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选语录(9) |
 
定山神英禅师 师因椑树省和尚行脚时参问。不落数量请师道。师提起数珠曰。是落不落。省曰。圆珠三窍。时人知有。请师圆前话。师便打。省拂袖便出。师曰。三十年后槌胸大哭去在。省住后示众曰。老僧三十年前至定山。被他热谩一上。不同小小。 京兆七师米和尚 师参学后归受业寺。有宿问。月中断井索时。人唤作蛇。未审七师见佛。唤作甚么。师曰。若有佛见。即同众生。老宿曰。千年桃核。 王敬初常侍 公视事次。米和尚至。公乃举笔示之。米曰。还判得虚空否。公掷笔入宅。更不复出。米致疑。明日。凭鼓山供养主。入探其意。米亦随至。潜在屏蔽间侦伺。供养主才坐。问曰。昨日米和尚。不审有甚么言句。便不相见。公曰。师子咬人。韩卢逐块。米闻此语。即省前缪。遽出朗笑曰。我会也。我会也。公曰。会即不无。你试道看。米曰。请常侍举。公乃竖起一只箸。米曰。这野狐精。公曰。这汉彻也。 御选历代禅师语录后集中。 临济义玄禅师 师问黄檗佛法大意。三度问。三度被打。师辞黄檗。檗曰。不须他去。只往高安滩头参大愚。必为汝说。师到大愚。愚曰。甚处来。师曰。黄檗来。愚曰。黄檗有何言句。师曰。某甲三度问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不知某甲有过无过。愚曰。黄檗与么老婆心切。为汝得彻困。更来这里问有过无过。师于言下大悟。乃曰。元来黄檗佛法无多子。愚搊住曰。这尿床鬼子。适来道有过无过。如今却道黄檗佛法多子。你见个甚么道理。速道速道。师于大愚肋下筑三拳。愚拓开曰。汝师黄糪。非干我事。师辞大愚。却回黄檗。 黄檗一日普请次。师随后行。檗回头见师空手。乃问钁在何处。师云。有一人将去了也。檗曰。近前来共汝商量个事。师便近前。檗竖起钁曰。只这个。天下人拈掇不起。师就手掣得竖起曰。为甚么却在某甲手里。檗曰。今日自有人普请。便回寺。 师一日在僧堂前坐。见黄檗来。便闭却目。黄檗乃作悕势。便归方丈。师随至方丈礼谢。首座在黄檗处侍立。黄檗云。此僧虽是后生。却知有此事。首座云。老和尚脚跟不点地。却证据个后生。黄檗自于口上打一掴。首座云。知即得。 师在僧堂里睡。檗入堂见。以拄杖打板头一下。师举首见是檗。却又睡。檗又打板头一下。却往上间。见首座坐禅。乃曰。下间后生却坐禅。汝在这里妄想作么。座曰。这老汉作甚么。檗又打板头一下。便出去。 黄檗因入厨下。问饭头作甚么。头曰。拣众僧饭米。檗曰。一顿吃多少。头曰。二石五。檗曰。莫太多么。头曰。犹恐少在。檗便打。头举似师。师曰。吾与汝勘这老汉。才到侍立。檗举前话。师曰。饭头不会。请和尚代转一语。檗曰。汝但举。师曰。莫太多么。檗曰。来日更吃一顿。师曰。说甚么来日。即今便吃。随后打一掌。檗曰。这风颠汉。又来这里捋虎须。师喝一喝。便出去。 师半夏上黄檗山。见檗看经。师曰。我将谓是个人。元来是唵黑豆老和尚。住数日乃辞。檗曰。汝破夏来。何不终夏去。师曰。某甲暂来礼拜和尚。檗便打。趁令去。师行数里。疑此事。却回终夏。后又辞檗。檗曰。甚处去。师曰。不是河南。便归河北。檗便打。师约住与一掌。檗大笑。乃唤侍者。将百丈先师禅板几案来。师曰。侍者将火来。檗曰。不然。子但将去。巳后坐断天下人舌头去在。 到三峰平和尚处。平问甚处来。师曰。黄檗来。平曰。黄檗有何言句。师曰。金牛昨夜遭涂炭。直至如今不见踪。平曰。金风吹玉管。那个是知音。师曰。直透万重关。不住青霄内。平曰。子这一问太高生。师曰。龙生金凤子。冲破碧琉璃。平曰。且坐吃茶。又问近离甚处。师曰。龙光。平曰。龙光近日如何。师便出去。 到凤林。林曰。有事相借问得么。师曰。何得剜肉作疮。林曰。海月澄无影。游鱼独自迷。师曰。海月既无影。游鱼何得迷。林曰。观风知浪起。玩水野帆飘。师曰。