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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坛经》中,有两件事情一直被后人忽略或疑惑,一个是六祖自从和五祖对话以后,五祖便不再理他,既不给他讲法,也不理睬他的存在,更不照顾他的面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六祖坛经》中,惠能见到五祖以后的对话是这样的:“祖问曰:“汝何方人。欲求何物?”
惠能对曰:“弟子是岭南新州百姓,远来礼师,惟求作佛,不求余物。”
祖言:“汝是岭南人,又是獠,若为堪作佛?”
惠能曰:“人虽有南北,佛性本无南北;獠身与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别?”
五祖更欲与语,且见徒众总在左右,乃令随众作务。
在这番对话中,六祖的见地非常高明,不是大悟者是无法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为什么呢?
一是已经发起胜义菩提心。就是这句话:“惟求作佛,不求余物。”
作为普通人见到祖师级的人物,不是要求加持,就是要求讲法,或是讨教什么是佛或如何成佛等问题。这是由于,这样的学人,距离明心见性还差得很远,还在闷罐里打转。只有大悟之人,才会直截了当说出“惟求作佛,不求余物。”这样的话来。在这里,大悟并不等于彻悟。大悟是已经了知人我世界皆属虚幻,无有一物可得,故此六祖说“不求余物”而“惟求作佛”。因为,到此境界非常清楚地知道:大地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著而不能证得。到此时,妄想已破,了知自心即是佛,不从外来,不从他得,只是放下执著,便是佛陀在世。也就是说,已经清楚地知道,众生成佛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应该说五祖惊诧于眼前这个又干又瘦的乡下人的见解,因为,有这样见地的人是千载难逢的。
惊诧之余,五祖进一步试探六祖见地的深浅,
祖言:“汝是岭南人,又是獠,若为堪作佛?”
惠能曰:“人虽有南北,佛性本无南北;獠身与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别?”
五祖这几句话问得非常有深度。不明实相的人们,并不知道什么是佛,他们宁可给泥塑的佛像磕头,也不会给众生下跪的。因为他们不知道泥塑的佛像永远成不了真佛,而众生却是要注定成佛的。
在这里,五祖就是用相上的差别来考验六祖。而六祖的回答确实高明,承认相上存在高下的差别,但是在体性上却是平等无二的。
应该说:正是这场考试,六祖得了高分,才得到了“发配的槽厂,八个月没人理睬的”殊胜礼遇。
为什么说是殊胜的礼遇。在五祖寺院里僧人的境界,五祖都已心知肚明,根本没有一个可以继承祖位的人选。值得五祖费心考察的唯有六祖一人而已,应该说,前面的语言考试,六祖是得了高分的,听其言,可用。那么下一步,就是观其行。五祖把六祖扔到槽厂八个多月不理不睬,并不是看不起他,而是对他寄予无限的希望。
作为一般的人,特别是野狐禅、口头禅之类的学人,他们是不会安于槽厂那样的环境的,会主动去找五祖谈禅论法的,也会向别人炫耀自己的见解的,甚至会抱怨五祖有眼不识金镶玉的。
而六祖却安于槽厂的工作,不声不响地认真工作,这是才是真正大悟之人的作为。明了真相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随遇而安,随缘度日。决不会造作整景,表现自己、追名逐利的。 这八个多月的行为动作是成功的。也就是说,言行一致,确实是殊胜法器。
但是五祖并没有停止对六祖的考验。
八月余日,祖一日忽见惠能曰:“吾思汝之见可用,恐有恶人害汝,遂不与汝言,汝知之否?”
惠能曰:“弟子亦知师意,不敢行至堂前,令人不觉。”
在这里,五祖有意试探六祖的反应,为什么呢?五祖既然说六祖的见解可用,但却八个多月不理不睬,如果是一般的人,定会心生不满。同时,五祖在这里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就是找个借口,说是恐怕恶人害六祖。这是一个明显的谎言。如果是一般人,很有可能会当时揭穿这个“谎言”。为什么呢?六祖是来求成佛之法的,你五祖八个多月不理不睬,却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这说得通吗?呵呵。作为大悟之人,了知一切缘起均是因果规律作用的现行。害人与被害,自有因果做主,何许刻意躲避呢?
但是,六祖并没有抱怨,也没有争辩,而是顺着五祖的话题,随缘答过便了。只字不提求法验证之事。真是心静犹如止水,波澜不惊。
这场考试六祖又取得了高分。五祖也是很满意。但是,第三场考试又来了。
祖一日唤诸门人总来:“吾向汝说,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终日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来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为第六代祖。火急速去,不得迟滞;思量即不中用,见性之人,言下须见,若如此者,轮刀上阵,亦得见之。”
上面这番教训很有意思。实际上,这番话便是考题,只是绕了一个弯:“思量即不中用,见性之人,言下须见,若如此者,轮刀上阵,亦得见之。”
正是由于五祖了知所有弟子当中,没有一个殊胜的法器,才搞了这要一场方便的“骗人”的把戏。为后来传法给六祖奠定基础。
何以这样说呢?如果是见性之人,在五祖说完这番话以后,当即便可以微微一笑,说,此偈便是,或拂袖便走也就是了。因为五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思量即不中用,还去看什么智慧,写什么偈呢?另外,见性之人就是言下即见,当下即见,若识得心,什么都是法性;若不识得,一切都不是,还去费尽心思写什么偈呢?在这场考试中,真正的考点不在这里。
真正到考试人,只有六祖一个人。
祖见众人惊怪,恐人损害,遂将鞋擦了偈,曰:“亦未见性。”众以为然。
这场考试是最残酷的考试。公平地讲,六祖的偈子表达了胜义空性的法理,确实比神秀师的见地高明。但是,五祖却让满寺院的人读颂神秀的偈子,却用鞋子擦掉了六祖的偈子。这在一般人看来,这种做法无异于用鞋底子打了六祖一个耳光子。实在是不公平。如果是我们,也许当时便会暴跳如雷,甩袖离去的。但是,六祖并没有反应,依然是很平静,平静地舂他的米。
至此,五祖对六祖的考察才算结束。才开始给他讲《金刚经》,而六祖才真正的大彻大悟,成为一代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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