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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3月,正在进行第二次中亚探险的英国人斯坦因首次来到了敦煌,当听到敦煌莫高窟发现藏经洞的消息后,悄悄潜入莫高窟,买通了当时敦煌藏经洞的守护者王道士,挑选了12大箱写本、绘画、织物等敦煌文物,于同年6月运出了敦煌县城,并于1908年8月,运出中国边境。 这是敦煌文物首次大规模地流失到了国外,敦煌劫难由此开始。此后,法国人伯希和、俄国人鄂登堡、美国人华尔纳等接踵而至。就连后悔1907年因胆小未拿走全部藏经洞文物的斯坦因也于1914年再次来到了敦煌,从王道士手中买走了570件写本、绘画等敦煌文物。 从斯坦因第一次劫掠敦煌文物算起,今年正好是100年。 根据斯坦因的记录,他离开时在敦煌城外受到地方官们的盛装欢送,他们根本不知晓斯坦因带走了什么。《敦煌史话》记,敦煌文物中国现存2万件,流散到世界各地的总数大约为5万件,主要流散到英国、法国、俄国、日本以及美国、丹麦、德国等。 世界上影响深远的文明体系有4个,中国、印度、伊斯兰和希腊,季羡林先生曾说,这四大文明唯一的一个交汇点,就是敦煌和新疆地区。敦煌及西域的文书文物发掘,复活了中国及世界许多被忘怀的往事。而藏经洞里秘藏千年的文书、经卷、典籍、方志、信札、契约、户籍、账簿、曲子等,都是印刷术使用之前的手写珍品,这些文书的书写时间大约从5世纪至11世纪,除汉文、藏文外,还有大量已不再使用的古老文字。导致藏经洞封闭的原因虽然还没有定论,但这些文书对复活一段历史的意义斯坦因胸有成竹,只是当时中国的文人官僚们对此没有意识。 藏经洞文物流散是在一个大政治背景下开始的。19世纪末,中亚和中国的西北地域是一个政治敏感地区,邻近的印度和阿富汗已经成为英国殖民地和保护国,沙俄的实力已经扩展到里海,两个大国都在为争夺新疆这个还没被瓜分的地区做各自的准备。中亚的探险热潮就在这个背景下展开。斯坦因在《考古与探险》中叙述的状况是:“英国和俄国互相监视,日益怀疑对方向新疆扩张,全把眼睛盯着衰老的中华帝国。”俄国觊觎的是新疆西部的绿洲地区,而英国人理直气壮地把新疆西南部看做是自己的势力范围。以收集文物著称于世的斯坦因在新疆考古时也有附带任务,就是绘制地图,考古挖掘时,他常常在勘探遗址后,命助手和雇工挖掘,他本人则带着测绘员离开现场几天甚至一个月,勘测周边地区的地形地势、水文地理、交通道口,绘制地图。 1902年,“中亚和远东考察国际协会”成立,一个瓜分的狂潮来到。这些考察队从这个荒凉沉寂的地方不断发出惊人的消息,埋藏在这里的文明遗迹和文物牵涉到久远的时代,那些汉简、罗马金币、波斯银币和文书上的多种文字都暗示着很多被丢失的记忆。当时在这块土地上来来往往着各种探险队、考察队、测量队,从1876年沙俄军官普尔热瓦尔斯基到罗布泊考察,50年间进入中国西北名目不一的考察队大约有42支,其中仅斯坦因考察队就来过4次。 百年流散记忆 藏经洞文物流散过程中,斯坦因并不是第一人,王道士也是被谴责的主要人物,从1900年6月22日王道士发现藏经洞,到1907年斯坦因来到藏经洞,7年中已经有经卷通过王道士散落到地方官绅手中。从1907年到1928年外国考察队几乎没有受任何限制地从藏经洞带走文物,一批又一批外国学者不远万里来探宝时,中国的官绅文人对这些文书价值的认识并不高于王道士。被斯坦因称为潘大人的潘震,在斯坦因第一次到新疆时,这个温厚的潘震虽然知道斯坦因所持的是游历护照,给他提供的各种帮助却都超出了游历的需求,当他看着斯坦因把一箱箱文物运走时候,只是留下一个不解的疑惑:“为什么要把这些古代资料运到西方去?”藏经洞发现之后,王道士向地方官报告,也为他们送去了宝物,却没有获得斯坦因那样的重视。