孤蟾独耀江山静。长啸一声天地秋。林曰。任张三寸挥天地。一句临机试道看。师曰。路逢剑客须呈剑。不是诗人莫献诗。林便休。师乃有颂曰。大道绝同。任向西东。石火莫及。电光罔通。 到大慈。慈在方丈内坐。师问端居丈室时如何。慈云。寒松一色千年别。野老拈花万国春。师云。今古永超圆智体。三山锁断万重关。慈便喝。师亦喝。慈云。作么。师拂袖便出。 到明化。化问来来去去作甚么。师云。只图踏破草鞋。化云。毕竟作么生。师云。老汉话头也不识。 到金牛。牛见师来。横按拄杖。当门踞坐。师以手敲拄杖三下。却归堂中第一位坐。牛下来见。乃问。夫宾主相看。各具威仪。上座从何而来。太无礼生。师云。老和尚道甚么。牛拟开口。师便打一坐具。牛作倒势。师又打一坐具。牛曰。今日不著便。遂归方丈。 师住镇州临济。学侣云集。一日谓普化克符。二上座曰。我欲于此。建立黄檗宗旨。汝等成褫我。二人珍重下去。三日后。普化却上来问。和尚三日前说甚么。师便打。三日后。克符上来问。和尚三日前。打普化作么。师亦打。 师曰。有时一喝。如金刚王宝剑。有时一喝。如踞地狮子。有时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时一喝。不作一喝用。汝作么生会。僧拟议。师便喝。 上堂次。两堂首座相见。同时下喝。僧问师还有宾主也无。师曰。宾主历然。师召众曰。要会临济宾主句。问取堂中二首座。 示众。我有时先照后用。有时先用后照。有时照用同时。有时照用不同时。先照后用。有人在。先用后照。有法在。照用同时。驱耕夫之牛。夺饥人之食。敲骨取髓。痛下针锥。照用不同时。有问有答。立宾立主。合水和泥。应机接物。若是过量人。向未举巳前。撩起便行。犹较些子。 上堂。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常从汝等面门出入。未证据者看看。时有僧出问。如何是无位真人。师下禅床把住云。道道。其僧拟议。师托开云。无位真人是甚么乾矢橛。便归方丈。 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竖起拂子。僧便喝。师便打。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亦竖起拂子。僧便喝。师亦喝。僧拟议。师便打。乃曰大众。夫为法者。不避丧身失命。我于黄檗先师处。三度问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如蒿枝拂相似。如今更思一顿。谁为下手。时有僧出曰。某甲下手。师度与拄杖。僧拟接。师便打。 有一老宿参。便问礼拜郎是。不礼拜郎是。师便喝。宿便拜。师曰。好个草贼。宿曰。贼贼。便出去。师曰。莫道无事好。时首座侍立。师曰。还有过也无。座曰有。师曰。宾家有过。主家有过。曰二俱有过。师曰。过在甚么处。座便出去。师曰。莫道无事好。 大觉到参。师举起拂子。觉敷坐具。师掷下拂子。觉收坐具参堂去。僧众曰。此僧莫是和尚亲。不礼拜。又不吃棒。师闻。令唤觉。觉至。师曰。大众道汝不礼拜又不吃棒。莫是长老亲故。觉乃珍重下去。 师问院主甚么处去来。曰州中粜黄米来。师曰。粜得尽么。曰粜得尽。师以拄杖划一划曰。还粜得这个么主便喝。师便打。典座至。师举前话。座曰。院主不会和尚意。师曰。你又作么生。座礼拜。师亦打。 同普化赴施主斋次。师问毛吞巨海。芥纳须弥。为复是神通妙用。为复是法尔如然。化趯倒饭床。师曰。太粗生。曰这里是甚么所在。说粗说细。次日又同赴斋。师复问。今日供养何似昨日。化又趯倒饭床。师曰。得郎得。太粗生。化喝曰瞎汉。佛法说甚么粗细。师乃吐舌。 师与河阳木塔长老。同在僧堂地炉内坐。因说普化每日在街市掣风掣颠。知他是凡是圣。言犹未了。普化入来。师便问汝是凡是圣。普化云。汝且道我是凡是圣。师便喝。