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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遵尼师:灭苦之道 一、苦灭圣谛 四、厌离 |
 
法遵尼师:灭苦之道 一、苦灭圣谛 四、厌离 我自忆宿命,长夜修福,得诸胜妙可爱果报之事。曾于七年之中修习慈心,经七劫成坏不还此世。七劫坏时生光音天;七劫成时还生梵世空宫殿中,作大梵王,无胜、无上,领千世界。 从是以后,复三十六反作天帝释。复百千反作转轮圣王,领四天下,正法化治,七宝具足:所谓轮宝、象宝、马宝、摩尼宝、玉女宝、主藏臣宝、主兵臣宝,千子具足,皆悉勇健。于四海内,其地平正,无诸毒刺。不威、不迫,以法调伏。…… 比丘!此是何等业报,得如是威德自在耶?此是三种业报。云何为三?一者布施、二者调伏、三者修道。 比丘!当知凡夫染习五欲无有厌足;圣人智慧成满而常知足。比丘!一切诸行过去灭尽、过去变易,彼自然众具及以名称皆悉磨灭。是故,比丘!永息诸行,厌离、断欲、解脱!【契经 五阴诵】 在大乘经典流传所及之处,仁王治国是普受歌颂的崇高德行。贵为一国之主,有无比的权势、财力与威望,只要位高权重的统治者肯信仰慈悲为怀的佛教、行菩萨道,无疑便是悲智双运、造福万民的仁王菩萨,是人间菩萨的最高典范。但是,在《契经》的教法中所提出的观点,无疑要比仁王仁政的肤浅仰慕,更具深邃的省思。 佛陀的确曾拿转轮圣王的威德自在作譬喻,可惜并非赞颂长夜修福所得的胜妙可爱果报之事;或是不威、不迫,以法调伏的仁政治国。相反地,经文重点在于:一切诸行过去灭尽、过去变易,彼自然众具及以名称皆悉磨灭。无论是过去曾造过什么福业以至得到天上、人间最极致的福乐,终究还是要消逝无踪、磨灭殆尽。世间人追求的荣耀、权位、财富、自由、尊严、情爱、幸福、享乐、威望以及自我实现,再没有能与转轮圣王相提并论的。 然而,如果已经圆满实现这些理想的转轮圣王,都必须面对一切诸行过去灭尽、过去变易,彼自然众具及以名称皆悉磨灭的事实了!那么,其余的人为何还要重蹈覆辙?有谁的成就能超越转轮圣王?有谁的影响力能胜过转轮圣王?又有谁能使自身创建的事迹永不磨灭? 励志的演讲及书籍不断鼓舞人们积极奋发、乐观进取,他们说人生就在自己的掌握中。但在一切众具及以名称皆悉磨灭的现实中,什么才是真正值得追寻的实质目标?难道是永生永世地重复着以积极奋发、乐观进取态度,一再、一再、一再面对生老病死忧悲恼苦? 唯有看清生命真相,才能明白佛陀对比丘的劝告:「永息诸行,厌离、断欲、解脱。」是何其睿智、何其透彻。 信心善男子应作是念:我应随顺法,我当于色多修厌离住,于受、想、行、识多修厌离住。【契经 五阴诵】 然而,佛陀却不是要弟子们厌倦荣耀、权位、财富等外在的事事物物,因为那对烦恼痛苦的根除并没有实质助益。之所以会想尽办法追逐外在事物,究其根本,无非是为满足五受阴的渴爱。 有人不断地暴饮暴食,但光是想要憎恶食物无济于事,食物本身并无过咎,问题出在五受阴:或是色受阴贪图美味、或是受受阴渴望以饮食的饱足感缓和苦受、或是行受阴有强迫性的饮食冲动等等;有人厌倦于人事浮沈而避居山林,结果又为水电建材大伤脑筋,或因寂寞难耐而想尽办法打发时间。其实苦恼的症结全在于五受阴,只要仍有无常、苦、变易法的五受阴存在,势必永无宁日,想要藉由隔绝外在恼人的境界以达到烦恼困扰的止息,无疑是扬汤止沸的错误策略。 釜底抽薪之计是厌倦不断满足五受阴的生活形态,那么就真能达到世间的称、讥、毁、誉、利、衰、苦、乐都不动于心的祥和、安乐心境了。不必愤世嫉俗、特立独行,毋宁中规中矩地随顺于法,于五受阴多修厌离住。 摩诃男!何因何缘众生有垢?何因何缘众生清净?摩诃男!若色一向是苦,非乐、非随乐、非乐长养、离乐者,众生不应因此而生乐着。