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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是中华民族中的一员,自古以来就生活在青藏高原上。勤劳勇敢充满智慧的藏族人民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光辉灿烂的文化。她创造了自己别具一格的古代文明史,并依靠了本民族自己的语言文字来保存和完善了这部文明史。而藏文雕版印刷的出现,是藏族文化发展史上的划时代的里程碑。 一、雕版印刷的产生 明永乐(1410年)以前,藏族还没有专门从事印刷工艺的机构,但雕刻技术早已被人们所掌握。当然,有了雕刻才有了创造雕版印刷的可能,但并非一有了雕刻就有了雕版印刷术。李致忠先生在《中国古代书籍史》一书中指出:“雕版印刷术的发明和将这种技术应用于印刷书籍,应该是这一技术发展的两个不同阶段。发明是发展的前驱,发展是发明的进化。”虽然印刷术从公元十三世纪就由内地开始传入藏区①,但是,雕刻技艺却在此之前早已在藏区存在。在藏区的一些寺庙里,现存着许多石刻,经过千年风雨,字迹依然清晰。据《西藏研究》载周润年先生撰写的《西藏佛教对藏区雕版印刷业的影响》一文中指出,在青海省甘德县的东吉多卡寺藏有大量的石刻藏文《大藏经》。还有我们熟知的恩兰·达扎路恭纪功碑(公元763年立于拉萨)和唐蕃会盟碑(公元823年立于拉萨),在会盟碑上刻上藏汉两种文字,碑形端庄,书体俊秀。从众多的碑文上可以看出这一时期的碑铭,大多出于统治阶级的政治、军事、宗教的需要而立的。有着浓厚的时代特色,为后世研究当时社会提供了珍贵的史料。除此之外,在木质建筑物上所刻人物、兽、禽等形象逼真、古朴、生动。有的时隔几个世纪,依然清晰如初。由此可见,松赞干布时代,藏族就广泛使用雕刻技术。随着考古工作的深入,吐蕃时代的摩崖刻石在藏区时有发现。应当说,有些刻有文字的石片具有了书的作用,但是严格地说来,这并不是书,只能看作是书的初期形态之一。同时,也不能把那些刻有文字的石片作为印刷术的标志。但它对藏文雕版印刷术的形成和雕版印刷业的发展所起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 那么,印刷术是什么时候在藏区出现的呢?对此,国内外藏学界的专家学者也还没有一致的观点,至今尚无定论。据东嘎先生在《西藏文献目录学》一文②中著述,公元一三一二年,元朝仁宗皇帝邀请纳唐寺的格西③,嘉木格巴西到内蒙传教,返藏后,嘉木格巴西送给自己的老师觉丹热白热智一批从内地带回的笔墨纸张。之后不久,觉丹热白热智率罗色降曲益西等人,收集了当时藏区能找到的所有大藏经,完成了甘珠尔和丹珠尔的汇聚工作,并把甘珠尔和丹珠尔藏于噶当派的纳塘寺里。由僧伽嘉央(vjam—dbyang)于公元1320年按照甘、丹目录抄编了一套完整的大藏经,存放于纳塘寺里。这套大藏经虽不是刻版,但是后来人们仍然习惯地称之为纳塘古版。纳塘古版是最早最完整的一套大藏经。众多藏文史籍认为纳塘古版是后世甘珠尔各种刊印版之范本,为后世学者和广大僧众所推崇。 公元1322—1348年间,由万户长察巴·贡嘎多杰(1309—1364)仿照纳塘版甘珠尔为样本,参照异本,用金银汁写了一套甘珠尔经,写成后由布顿大师(1290—1364)校正,世称“蔡巴甘珠尔”。它的影响范围也是非常广大的。1410年,明成祖下诏所刻的甘珠尔永乐版就是以蔡巴甘珠尔作为样本的。可见蔡巴甘珠尔的质量以及书写规范非同一般。 藏族第一版完整的甘珠尔木刻印刷版是在内地刊印而成的。它是永乐八年(1410)成祖为他去世的宠妃徐氏追荐冥福,下诏“遣使藏地访求经典,取其经藏全部翻刻。以资为荐扬之典”。请噶玛巴活佛德银协巴(1384—1415)赴南京灵谷寺任甘珠尔刊印总纂。人们称这套甘珠尔版为永乐版。永乐版第一版是用朱砂汁印刷的,西德藏学家艾依玛认为,藏语称这种朱砂汁颜料为“蔡”发音几乎与蔡巴姓氏中的第一个音节相同。于是称之为“蔡巴”④。这种解释显然太牵强,把一个历史上宗教领袖的姓氏和颜料的叫法混为一谈,是没有根据的,也是不科学的。永乐八年(1410)在南京刊出藏译佛经两大丛书之一的整部甘珠尔是刊印藏文大藏经的开始。印刷后送往藏区,这对于藏区佛教文化和雕版印刷事业的兴起,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⑤永乐版甘珠尔的刊印,开了藏文木刻之先河,对后来藏文雕版印刷有着深远的影响。 就甘珠尔永乐版的刊印而言,不能说是代表了藏族雕版印刷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尽管在永乐版的刻印过程中有不少藏族班智达⑥和能工巧匠参与了这项工作,但他们只是在整个刊印工程中承担了某项工作,而不是整个工程。