普化以手指云。河阳新妇子。木塔老婆禅。临济小厮儿。却具一只眼。师云者贼。普化云贼贼。便出去。 一日普化在僧堂前吃生菜。师见云。大似一头驴。普化便作驴鸣。师谓直岁云。细抹草料著。普化云。少室人不识。金陵又再来。临济一只眼。到处为人开。 师问杏山。如何是露地白牛。山曰吽吽。师曰。哑那。山曰长老作么。师曰者畜生。 麻谷问大悲千手眼。那个是正眼。师搊住曰。大悲千手眼作么生是正眼。速道速道。谷拽师下禅床却坐。师问讯曰不审。谷拟议。师便喝。拽谷下禅床却坐。谷便出。 石霜庆诸禅师 师抵沩山为米头。一日筛米次。沩曰。施主米莫抛撒。师曰。不抛撒。沩于地上拾得一粒曰。汝道不抛撒。这个是甚么。师不对。沩又曰。莫轻这一粒。百千粒尽从这一粒生。师曰。百千粒从这一粒生。未审这一粒从甚么处生。沩呵呵大笑归方丈。沩至晚上堂曰。大众。米里有虫。诸人好看。 因僧自洞山来。师问和尚有何言句示徒。曰。解夏上堂云。秋初夏末。兄弟或东去西去。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复良久曰。只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师曰。有人下语否。曰无。师曰。何不道出门便是草。 师在方丈内。僧在窗外问。咫尺之间。为甚么不睹师颜。师曰。遍界不曾藏。僧举问雪峰。遍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峰曰。甚么处不是石霜。师闻曰。这老汉著甚死急。峰闻曰。老僧罪过。 僧问三千里外。远闻石霜有个不顾。师曰是。曰只如万象历然。是顾不顾。师曰。我道不惊众。曰不惊众是与万象合。如何是不顾。师曰。遍界不曾藏。 云盖问万户俱闭郎不问。万户俱开时如何。师曰。堂中事作么生。曰无人接得渠。师曰。道也太煞道。也只道得八九成。曰未审和尚作么生道。师曰。无人识得渠。 问僧近离甚处。曰审道。师于面前画一画曰。汝剌脚与么来。还审得这个么。曰审不得。师曰。汝衲衣与么厚。为甚却审这个不得。曰某甲衲衣虽厚。争奈审这个不得。师曰。与么则七佛出世也救你不得。曰说甚七佛。千佛出世也救某甲不得。师曰。太懵懂生。曰争奈呢。师曰参堂去。僧曰喏喏。 示众。初机未觏大事。先须识取头。其尾自至。疏山仁参。问如何是头。师曰。直须知有。曰如何是尾。师曰。尽却今时。曰有头无尾时如何。师曰。吐得黄金。堪作甚么。曰有尾无头时如何。师曰。犹有依倚在。曰直得头尾相称时如何。师曰。渠不作个解会。亦未许渠在。 渐源仲兴禅师 一日宝盖和尚来访。师便卷起帘子在方丈内坐。盖一见乃下却帘便归客位。师令侍者传语。长老远来不易。犹隔津在。盖擒住持者与一掌。者曰。不用打某甲。有堂头和尚在。盖曰。为有堂头老汉。所以打你。者回举似师。师曰。犹隔津在。 夹山善会禅师 师会下有一僧到石霜。入门便道不审。霜曰不必阇黎。僧云。与么则珍重。又到岩头。亦云不审。头乃嘘两声。僧云。与么则珍重。才回步。头云。虽是后生。亦能管带。其僧归举似师。师明日升堂。乃唤昨日从石霜岩头来底阿师出来。如法举前话。僧举了。师云。大众还会么。若无人道。老僧不惜两茎眉毛道去也。乃云石霜虽有杀人刀。且无活人剑。岩头亦有杀人刀。亦有活人剑。 上堂。我二十年住此山。未曾举著宗门中事。有僧问。承和尚有言。二十年住此山。未曾举著宗门中事。是否。师曰是。僧便掀倒禅床。师休去。至明日。普请掘一坑。令侍者请昨日僧至。曰老僧二十年说无义语。今日请上座打杀老僧。埋向坑里。便请便请。若不打杀老僧。上座自著打杀埋在坑中始得。其僧归堂束装潜去。 虎头上座参。师问甚处来。曰湖南来。师曰。曾到石霜么。曰要路经过。争得不到。师曰。闻石霜有毬子话是否。曰和尚也须急著眼始得。师曰。作么生是毬子。曰跳不出。师曰。作么生是毬杖。曰没手足。师曰。且去。