以色非一向是苦,是乐、随乐、乐所长养、不离乐者,是故众生于色染着,染着故系,系故有恼。摩诃男!若受、想、行、识一向是苦,非乐、非随乐、非乐长养、离乐者,众生不应因此而生乐着。以受、想、行、识非一向是苦,是乐、随乐、乐所长养、不离乐者,是故众生于色染着,染着故系,系故有恼。摩诃男!是名有因有缘众生有垢。 摩诃男!何因何缘众生清净?摩诃男!若色一向是乐,非苦、非随苦、非忧苦长养、离苦者,众生不应因色而生厌离。以色非一向是乐,是苦、随苦、忧苦长养、不离苦,是故众生厌离于色,厌故不乐,不乐故解脱。摩诃男!若受、想、行、识一向是乐,非苦、非随苦、非忧苦长养、离苦者,众生不应因识而生厌离。以受、想、行、识非一向是乐,是苦、随苦、忧苦长养、不离苦,是故众生厌离于识,厌故不乐,不乐故解脱。摩诃男!是名有因有缘众生清净。【契经 五阴诵】 众生的垢秽与清净是以生命品质来衡量的,与出身贵贱、学识高低、财富多寡、宗教仪式等外在条件无关。受贪瞋痴等烦恼缠缚而苦苦恼恼谓之垢秽;远离欲贪爱执而恬淡自甘就称为清净。 曾经,婆罗门自恃种姓而夸口言:「婆罗门白,余人黑」;外道每天三沐恒河水以求清净升天;中古世纪的欧洲人向教会购买赎罪券;中国佛教徒诵经拜忏以清净业障。那都是人们已觉察、反省到生活中无法避免过失与忧恼,深恐它们继续带来自己不愿承受的苦难,是以自恃种姓清白或自承垢秽、忏悔赎罪,企图藉此得免罪罚,阻止烦恼苦痛接踵而来。虽然,能有对罪过与苦难的觉察与反省实属难能可贵,多少人一生中只懂得服膺欲贪、随逐动物本能!但是那些期盼抵消罪报的方法却皆非正道。 即使出身高贵、受高等教育、具有热烈的宗教信仰或极注重个人卫生,如果内心充满贪瞋痴,也仍是垢秽不净。倘若不愿生活中充满苦恼障碍、不愿因循苟且而想要转秽为净、改过自新,是不能靠祭祀祈祷以期神祇的庇佑、抬高身价以求得他人认同,或借特殊的仪式、先进的科技作为消除内心不安的手段。唯有彻底革除满足五受阴欲贪的行为模式,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清净、无忧无虑。是以,佛陀教导弟子随顺于厌离五受阴的清净之法。 众生的烦恼苦痛来自对五受阴的乐着。生命也的确带给众生许多的欢乐、喜悦与希望。倘若生活中一向唯苦无乐,那么众生便不会对生命、对五受阴有所眷恋染着,也不会有如此多采多姿的世间百态、人间万象了。 只因众生常能在生活中品尝到快乐的滋味,是以众生乐着生命、乐着五受阴。即使卑贱如乞丐、疼痛如末期癌症患者,都还深爱着五受阴,只为着一顿意外的大餐能让乞丐的色受阴丰足适意;一份亲友的关切慰问能使病人的受受阴得到安慰感动。即使如此微不足道的欢乐喜悦,也已足令众生无视于其他磨难苦痛,无怨无悔地深深染着于五受阴、染着于生命。 不过也由于五受阴并非一向是乐,是以任何欢乐都必将逝去。犹如追逐影子的人,无论多么卖力,也无法将影子钉住令不移动;人们追逐喜乐的行为也一样,无论多么勤奋,也不可能长治久安。于是有思想、有见地的善男子、善女人有机会起而反省,那么样盲目满足五受阴的生活方式,当真值得义无反顾的狂热投入? 唯有认清事实真相才能生起厌离,一旦厌离之后,不再贪爱生命、不再染着五受阴,也就不再没溺于烦恼执取而能清净无染了。 多闻圣弟子作是思惟:世间颇有一法可取而无罪过者?思惟已,都不见一法可取而无罪过者。我若取色即有罪过;若取受、想、行、识则有罪过。【契经 五阴诵】 因五受阴非一向是苦,是乐、随乐、乐所长养、不离乐者,是故众生于五受阴染着,染着故系,系故有恼。那样的反应可说是众生与生俱来的基本态度,丝毫不假后天栽培。 但要能看穿五受阴非一向是乐,是苦、随苦、忧苦长养、不离苦而生起厌离,可就不是容易的事了!即使五受阴所带来的喜乐总是无常幻灭,众生却依然苦苦恋着,想尽办法挽留往日欢乐、追逐未来幸福、经营现前愉悦,并视之为人生第一等重大事件;即使众生已发现生活中非一向是乐,是苦、随苦、忧苦长养、不离苦而生起厌离,但厌离的对象往往也不是五受阴、不是对自我的热爱,而是外在的人、事、物。 