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慈航之歌
——赵朴初灵骨回乡树葬礼赞
王中华
祥瑞的佛光普照在大别山上，
妙曼的薰风轻拂着奔腾不息的长江，
花亭湖从没有今天这么洁净，
托着甲申年的秋阳熠熠闪光，
时空也庄严地定格——
五十七万熙湖众生，
虔诚礼拜在菩萨的树葬地前；
五十七万颗心呀，
织成一条回家的地毯！
永远的守望，永远的敬仰，
永远的感念，永远的祈祷，
都向着您啊——
犹如晨曦中，葵花总是向着东方！
朴老！
遥想1907年的初冬，
伟大而慈悲的菩萨，
为广度有情示现世间。
天降五彩，
地暖春阳，
“四世翰林”之家喜庆添丁。
读书习字入画图，
青灯伴着黄卷闪光，
参拜二祖仰佛陀，
千年的禅灯啊，
照耀着您，
在山乡人间尘世的苦海里，
似山鹰，似潜龙，
吞吐着太湖大地给您的佛种慧根，
吮吸着寺前河塔影折射出的
牧女难陀波罗①的乳汁琼浆。
十三年的哺育啊十三年的滋养，
您如同那临风的玉树，
更像一株迎风的青莲，
伸展向更为广阔的世界——
告别父母，您独自负笈上海，
从此掀开波澜壮阔的人生画卷。
东吴大学里，犹见您埋头苦读的瘦削身影；
云南路上，难忘您安置难民的匆匆脚步；
少年村中，多少孤儿被您培养长大；
新四军里，多少战士是您引上革命征程。
圆瑛②、太虚③大师们的教诲，
觉园④、智照楼⑤苦难的磨砺，
您终于找到了生命的答案，
超越了亘古的迷惑，
净住于苦尽宁悦的身心之中，
并向那浮世的苦海，
驶入您拯救一切的慈航！
朴老——
七十年的漫长岁月，您护法“人间佛教”，
行愿无尽；
九十三年的人生苦旅，您和祖国人民，
荣辱与共；
当新中国佛教百废待兴，
您率先发起成立中国佛教协会；
当印度反华势力恶意攻击新中国，
您拍案而起，菩萨也作狮子吼；
当“十年浩劫”，魍魉横行，
您用笔作投枪，善恶分明；
当佛教历经“文革”劫难，
您殚精竭虑，救佛教于水火，
倡导“三个圆融”，
终于佛种绍隆，龙象鸿兴；
当“法轮功”蛊惑人心，荼毒生灵，
您无情剥去邪教的外衣，揭露罪恶的本质，
正知正见，洞若观火；
是您，打开中日民间友好交流的大门，
是您，缔结中日韩友好交流“黄金纽带”；
您也曾，严厉谴责分裂祖国的“两国论”，
您也曾，为香港回归鼓与呼——
愿紫荆花常伴五星旗。
朴老啊，您毕生奔波在多灾多难的世间，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救苦救难，自度度人。
您就像一颗晶莹洁净的定水珠，
您就像一滴起死回生的妙甘露，
您就像一艘乘风破浪的大愿船，
真是呼龙耕烟种瑶草，
真是踏天磨刀割紫云，
真是难行能行，难成能成，
不愧世人称您是国宝，活佛，书圣，诗仙，
二十世纪末中华世纪坛上，
永远镌刻着您的英名。
朴老——
更难忘，九○年那个金秋，
您一路放歌回故乡，
“中国是我的父母之邦，
太湖是我的父母之乡，
我是太湖人民的儿子!”
望着您满眼晶莹，
我们热泪盈眶。
您身居京华，心系桑梓：
您千里集同乡，为故乡脱贫运筹帷幄，
您诗赞故乡茶，为推介太湖用心良苦；
您引资兴建学校，捐款奖掖学子，
您送米以赈灾民，解囊以济穷镇。
虽然“故宅水深千尺”，
您不哀不怨，
您常自问：
“还余几多光热，报我乡邦？”
青山为证，
大地常铭！
朴老——
最难忘，2000年5月21日！
您舍报而去，
山河垂泪，
寰宇震惊，
花亭湖三年干旱少雨，
翰林故居梁折墙倾。
您这转世轮王，
鹰落灵山，拍不动沉重的翅膀，
乐山大佛，迸射出万道灵光。
您这救世菩萨，
多少佛子痛哭在您的灵前，
多少民众怀念在您的身后。
伤痛与怀念化作一场不干的苦雨，
故乡啊，是雨中无助的浮萍……
朴老——
今天，您终于回家了！
回到故乡的怀抱，
龙山含笑，
长河作歌，
四众弟子都在欣喜地注目：
双凤尖⑥上，
您与浴火的凤凰一起飞舞；
麒麟村中，
您与父老乡亲执手漫步；
万年冲里，
您与青山故土相依相拥。
苦海慈航终有果！
明月里，
我们深情地缅怀您的伟业高风，
清风中，
我们诚挚地赞美您的懿德丰功。
其实，您从来没有离我们而去！
“望故乡而高歌”，
正在变腐朽为神奇；
“望故乡而高歌”，
正化作富乡裕邦的无穷动力！
在祖国的百花园中，
似处处绚烂，
似处处馨香……
注：
①难陀波罗：传说中印度尼连禅河边的牧女，曾为结束苦修的释迦牟尼供养牛
奶，使释迦牟尼恢复气力。
②圆瑛（1878—1953）：现代著名高僧，中国佛教协会首任会长。
③太虚（1889—1947）：现代著名高僧，圆寂前，以所著《人间佛教》一书赠赵
朴初，勉励赵努力护法。
④觉园：原上海佛教居士林所在地，朴老在上海期间长期居住并在此参加佛教
活动。
⑤智照楼：觉园中朴老曾居住过的小楼。
⑥双凤山：与下文中的“麒麟村”、“万年冲”分别为朴老树葬地的山名、村名、
小地名。 2004年10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