老僧未与阇黎相见。明日升座。师曰。昨日新到在么。头出应诺。师曰。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头曰。今日虽问。要且不是。师曰。片月难明。非关天地。头曰莫□沸。便作掀禅床势。师曰。且缓缓。亏著卜上座甚么处。头竖起拳曰。目前还著得这个么。师曰。作家作家。头又作掀禅床势。师曰大众。看这一员战将。若是门庭布列。山僧不如他。若据入理之谈。也较山僧一级地。 德山宣鉴禅师 师担青龙疏钞出蜀。至澧阳路上见一婆子卖饼。因息肩买饼点心。婆指担曰。这个是甚么文字。师曰青龙疏钞。婆曰。讲何经。师曰。金刚经。婆曰。我有一问。你若答得。施与点心。若答不得。且别处去。金刚经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未审上座点那个心。师无语。 师至龙潭。上法堂曰。久向龙潭。及乎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现。潭引身曰。子亲到龙潭。师无语。遂栖止焉。一夕侍立次。潭曰。更深何不下去。师珍重便出。却回曰。外面黑。潭点纸烛度与师。师拟接。潭复吹灭。师于此大悟。便礼拜。潭曰。子见个甚么。师曰。从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潭谓众曰。可中有个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他时向孤峰顶上。立吾道去在。师将疏钞堆法堂前。举火炬曰。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遂焚。 师抵沩山。挟复子上法堂。从西过东。从东过西。曰有么有么。山坐次。殊不顾盻。师曰。无无。便出。至门首。乃曰虽然如此。也不得草草。遂具威仪再入相见。才跨门。提起坐具曰和尚。山拟取拂子。师便喝。拂袖而出。沩山至晚问首座。今日新到在否。座曰。当时背却法堂。著草鞋出去也。山曰。此子巳后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呵佛骂祖去在。 小参示众曰。今夜不答话。问话者三十棒。时有僧出礼拜。师便打。僧曰。某甲话也未问。和尚因甚么打某甲。师曰。汝是甚么处人。曰新罗人。师曰。未跨船弦。好与三十棒。 示众。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临济闻得。谓洛浦曰。汝去问他。道得为甚么也三十棒。待伊打。汝接住棒送一送。看伊作么生。浦如教而问。师便打。浦接住送一送。师便归方丈。浦回举似临济。济曰。我从来疑著这汉。虽然如是。你还识德山么。浦拟议。济便打。 龙牙问。学人仗镆邪剑。拟取师头时如何。师引颈近前曰[囗@力]。牙曰。头落也。师呵呵大笑。牙后到洞山举前话。山曰。德山道甚么。牙曰。德山无语。洞曰。莫道无语。且将德山落底头呈似老僧看。牙方省。便忏谢。有僧举似师。师曰。洞山老人不识好恶。这汉死来多少时。救得有甚么用处。 有僧相看。乃近前作相扑势。师曰。与么无礼。合吃山僧手里棒。僧拂袖便行。师曰。饶汝如是。也祗得一半。僧转身便喝。师曰。须是我打你始得。曰诸方有明眼人在。师曰。天然有眼。僧擘开眼曰猫。便出。师曰。黄河三千年一度清。 僧参。师问维那今日几人新到。曰八人。师曰。唤来一时生按著。 上堂。及尽知也。直得三世诸佛口挂壁上。犹有一人呵呵大笑。若识此人。参学事毕。 示众。有言时。骑虎头。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无言时。觌露机锋。如同电拂。 师因疾。