倘若不是深具反省能力与敏锐的觉观,是无法彻见五受阴无常、苦而生起厌离的。佛陀要多闻圣弟子作如是思惟:世间颇有一法可取而无罪过者?思惟已,都不见一法可取而无罪过者。我若取色即有罪过;若取受、想、行、识则有罪过。 众生为五受阴而在世间追逐,无论是对钱财、感情、声望的耽溺或对工作、电视剧、骨董、艺术的狂热等,任何可以想见能让众生认真、着迷的诸般事物,无不只为满足五受阴。非得透过深入的内观自省才能体悟,众生所执取的对象其实除了五受阴之外别无其他。多闻圣弟子如法思惟时便能看清:世间没有任何一法可取而没有罪过,无论执取对象为何,无可例外的,一切只为满足五受阴。而五受阴是无常、苦、变易法,所有的迷恋、执取到头来除了推动生死轮回的罪过,全都是一场空。 诸比丘!若色于众生不为患者,彼诸众生不应厌色;以色为众生患故,彼诸众生则厌于色。如是受、想、行、识不为患者,彼诸众生不应厌识;以受、想、行、识为众生患故,彼诸众生则厌于识。【契经 五阴诵】 事实上,取着五受阴的罪过不止于推动生死轮回,五受阴的存在本身便是过患,由于五受阴存在才有一切老病死忧悲恼苦;倘若没有五受阴的兴风作浪,一切烦恼、忧苦都将烟消云散,天下太平。 净宗门人在大乘佛教徒中,可算得上是厌离心切的一支了,他们厌娑婆而欣极乐,恐畏五浊恶世的磨难,而心心念念要往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的净土,期盼阿弥陀佛的接引,早日与诸上善人聚会一处。可是,在宣扬弥陀功德的经典中,却没有宣说「世间不见一法可取而无罪过者。我若取色即有罪过;若取受、想、行、识则有罪过」的甚深法义。 「色(受、想、行、识)无常、苦、变易法,是名世间、世间法。」五受阴的无常、苦、变易就是世间、就是世间法。众生所执取的其实是自己五受阴,给众生造成痛苦的则是五受阴无常、苦、变易的事实。生活在娑婆世界有取色、受、想、行、识的罪过,即使往生到极乐世界去,只要不懂得厌离自己的五受阴,也仍逃不过取色,取受、想、行、识的罪过。有心修厌离的人,应该认清真正的罪魁祸首,不论生在娑婆世界或极乐净土,只要还有无常、苦、无我的五受阴在搅和,就不可能指望安宁、极乐那一天的到来。 但也就因五受阴疲劳轰炸式地制造麻烦,为了应付它们实在教人疲于奔命、焦头烂额而不胜其烦,这于是便为众生开启了彻底检视、反省生命的契机,进而引生厌离的觉醒。 所谓厌离,并不是咬牙切齿的深恶痛绝、嫉恶如仇,佛陀并不要人们痛恨自己的色、受、想、行、识,也不鼓励人们折磨它、处罚它乃至杀掉它。厌离只是一种平和、安稳、不受动摇的态度,就如孩提时代嗜吃糖果,及至年长已对糖果不再产生兴趣,即使送至眼前也不想吃它。厌离五受阴与成人厌离糖果的心情是相同的,成年人不会一见糖果便恨不得将其销毁殆尽,比丘修厌离也不必对自己的五受阴恨之入骨。只要心平气和地不感兴趣、不受动摇便是。 诸比丘!过去世时,有王闻未曾有好弹琴声,极生爱乐、耽缅、染着。问诸大臣:「此等何声,甚可爱乐?」 大臣答言:「此是琴声。」 王语大臣:「取彼声来。」 大臣受教,即往取琴来,白言:「此是琴,作好声者。」 王语大臣:「我不用琴,取其先闻可爱乐声来。」 大臣答言:「如此之琴有众多种具,谓有柄、有槽、有丽、有弦、有皮,巧方便人弹之。得众具因缘乃成音声,非不得众具而有音声。前所闻声久已过去,转亦尽灭不可持来。」 尔时,大王作是念言:「咄!何用此虚伪物为?世间琴者是虚伪物,而令世人耽缅、染着。汝今持去,片片析破,弃于十方。」大臣受教,析为百分,弃于处处。 如是比丘!若色、受、想、思、欲,知此诸法无常、有为、因缘所生,而便说言是我、我所,彼于异时一切悉无。诸比丘!应作如是平等正智如实观察。