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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禅境 作者:杨东豪 水墨画是画了十来年,上台演讲,今儿个可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诚如富敬兄所言,我是能耐有限,甚至是笨拙的,是富敬兄愿意给我机会,希望我能好好表现,当然了,小弟我才疏学浅,一定会诚恳地献出我之所学,及所了解的,如有不当处,尚祈宽容! 讲‘水墨禅境’实在愧不敢当,今儿个站在这台上,本质上我们只是把它当成是邻居旧识,在闲聊天,也能帮我们今晚的气氛更为轻松!好吗?现在我们就来进入主题。 什么叫做‘水墨禅境’? 水墨者、顾名思义,是用水加墨汁来画画,谓之‘水墨画’、如果再加以禅境之名,那就不是三言两语所能道断的。水墨画已成了固定的名称,其实应该称它为现代中国画,它已成了我们国人表现现代精神的绘画,我就是以水墨的方式来表现,而要以何种主题才能表现出‘禅境’来呢? 再三寻索的结果,我还是以“墨荷”来做为我表达禅境之题材,为什么? 佛家所谓的‘花开见佛’、即是以荷花来象征着人类修行达到灵性的最高点------开悟之境,所以荷花,即是我拿它来表现禅境的最佳题材,尤其水墨画的气质,朴拙、淡雅、高远、宁静、空旷,特能显现出禅的意味来,加以‘荷花’这一特殊题材,更能显现出‘禅境’之诉说力,但具备了水墨与荷花之融合,即是代表禅境吗?未必然,这只是徒具‘形式’的绘画,还要追寻更高层次的表达,那就是灵性的诞生,就好像有古人画一幅龙在墙壁上,但忘了画上眼睛,看起来就好像龙的尸体,等到画家再在点上龙眼之后,那‘龙’就在狂风中,飞腾了起来,故而画‘墨荷’是形,只是徒有禅之形,而非禅境的本身,那禅又是什么呢? 若以禅字观之,‘禅’就是简单的单的心,何谓简单的心?那就是一颗没有分裂的心智,以全然的能量来面对世界,所以世界对他来说,就会变得没有问题,他不会携带着批判的眼光来看世界,故而世界也就成为一个完整无缺的世界,一但批评出现,世界就开始分裂,冲突、暴力也因之诞生,若要世界平和,除非人人具有禅的人生观,禅的人生观决对不是一种观念,而是心智如实的面对人生一个接一个而来的问题,不要有逃避之不智举动,否则禅意尽失,现在我来举几个例子说明禅的人生观。 (一) 禅就是负责任: 外在的事事物物与人情,会与我们碰头,那就是一种的业缘,都必须如实的面对,不可以各种方式来回避;内心世界的念头,一个个都要很清楚,不可压抑它,如此内外都清清楚楚的状况,就叫做负责任。 (二) 禅就是自由的心: 一个人犯了错,被抓到监牢里服刑,失去了自由,一但被放了出来,他自以为已经重获自由,其实不然,如果他心中所潜藏的贪、嗔、痴依然存在其中作怪的话,他永远都不会有自由,因为贪、嗔、痴会指使他去做这、做那、一直到精疲力尽而死,所以他注定是一个被控制的奴役,怎会有自由可谈呢?除非贪、嗔、痴的妄念止息,自心清明,然后他的行动就是一种自发性的行为,到那时候,才有自由可言。 (三)禅就是无有恐惧的生活: 佛陀出世时所示现的禅语:‘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那只是象征着人一生到这个世界上来,真是无所依赖,谁也不能靠谁,若有人想依靠他人的话,恐惧就因此诞生,怎说呢?因为你想依赖对方,对方也想依赖你,而人世无常,那是一个真理,届时相互之间因无法让对方依赖,怨恨、恐惧就因之而衍生出来了,所以,免除恐惧的唯一法门就是:明明白白知道人世间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让我们依靠,唯独自己坚定的信任自己可以很全然接受一切所走过的风风雨雨,到那时后就可以如般若心经所言:‘远离恐惧,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四)禅就是真实的人生观: 一个知道真理的人,他是不会欺骗别人的,因为欺骗别人就是在欺骗自己,再说如果你以一个谎言来骗人,以后必须以一百个谎言来遮掩那一个谎言,以此类推,你一定会累死;我们与他人接触,是什么情况就表现出什么状况,毋须遮掩,否则今日也许这件事让你得逞,日后你将尝到更多的苦果。 今天、我们一步一脚印的做事,可以让我们走长远的路而安然自在哩! (五)禅就是静心: 禅主张分分秒秒面对当下所发生的一切,都要如实的警觉以及接受它,走过它,然后问题也就自然溶解了,如此这般的生活态度,也就没有过去及未来的问题,所以心自然也就能够如实的安静下来,心能够静下来,我们的生命也就不会随便浪费能量,自然在处理当下所发生的事情也就能够有足够的智慧和能力。 (六)禅就是保身符: 一个人能够因了禅所产生的力量,当下的心达到安定状态,他也就能够很机智的反应当下所发生的一切,不论是开车、游泳、游戏、走路、吃饭、、、、等等,任何工作或情况,他都可以化险为安;反过来说一个人如果没有禅的修养,心绪时时不安,临时有了状况,他就会乱了方寸,使得原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搞到最后是悲剧收场,故而禅是安身符。 (七)禅就是爱: 禅的生命观,使得我们产生一种智慧的开花,而原本昏乱、盲目的人生幻境,因之沉淀了下来,爱的质量,也就在我们内心深处,有如泉涌而出,那个时候的我们,只知道要去分享我们心中无限爱的芬芳,这就是人生最高境界-----------真、善、美的达成,此时此刻,我们就超越了生和死的局限,这就是所谓的死而无憾! (八)禅是创造人生境界的力量: 尤于体悟到禅的真实境界之人,他一定是一个内心世界达到一种统一且调和的大安定状态,所以他能够一心不乱的来从事他所经营的事业,或者艺术创作。 一个禅定功夫够的人,他才会在事业或创作出现瓶颈的时候,超越所有的挫折,并安然渡过苦难,完成其创作事业,且放出伟大的光芒来。 (九)禅是不画之画的最高境界: 中国人讲‘禅’是在印度达摩大师一苇渡江,把佛教传到中原时,再与中国的道家结合之后,所产生出来,它就叫做禅。而绘画的最高境界是“无”,画家的最高境界也就是在表现‘无’,这‘有’与‘无’是相对的,所谓的有是形而下的(物质界),无便是形而上的道(精神界),绘画是画家从“有”到“无”的创作过程,这‘有’就是画面上的山水、人物、花鸟、、、、等等有形体的东西,那‘无’就是超越形体的神韵。 不过,对于‘无’要加以解释,一般人以看得见、说得出的东西为‘有’,而看不见、说不出者为‘无’,实则‘无’便是‘有’。 例如老子说:‘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即可知‘道’即是‘无’,老子把‘无’、‘有’、‘道’、‘万物’看做不同名称的同一存在状态,而万物是不可能从无中而生有的,又老子的‘无为’英文就叫NO-ACTION,其实‘无为’就是‘顺其自然’,庄子讲“无用之用是为大用”,这都是起然于物外,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得鱼忘筌’,筌是手段,正如画家画画时,不论画什么东西,都只是一种手段,一种媒介,真正要表达的是画面背后的“弦外之音”,那才是真正的意义所在,正所谓的‘意到笔不到’,就是用所画的东西,暗示意欲表达而未表达的东西,如‘空白’就被称做‘不画之画’,这也就是欣赏之人所应自备的禅境的人生素养,才可以感受到那一幅画与看画的人互相辉映的境界。 现在我再来举个例子:宋朝要设画院,以取画士,当时的宋徽宗出了一诗句‘踏花归去马蹄香’,令考生做画,其中有人画一人骑马走在花园中,有人画一束花捆在马腿上、、、,均未录取,最后是录取一位画‘一人骑马奔驰’的成群蝴蝶绕着马腿飞舞,其马也不是画的很像,重要的是他已表现了那看不到,无形状的、无色彩的‘香’,这全是禅境所拥有的精要无中之有的不可说境界,所以要成为一代大师,把画画从有形的器提升到无形的道,才有可能。 有关禅的特质,我们也谈了不少,在此我要说禅的核心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每一颗心,而不是世俗世界的一直不断地要求别人,批判别人,然后别人也一直在要求我们,批评我们,最后大家就把整个情况,搞得天昏地暗,狼狈收场。 禅的心就是要不断地检视自己心念的起浮、出没,并想办法让自己的思虑澄净下来,以达到行、住、坐、卧皆禅定的状态。此时,无论我们做任何事业,或者艺术创作,才会有一波接一波的高峰可以成长。禅的心智一但诞生了,提起笔来从事画艺,心智即可当下挥洒,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达到画我荷花画我禅境的‘水墨禅境’,否则徒具形式的画图,只是一种画匠的行为,那是索然无趣的。 唯有达到禅境的人,他才真正提着画笔在跳舞,跟着生命在跳耀,是一种生命的狂喜,最重要的是:他超越了一切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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