形成藏族自己的雕版印刷体系要首推十七世纪在云南丽江由江杰波·土司木增(汉文记载为沐天王)主持雕刻的甘珠尔藏经。后来因战乱,把此版迁运到西康省理塘寺印刷成书。称它为“理塘朱版”。遗憾的是当时社会几经风云,甘珠尔理塘版在国内不知是否存在,现无确实记载。据东嘎·洛桑赤列先生介绍说,为数不多的理塘朱版在锡金王巴涅的私人图书馆里仅存50页,质量尤佳。理塘朱版是藏区刊印甘珠尔的最早的版本。标志着藏族本身的雕版印刷事业已发展到了成熟阶段。⑦ 二、印刷与版本 藏族的文化事业,以往大都被寺庙僧侣所独占。纵观西藏历史,凡是较大规模的印刊组织,都被寺庙僧侣集团所掌握。因此,一切文史著作和艺术作品的内容都脱离不了宗教的色彩。因此,人们也就习惯地把印书院叫做印经院。印经院所用雕刻的印版木料,都是秋天伐来刚落叶的桦木,把木头顺纹路劈成长块,经过水煮、烘干刨制等工序制成两面都光滑平整的木板,再在木板上刻上藏文正楷字体(藏文叫正楷字为“窝金”)。刻好字,经过校工校对无错误之后就可以开始印刷了。这些印版每印一次都要洗版,晒干藏好,以备下次再用。久而久之,印版不朽不损,光洁细腻。印版规格的大小,可把书籍印为长、中、短几种。最长(有的叫这种书为特长书)的有85公分左右,这种长书阅读不便,主要作供奉之用。现在我们最常见的是60—70公分长的书,称之为箭杆本(意为一箭杆的长度);中等长为40公分左右,称为一肘本(意为成人一肘之长);最后一种是短的,长约20公分左右。版本的大小是因新刊书内容多寡而定,就同一部书各印经院所刊印的,也没有统一标准。 藏文佛教经典和其它典籍的版本甚多,所具形式和风格各异。所谓版本,就是指印经院所在地是什么地名,刊印之书就叫什么版本。在藏区比较著名的印经院有纳塘寺、德格、拉萨、塔尔寺、拉卜楞寺、卓尼祥定寺等。 三、藏文书籍的装帧 藏文书籍的装帧形式一般比较单一。在此,我只作一简单介绍。 藏文书籍的装帧形式,取决于书籍的制作材料和人们对书籍的使用方便情况。前面说过,藏文书籍大多是佛教经典,它的读者多是寺庙僧侣和信教的善男信女。佛教徒诵经要求正襟危坐,专心致志,以表虔诚。要求用这种姿态诵念,经书的装帧首先要简便易翻。可见对佛教典籍的装帧犹为重要了。从印度传入西藏的梵文佛经的装帧形式深受经涌者的欢迎。梵文佛经的装帧易翻便诵,它的这种装帧很快被推广开去。古籍藏文长条形活时就是从印度梵文贝叶经形式演化而来的。起初是中间打孔穿索,后来演变成中间无孔,只是把印有文字的活时依次重叠起来,不进行装订,在上下加上两张木板作为前后封面,木板做工甚为讲究。夹板均匀为红漆描金,做工十分精细。有的珍贵典籍的夹板上还镌刻有佛像、火焰宝珠及八宝等彩色图案(有些蒙文典籍的封面夹板上也有类似的图案)。有些夹板或封二上,用宝石色汁画有莲花,用宝石色汁画的莲花永不褪色,隔几十年或上千年后,翻开一览,爽心悦目,有一种如蕾待放之感。莲花图不仅是书的装饰,更是视为吉祥、神圣、智慧之物。此外,有些珍贵的佛教经典还用黄色丝织品包裹多层,上下再夹上名贵的檀香木板,当作自己至高无上的供奉。若携带经典外出,讲究也极多,一定把经典托在胸前,以示敬意。若出远门,也可以打成包袱背在背上。倘若取提、抱之势,乃佛家之大忌,也非护书之道也。 藏文书籍的印刷,一般采用黑墨印刷。只有极贵重的佛教经典才使用朱砂印刷。一些经典的卷首用以花纹、佛像装饰,并在里叶配以插图。极少的典籍使用金银、玛瑙等各种珍奇宝石磨成色汁书写成书,流传后世,成为珍贵文物。 注释: ①参见《藏族简史》第5页,中国少教民族简史丛书(藏族简史编写组),由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 ②《章恰尔》藏文版,1986年第二期。 ③格西(bge—bshes),指引取舍正道的牧友。在僧众中辩论佛教经典考取的学位名号。 ④[西德]艾依玛《佛语甘珠尔部历史释》熊能彬译。载王尧主编《国外藏学研究译文集》第五集。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 ⑤黄明信:《民族文化宫图书馆藏藏文全集总目录》序。 ⑥班智达(pandita)大智者、大哲人。印度,西藏对通达大小五明的学识渊博者的一种称号。 ⑦黄明信:《民族文化宫图书馆藏藏文全集总目录》序。 [责任编辑 何宗英] ——————————— [作者简介]彭学云,藏族,现在北京图书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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