【契经 六入诵】 不过对五受阴的厌离与年长者厌倦嗜糖有一点很大的差别。因五受阴无常,所以当时过境迁,人们兴趣、喜好的改变是很自然的事,过去喜欢、贪着的事物,假以时日可能很自然地变成完全不感兴趣,但众生对五受阴的厌离可就不会这么样自自然然地发生了!五受阴是无常、有为、因缘生法,有着千变万化形态、花样繁多的名堂,寻常人等但眩惑于生活中的无限可能、无尽机遇,跃跃欲试地准备面对未来的挑战,岂有余暇顾及五受阴无常、苦、无我的内自觉观? 五受阴无常变易的特性和音乐是差不多的,就以佛陀为比丘们说的这个国王与琴的故事来作个比较,当国王听到大臣报告:「得众具因缘乃成音声,非不得众具而有音声。前所闻声久已过去,转亦尽灭不可持来。」之时,国王的反应是「咄!何用此虚伪物为?世间琴者是虚伪物,而令世人耽缅、染着。汝今持去,片片析破,弃于十方。」 能一眼看穿所谓的好琴声不过是虚伪物,却令世人耽缅、染着。于是毫不留恋、迟疑地片片析破,弃于十方。这是何等智慧、何等果决啊!反观「高度文明」的现代人,却因太过清楚音乐是种「彼于异时一切悉无」的虚伪物,于是想尽办法开发那些留声机、唱片、录音带、雷射唱片、影音光碟等高科技产品,让音乐能轻松存取、任意重复,以便于人们随时耽缅、染着于其中。 这两种思考模式的差距可真是不能以道里计!世人耽缅、染着于变幻无常的五受阴,就和耽缅、染着于音乐一样;佛陀厌离五受阴则如同于那位看穿好琴声是虚伪物的国王。 譬如祇桓林中树木,有人砍伐枝条,担持而去,汝等亦不忧戚。所以者何?以彼树木非我、非我所。如是比丘!非汝所应法当尽舍离,舍离已长夜安乐。何等非汝所应?色非汝所应法当尽舍离,舍离已长夜安乐。如是受、想、行、识非汝所应法当速舍离,舍彼法已长夜安乐。【契经 五阴诵】 虽然音乐令人着迷,但那也不过是生活中的小点缀罢了,罕有人会为了音乐而愿意赴汤蹈火、沦落三涂也在所不惜。真正令众生千珍万重、碍难割舍的难缠麻烦是五受阴。为了保持、护惜五受阴,众生长劫以来所流的泪多过四大海水、所累积的尸骨逾于喜马拉雅山。之所以爱着、执取五受阴,只因为不了解五受阴无常、苦、变易法的实相,而误将五受阴视之为我、我的。 既然是我、是我的,怎能不尽心尽力去爱护、照顾呢!于是众生竟日劳碌、终身辛苦、长劫煎熬,一切牺牲、一切付出,所为的只是五受阴这种「彼于异时一切悉无」的虚伪物! 关于耽缅、染着于五受阴的迷思,佛陀以树林中的树枝为例,指导比丘们藉由深刻体认五受阴非我、非我所,以助于心生厌离:比丘们山林、树下、水边处处可以用功办道,当樵夫在比丘用功的树林中砍伐枝条并挑离树林时,比丘们是不会为了那些被砍去的树枝而忧苦的。因为那些树枝并不是我、也不是我的。所以即使它们被砍伐、挑走,也不会令比丘生起苦恼。 如同林中树木,五受阴也不是我、不属于我。唯有正观所有的身体、感受、记忆、思惟、认识等所有五受阴的作用全都不是我、不是我的,只是无常、苦、变易无端的虚妄现象,才能彻底体认到实在不值得为五受阴这么牺牲奉献。五受阴不是比丘们应当在意、执取的,一旦比丘舍离五受阴后才真能达到修行的最终目的──安安稳稳地再也不受五受阴的骚扰。 尊者舍利弗语焰摩迦比丘:「今当说譬,夫智者以譬得解。如长者子,长者子大富多财,广求仆从,善守护财物。时,有怨家恶人诈来亲附,为作仆从,常伺其便。晚眠早起,侍息左右,谨敬其事,逊其言辞,令主意悦,作亲友想、子想,极信不疑,不自防护,然后手执利刃以断其命。焰摩迦比丘!于意云何?彼恶怨家为长者亲友,非为初始方便至其终耶?而彼长者不能觉知,至今受害。」 答言:「实尔。」 尊者舍利弗语焰摩迦比丘:「于意云何?彼长者本知彼人诈亲欲害,善自防护,不受害耶?」 答言:「如是,尊者舍利弗!」 「如是焰摩迦比丘!愚痴无闻凡夫于五受阴作常想、安隐想、不病想、我想、我所想,于此五受阴保持护惜,终为此五受阴怨家所害,如彼长者为诈亲怨家所害而不觉知。」