即使是翰林院编修、一代名文人叶昌炽,时任甘肃学政,1903年他手里就有了藏经洞的佛像、经卷,但他却并没有兴趣走一趟,他眼中的经卷佛像只是收藏品而已。 斯坦因把藏经洞文物展示于大英博物馆,向世界宣布了这个密室宝物,紧随其后,法国东方学家伯希和又运出一批,他到达北京时,消息传出,伯希和把随身带着的部分卷子在六国饭店展览。罗振玉每日到其寓所抄录,同时上书学部,敦促政府清点藏经洞的劫后残余。1910年清政府才做出决定,把剩余卷子全部运往北京。但在运送路途中又遭到一次严重流失,一路上几乎每到一处就失窃一部分,而窃取的文物无非是拿去求官,或拿着卖钱,或纳入私囊。“文革”抄家时竟还有经卷被抄出。最后移交京师图书馆时为18箱,整理编号8697号。但敦煌遗书究竟有多少,很难有精确数字。这些封存了900多年的文书、经卷及纺织品、绘画品在1900年被发现时究竟总数是多少,不同研究著述中得到的数字都不尽相同。原因之一是以斯坦因为例的收集整理方式打乱了藏品原有秩序,如经卷与包裹经卷的帙被无知地分离,导致了很多难以复原的混乱。其二是其流散的途径头绪杂乱,尤其是为了掩盖减少了的数量而把文物拆分几份以充数,更使复原困难倍增。 100年前藏经洞文物的流散对中国学界实在是个惊醒,关于历史学的概念从此发生了现代转化。 王国维把殷墟甲骨文、汉简、清内阁大库档案及敦煌藏经洞唐人文书视为中国现代历史学的四大发现。但在这些历史文献被发现时候,中国学人们大多反应迟钝,不知其历史学的价值。最早收藏甲骨的人,只知秘藏从未想到刊布于世以供研究,如叶昌炽于敦煌文物;清内阁大档刚被翻出来时,险些被焚毁,罗振玉听说后把它弄到学部保存,辛亥革命后移到历史博物馆。因经费短缺,其中3/4档案被卖了废纸,又是罗振玉在街市看到被贩卖的档案后,追到纸场用3倍的价钱才买回来。王国维说:对这些神物“举世莫知,知亦莫之重也。其或重之者,收集一二供秘玩,斯已耳”。 “一战”时各国在中国西北的探险考察由于战争而中断,1924年1月,美国哈佛大学福格艺术博物馆的华尔纳组成了哈佛大学考古调查团来到敦煌莫高窟,藏经洞已经没有足够他满意的东西,他就在石窟剥离下26块壁画,搬走了一尊菩萨像。但这时的中国已经经历了"五四"运动,启蒙了现代意识。华尔纳第二年又到敦煌时,带了两马车用于剥离壁画的胶布,但已经再难动任何手脚。华尔纳被迫离开敦煌的情景与斯坦因第一次离开敦煌时的情景已经有巨大的区别。1928年在学界敦促下成立了古物保管委员会。1930年,斯坦因再次拿到中国考察的护照后,古物保管委员会向南京政府呈文,反对斯坦因在新疆甘肃的旅行,请新疆政府把斯坦因驱逐出境。 画家张大千到敦煌临摹壁画 正是对古物主权意识的认识之后才带动了对其历史价值的认识。40年代初,画家张大千到敦煌临摹壁画,因为洞窟中的壁画有很多是多层壁画,绘制于不同年代,而张大千崇拜北魏隋唐风格,为了临摹,他不知轻重剥离了西夏、宋元的外层壁画。由于他根本不具备现代知识概念和相应的能力,经他剥离的外层壁画完全被破坏。他的愚昧与王道士虽有不同,但性质无异。当时北京大学教授向达正在此地考察,愤怒之至,在某信中他说:“张大千氏以一江湖画家,盘踞此间……做临摹工作,任意勾勒原画,以便描摹,损坏画面,毫不顾惜,且以洞窟作为家人卧室……尤其令人愤恨者,为擅自剥离壁画。” 1942年10月,向达《论敦煌千佛洞的管理研究及其他连带的几个问题》连载于重庆《大公报》,呼吁将千佛洞收归国有,交由学术机构管理。这个呼吁逐渐化成舆论,到1943年5月,张大千离开敦煌时几乎是被赶走的。 1944年元旦,以常书鸿为所长的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成立,而藏经洞文书在日后成就了一门敦煌学。 来源:国际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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