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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古典园林艺术设计中的禅学意境(涂强) |
 
江南古典园林艺术设计中的禅学意境(涂强)
《山东文学》2009年4期 一、 江南园林艺术设计思想与禅的审美 在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中,园林艺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有着丰富的主题思想和含蓄的意境。早在周文王的时候,中国就有了营建宫苑的活动。到魏晋南北朝时,由于社会动荡不安,文人士大夫阶级逃避现实寄情于山水,使得私家园林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到了明清时期更是我国园林艺术发展的鼎盛时期。中国古典园林艺术不仅综合了多种艺术形式,如:山水画、书法、建筑、雕塑、植物学、园艺学等,还受到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的影响,禅宗即是其中之一。 禅宗,是中国佛教最重要的宗派之一,它是印度传入的佛教和禅学在其生根、成长的过程中,与儒、道等传统文化碰撞和融合的结果。禅宗把印度传入的佛教和禅学按照中国传统思维方式进行改造,最大程度地适应了中国文人及百姓的文化心理需要,对中国文化的各个方面产生了深刻而持久的影响,也使中国古典园林在哲学、美学等方面深深地留下了禅的烙印。禅学通过深谙禅理的文人士大夫的造园,深刻地影响到江南园林的艺术命题、造园风格、设计手法、审美境界。 尽管禅学体验非纯粹的审美理念,但禅学的基本思想与艺术审美感受有相似之处,它要人摆脱外在世界对人心灵的束缚与干扰,在大千世界中用直觉感悟生命的本来面目,追求精神的圆满与永恒。从某种程度上说,禅既是一种文化现象,又包含着一种人生境界,它是以审美的态度对待人生和世界的。而园林艺术集中体现了人类文化的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这种物质化的审美意识和文化心理,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审美意识感受十分接近。艺术审美的感知超越功利与世俗的特性必然使“禅”与艺术产生某种意义上的融合,在融合的过程中使禅文化与中国园林艺术产生内在联系。 二、 禅宗思想对江南古典园林设计的影响 唐宋以来,禅宗思想在中国广泛传播,普遍渗透到文人士大夫中间,影响其人生态度和生活情趣。文人士大夫们以禅的心境和态度来感悟和理解自然,他们超然于世俗之外,追求精神解脱,自由恣意的生活状态以及含蓄、自然、清静的审美情趣,使自己的身心获得愉悦的同时也使其精神理想得到寄托。在文人士大夫眼中自然的景致与禅宗思想一理相通。 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古典园林艺术也由成熟逐渐进入高潮,江南的造园活动也进入了一个划时代的时期。 由于江南一带的许多私家园林都是在文人、画家的直接参与下设计经营的,这就使江南园林必然会反映他们的趣味、气质和情操。古代文人,以宁静恬淡,平常之心性去应付世间沧桑,追求内心恬静,淡泊,超然物外的生活,以自我精神解脱为人生哲学,致使其审美体验进入禅的空寂悠远的层次,是江南古典园林创造空灵超然之意境的基础,在平凡、朴实之中却又体现出微妙、精深的境界。 文人士大夫把禅宗的空灵境界融入到江南园林中,使禅与自然之间,禅境与山水、园境之间相互融通,建造了文人士大夫自己内心精神的家园,他们把园林作为寄托心灵的场所。“恬然怡然.硕然悠然,园人合一,冥视六合”,人与园林完全溶融一体,与园中的一切,花草树木、飞鸟野兽、亭台楼阁完全相通、相融。这样生活在园林中的文人士大夫就获得了精神的自由和灵魂的寄托与超越。自禅宗兴盛以来,受文人影响的江南古典园林在审美观念和情趣上处处都有禅的意趣渗入,处处都可发现禅的痕迹。白居易的“人间有闲地,何必隐林丘”道破了这种禅意的人生情趣与江南园林兴起的内在联系。文人士大夫与自然之间,追求一种相融的审美境界,使人的精神同大自然的意境达到了超然的融合。士大夫们在这充满禅意的园林中,感受到亲近自然、物我相融的意境,使人悟出生命的真谛与意义。文人们对自然美的欣赏是要园林在任何时候都变为美的景致。如:有树影必有粉墙,有风必有松涛,有雨必有芭蕉,有月色必有荷塘等,从而在现实中构筑理想的幻景。无论是筑屋凿石,叠山理水还是植物栽种,构筑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寄托了丰富的情感、哲理与联想,用景物具体、鲜明、生动的形象,诱发观者内心的共鸣,使人感受到,不为外物所羁绊的自由心性,怡情于园林艺术之中。这使得禅悟与山水、园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苏州四大名园之一的狮子林是江南园林中饱含禅意的力证,它原本就是一个禅寺,原名菩提正宗寺,元朝末年,天如禅师改为现在的名字。元代欧阳玄这样解释它的含义:“林有竹万千,竹下多怪石。有状如狡貌者,故名狮子林……”狮子是佛国神兽,佛为人中狮子,称佛说法为“狮子吼”;林为“丛林”之简称,唐代怀海禅师始称“寺院”为“丛林”。 狮子林的建筑主要有‘卧云’室,‘立雪’堂,‘指柏’轩、‘问梅’阁,其名字都来源于禅宗公案故事,如“问梅阁”缘于马祖问梅禅宗公案故事;“立雪堂”取禅宗二祖慧可初次参见菩提达摩的佛教故事等。