迷恋或厌恶那些事物,亦即是领悟到万事万物之空性的人。理性的思想和推测,能使人相信无自我的理义,但其结果只不过是一个信念而已,并不具有那能斩断妄执的洞察智慧。因此,我们该以三无漏学为研究及思考五蕴的基础,才能洞见诸法实相而舍弃妄执。这般修行佛法,必能促使真正的智慧显现而消除无明,随著无明的消失,一切执持,甚至一出世以来就开始积聚的妄执,也会被完全的除掉。因此,佛陀强调关于五蕴的教理,甚于其他教理。 为何我们不能觉察五蕴之实状呢?当我们一出世,我们对事物毫无所知,我们所获取的知识,那是别人所教给的。他们的教法,只有使我们以为世间万物都有一个‘自我’(分别执)。我们对‘自我’的执著有一部份是出于天性的(俱生执),出世不久,人就开始懂得执著一个‘我’,或是‘我的....’,随著光阴的流逝,这执著越变越强烈。在语言方面,我们采用‘我’、‘你’、‘他’这些字,这些代名词只有更加的稳定了‘自我’的观念。我们说:‘这位是X先生,那位是Y先生。他是A先生的儿子和B先生的孙子。这位是某某人的丈夫,那位是某某人的妻子....。’这种讲话的方式,只助于鉴定别人为一个个的‘自我’。结果,我们没有一个觉察到自己已经执持著那个‘自我’,这执著一天又一天的增强著。妄执‘自我’是自私自利的根源。如果我们有洞见的能力,我们会发现,‘自我性’实在是一种虚有的幻想,而且对‘A先生、B先生、高等、下等、畜生、人类、穷人、富人’妄执也会失去作用。我们会发现这些名词,只不过是人所创出来为方便表达心意的一种语文上的‘工具’罢了。看透了这一点,即等于撕掉社会的假面具。如果我们分析与检省所有构成A先生的身心之成份,我们会发现,A先生只不过是四大和五蕴的和合罢了。这是较为聪明的观事待物之法,这样做,可以避免被世间似真而其实是假的理论迷惑,而失去了前往解脱之方向。 佛说一切缘起性空,这‘性空’或‘空无自性’,并不是说还有一种‘空’的境界,而是表示万象的本性,是不生不减的空性。虽然万象是会生会灭的,但这生灭中,尚有不生不灭的一种‘空性’;佛陀本身,就是在豁然觉悟一切真理时,洞察了那不生不灭之空性。但是,我们也不可妄执著这空性,否则我们也将依旧陷身于轮回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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