【契经 五阴诵】 五受阴的祸害果真严重到令人忍无可忍,非得极生厌离而后快吗?在《契经》之中,应以舍利弗为焰摩迦所说的这个譬喻,最能生动地揭露五受阴难以为人觉察的过患,也最容易令人对五受阴深生警惕,甚至焰摩迦比丘就因这个譬喻而生大厌离,当场得证阿罗汉果。 好比怨家仇敌伪装成忠心耿耿的仆人,让主人极其信任而视为心腹,在主人全心倚重毫无防备之时,便狠狠地谋害了主人。众生就如同那被蒙在鼓里的主人,对五受阴这怨家仇敌作常想、安隐想、不病想、我想、我所想,于此五受阴保持护惜,终为此五受阴怨家所害。 虽然每个人对五受阴爱着、耽溺的表现方式都不相同,有些较为高尚、有些则嫌卑劣,不过无论以什么样的形态表示,基本上都是将五受阴视为我、视为我的:或是以色身为我、以受、想、行、识为我的;或是以感受为我、以色、想、行、识为我的……等等。但无常、苦,是变易法的五受阴终必坏灭,毫无商榷或转圜的余地,「我」必将坏死、灭亡;「我的」终必丧失、毁败!这一切无疑都将令众生承受痛心疾首的悲怆、哀恸与惨酷而求诉无门。 倘若一开始,人们就很清楚五受阴仅是无常、苦的变易法,警觉地防范五受阴,不将五受阴视之为我、视之为我的,那么当五受阴无常、变易之时,就能以轻松、事不关己的心态从容以对。就如那长者,倘能初始便认出怨家仇敌的真面目,小心防备,那么怨家仇敌便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除非奠基于对五受阴无常、苦、非我的深刻体认,否则对五受阴的厌离心是没有任何因缘条件可藉以生起的。如此一来,纵使道心再坚定、禅定功夫再深厚,都一样解脱无门。 我为诸弟子说:诸所有色,若过去、若未来、若现在,若内、若外,若粗、若细,若好、若丑,若远、若近,彼一切如实观察非我、非异我、不相在。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彼学必见迹不断坏,堪任成就厌离知见,守甘露门。虽非一切悉得究竟,且向涅槃!如是弟子从我教法得离疑惑。【契经 五阴诵】 实现苦灭圣谛的先决条件是成就厌离知见,精勤思惟五受阴无常、苦、无我的现实,于五受阴多修厌离住,是趣向解脱、趣向无漏、趣向涅槃的唯一方法。 佛陀再再叮咛比丘们:诸所有色(受、想、行、识),若过去、若未来、若现在,若内、若外,若麁、若细,若好、若丑,若远、若近,彼一切如实观察非我、非异我、不相在。一个已见法、已具足正见,但却尚未取得最后果证的弟子,就称为有学。他们已经确实了知自己所学、所修习的法内容为何,所欠缺的仅是到达最终目标之前的努力罢了。佛陀对于这样的弟子深具信心,知道他们已经见到灭苦之道的道迹了,由于时时能够正观五受阴非我、非我所,是以在修行的这条道路上,再也不会迷失反悔,成就厌离五受阴的正确知见,坚守着不自讨苦吃、不自寻死路的甘露门。虽然尚未达到最后的果证,但终究是直朝着涅槃勇往迈进的。这样的弟子能从佛陀的教法得到坚定的信念,对生命、对人生、对生活再无任何疑惑忧惧。 或者先撇开最后果证的远景,从另一方面来看,其实厌离心、出离心本来就是一个人在决心踏上出家路之初,首先就必须确立的决心,倘若对世间、世间法还藕断丝连、难舍难分,为何还要舍家非家、剃发着袈裟,摆出遗世独立的姿态? 任何一个人,既已出家成为比丘、比丘尼,就必须依附僧团,在僧团中学习,接受大众的教诲、劝谏与监督,乃至学有所成之后履行教授新学的义务。然而,最令人难堪的是:今日整个佛教界的大环境,几乎已失去了以厌离五受阴为中心德目的正思惟,想实际找出一个犹如佛世僧团般帮助、保障个人出离世间的团体都那么困难,这叫有心如法修厌离行的修道者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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