江南文人园林,大多体现澄怀观道、远避尘世的思想。这种思想与“看破红尘”的宗教意识契合,因此,在园林建筑中也会有所渗透。 狮子林的众多石峰,模拟人体与狮形兽像,象征众僧率领各种狮兽对狮子峰顶礼膜拜,渲染创造“净士无为,佛家禅地”的空灵意境。最突出的假山有多个山洞由九条曲径连接,如迷宫般上下盘旋,来回往复,人行其中,恰似在形象地演绎从“世俗”到成“佛”过程中人们在没觉悟禅理前的迷惘,左右徘徊,直到走出洞口的一刹那才“豁然开朗”,象征着对禅理的一种“顿悟”,形象地体现了禅宗的境界,具有独特的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 三、 江南古典园林意境的营造与禅宗的空灵 江南古典园林之所以区别于世界上其他园林体系,除了形式以外,最大特点就是融入了禅的意境。它不以创造呈现在人们眼前的具体园林形象为最终目的,它追求的是物象之外的景致,追求的是弦外之音,言外之意,即所谓“意境”。意境,实质上是造园主内心情感、哲理体验及其形象联想的最大限度的凝聚物,又是欣赏者在联想与想象中最大限度驰骋的再创造过程。严羽在《沧浪诗话》中所说:“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约,镜中之相,言有尽而意无穷。”因此,园林景物,取自然之山、水、石组织成景,寥寥几物便使游人大有“所至得其妙,心知口难言”之感。江南古典园林艺术创作中“意境”的产生与中国禅宗思想是密不可分的。 禅宗思想,一方面遵守佛教中“空”的理念,奉劝人们要达到一种完全平静安祥的精神境界,因为世上的一切事物都是无常和虚幻的。正如《太智度论》中所说:“观一切法从因缘生,从因缘生即无自性毕竟空,毕竟空者般若波罗密。”“般若波罗密”指禅宗虚空的境界,在这种境界下人的行为方式将变得单纯和简单。“空”是行为至上的混念,它对现实社会持消极态度。另一方面,禅宗信仰者又置身于现实社会之中,这与他们“心即是佛”的与世无争“空”的信仰相矛盾。为解决现实与信仰的矛盾,他们或游山玩水、或种花造园,通过感受自然来抵达生活的真谛。园林为他们提供了寻求寂静与静思的场所,在一丘一壑、一花一鸟之中发现永恒。“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园林中有声更觉静的氛围表达了佛教的虚空和荆棘,给园林渲染了禅的气氛,引起人的禅思。 江南园林艺术的意境受禅宗思想的影响,是在真实的物质背后蕴含无限的想象空间,是通过园林景致的有限来抒发意象空间的无限,使不同的观者,产生不同的意象效果,这种感受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正如“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等,所表现的并非空无,而是通过“无”和“空”来映衬“有”。通过“有”来形容“无”,从而使“有”与“无”虚与实自由转换,不着形迹。 这个虚实有无构成的对立统一结构,给观赏者提供了广阔的想象空间,从而产生了韵味无穷的意识体验。意境作为一种审美追求,在艺术创造中逐渐演变为一种意境和禅境浑然一体的审美。“空寂”、“空灵”的韵味渐渐成为艺术境界的一种重要的美学追求。尤其在唐朝之后,这种美学趣味成为了艺术家们崇尚的潮流。“空灵”的意境追求与中国文人对禅的理解、对禅“空”的接受有着必然的联系。正是禅宗对“空”的解悟,形成了禅宗特有的思维方式及理论体系,受禅理影响的江南古典园林,摒弃刻意模拟和机械的复制大自然,而是尽量的亲近自然、融入自然。避免生硬的人工斧凿痕迹,追求含蓄而浑然天成的美。这种美的境界需要精心地创造,通过掇石、叠山及理水,因借得体等手法实现妙造自然,从而达到自然天成,情景交融的美感效果。 禅塑造了中国人独特的追求自然美的情趣。江南园林的自然美与禅的精神理想相吻合。这是江南古典园林审美的实质所在。唐朝禅师青原惟信对自然山水看法有三个转变:第一步,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未参禅时见的山水为客观实体,那是与观者分离的认知对象。第二步,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参禅以感.主体开始破处对象,不再以认知而以悟道的角度去看山水。第三步,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观者内心完成三个步骤的感悟,产生了不同的感知细节,经历了从物质到精神再从精神回归自然的过程,具有美学上的重要意义。文人士大夫们正是用这种禅悟式的艺术心理体验,对中国江南古典园林进行设计与经营的。 四、总结 在人类文明快速发展的当今社会,世界各国文化趋于大同,如何继承发扬传统文化,挖掘中国江南古典园林中的精华,成为摆在园林景观设计人员面前的一个问题。园林作为一个民族文化品质的象征,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中国江南古典园林为人们提供了一个精神与自然契合的理想范例。从园林的物质内容到精神功能,从园林的立意布局到园内景区的主题分配,以及筑山理水,建筑营造等无不蕴涵着传统文化的魅力和丰富的中国园林美学思想,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底蕴。传统的中国禅宗哲学与文化影响力十分深刻,它潜移默化地渗透到人们的生活中。对现代中国园林景观设计具有启迪与借鉴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