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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是继汉代之后又一个大一统的强盛之国。如果说,汉代艺术如同一个巨人从莽莽林海中登上高山之巅,有着俯瞰大地般的气魄,那么,唐代艺术犹如花团锦簇的世家子弟,有的是“逍遥一世之上,睥睨天地之间”的气度。 在这个充满自信的社会中,佛教在初唐之际,虽然不被官方重视,李世民有意识地崇道抑佛,但佛教仍然可以在社会上活动,相反,这一现实反而刺激它更主动地适应儒家思想统领下的社会需要。 到盛唐之时,佛教由于经过武则天执政时的大力倡导,已经相当普及。文人相互之间探讨义理,或在寺院苦读经书以应科举,或在空余之日相邀游览佛寺建筑,观赏壁画雕塑,几乎成为唐人文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当时京城附近寺院林立,塑像、壁画丰富,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中“记两京外州寺观画壁”就分列出太清官、荐福寺、兴善寺、慈恩寺、龙兴寺等六十五座寺院庙观,每一座庙宇都有不止一铺的雕塑和壁画。如唐人段成式《寺塔记》卷上所述: 常乐坊赵景公寺的华严院中,鍮石卢舍立像高六尺,古样精巧……寺有小银像六百余躯,金佛一躯,长数尺,大银像高六尺余,古样精巧。 安邑坊玄法寺……铸金铜像十万躯,金石龛中皆满,犹有数万躯。 翊善坊保寿寺……有僧杨法成……后塑先天菩萨凡二百四十二首,首如塔势,分臂如意蔓,其膀子有一百四十,日鸟树一,凤四翅,水肚树,所题深怪,不可详悉。 寺院造像有的来自内廷,《寺塔记》记“崇义坊招福寺”“长安二年,内出等身金铜像一铺,并九部乐,南北两门额,上与歧薛二王亲送至寺。”《历代名画记》卷三“敬爱寺:佛殿内菩提树下弥勒菩萨塑像,麟德二年自内出,王玄策取到西域所图菩萨像为样。”更多的塑像出自当时当地民间匠师之手。 唐代雕塑造像已经塑、画分工,一尊造像的塑者是一人,装彩是另一人,造像背光的雕刻又是一人,如“敬爱寺”佛殿有弥勒菩萨塑像,“巧儿、张寿、宋朝塑,王玄策指挥,李安贴金”。东大殿的弥勒造像是张寿之弟张智藏塑,陈永承完成。西大殿的弥勒造像由窦弘果塑,三处弥勒的“象光及化生等,并是刘爽刻”。 其中窦弘果是内廷塑工,职尚方丞,他还塑有殿中门西神及东禅院四大金刚、狮子、昆仑、讲堂圣僧等。他和张爱儿、王耐儿、毛婆罗、孙仁贵、金忠义、赵云质等塑匠都是被公认的“巧绝过人”的名工艺师。 唐代寺院造像除了一般常见的“圆雕”外,还有一种所谓“壁塑”,又叫“画塑”、“影塑”。它是在墙面上另堆塑出凸出的人物造型,造型后半部和墙面联成一体,犹如浮雕(浮雕是刻,影塑是塑)一样。塑成后连同墙面一起装彩。现在印度的塑匠仍然擅长此法,而北朝敦煌石窟亦有此技法运用,所以这一技法本是汉人的再创造再传到印度,还是从印度传入,为唐人所用尚不得而知。 当时的壁塑大师,历来首推杨惠之,据说他还首创了“山水影壁”,曾给宋代画家郭熙很大启发。 杨惠之生卒年不详,活动于开元年间,《五代名画补遗》说他: 杨惠之,不知何处人,与吴道子同师张僧繇笔迹,号为画友,巧艺并著。而道子声先独显,惠之遂都焚笔砚毅然发奋,专肆塑作,能夺僧繇画相,乃与道子争衡。时人语曰:道子画,惠之塑,夺得僧繇神笔路。 又说: 惠之之塑抑合相术,故为古今绝技。惠之曾于京兆府塑倡优人留杯亭像,像成之日,惠之亦手妆染之,遂于市会中面墙而置之,京兆人视其背,皆曰:此留杯亭也。 杨惠之的作品没有遗存,从记载中看,他的作品主要是“塑”,并且自己妆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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