僧问还有不病者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不病者。师曰。阿[口+耶]阿[口+耶]。师复告众曰。扪空追响。劳汝心神。梦觉觉非。竟有何事。 洞山良价悟本禅师 师初行脚时。路逢一婆担水。师索水饮。婆曰。水不妨饮。婆有一问。须先问过。且道水具几尘。师曰。不具诸尘。婆云。去。休污我水担。 他日因供养云岩真次。僧问先师道祗这是。莫便是否。师曰是。曰意旨如何。师曰。当时几错会先师意。曰未审先师还知有也无。师曰。若不知有。争解恁么道。 若知有。争肯恁么道。云岩讳日营斋。僧问和尚于云岩处。得何指示。师曰。虽在彼中。不蒙指示。曰既不蒙指示。又用设斋作甚么。师曰。争敢违背他。曰和尚初见南泉为甚么却与云岩设斋。师曰。我不重先师道德佛法。只重他不为我说破。曰和尚为先师设斋。还肯先师也无。师曰。半肯半不肯。曰为甚么不全肯。师曰若全肯。郎孤负先师也。 师与泰首座。冬节吃果子次。乃问。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黑似漆。常在动用中。动用中收不得。且道过在甚么处。泰曰。过在动用中。师唤侍者掇退果桌。 问雪峰从甚处来。曰天台来。师曰。见智者否。曰义存吃铁棒有分。 雪峰上问讯。师曰。入门来须有语。不得道早个入了也。峰曰。某甲无口。师曰。无口且从。还我眼来。峰无语。 雪峰搬柴次。乃于师面前抛下一束。师曰。重多少。峰曰。尽大地人提不起。师曰。争得到这里。峰无语。 洗钵次。见两乌争虾蟆。有僧便问。这个因甚么到恁么地。师曰。祗为阇黎。 问三身之中。阿那身不堕众数。师曰。吾尝于此切。 陈尚书问师。五十二位菩萨中。为甚么不见妙觉。师曰。尚书亲见妙觉。 官人问有人修行否。师曰。待公作男子即修行。 师有时曰。体得佛向上事。方有些子语话分。僧问如何是语话。师曰。语话时阇黎不闻。曰和尚还闻否。师曰。不语话时即闻。僧问如何是佛向上人。师曰。非佛。 师不安。令沙弥传语云居。乃属曰。他或问和尚安乐否。但道云岩路相次绝也。汝下此语。须远立。恐他打汝。沙弥领旨去传语。声未绝。早被云居打一棒。 将圆寂。谓众曰。吾有闲名在世。谁人为吾除得。众皆无对。时沙弥出曰。请和尚法号。师曰。吾闲名巳谢。 睦州剌史陈操尚书 公问僧有个事与上座商量得么。曰合取狗口。公自掴口曰。某甲罪过。曰知过必改。公曰。恁么则乞上座口吃饭得么。 斋次。拈起胡饼问僧。江西湖南还有这个么。曰尚书适来吃个甚么。公曰。敲钟谢响。 又与僚属登楼次。见数僧行来。有一官人曰。来者总是行脚僧。公曰不是。曰焉知不是。公曰。待来勘过。须臾僧至楼前。公蓦唤上座。僧皆举首。公谓诸官曰。不信道。 无著文喜禅师 师往五台山华严寺。至金刚窟礼谒。遇一老翁。牵牛而行。邀师入寺。翁呼均提。有童子应声出迎。翁纵牛。引师升堂。堂宇皆耀金色。翁踞床。指绣墩命坐。翁曰。近自何来。师曰。南方。翁曰。南方佛法。如何住持。师曰。末法比丘。少奉戒律。翁曰。多少众。师曰。或三百。或五百。师却问。此间佛法。如何住持。翁曰。龙蛇混杂。凡圣同居。师曰。多少众。翁曰。前三三。后三三。翁呼童子致茶。并进酥酪。师食之。觉心意开爽。翁拈起玻璃盏问曰。南方还有这个否。师曰无。翁曰。寻常将甚么吃茶。师无对。辞退。翁令童子相送。师问童子。前三三后三三是多少。童召大德。师应诺。童曰。是多少。师复问曰。此为何处。童曰。此金刚窟般若寺也。师凄然。悟彼翁者即文殊也。不可再见。即稽首童子。愿乞一言为别。童说偈曰。面上无嗔供养具。口里无嗔吐妙香。心里无嗔是珍宝。无垢无染是真常。言讫。均提与寺俱隐。但见五色云中。文殊乘金毛师子往来。忽有白云自东方来。覆之不见。师因驻锡五台。后参仰山。顿了心契。令充典座。文殊尝现于粥镬上。师以搅粥篦便打曰。文殊自文殊。文喜自文喜。殊乃说偈曰。苦瓠连根苦。甜瓜彻蒂甜。修行三大劫。却被老僧嫌。 一日有异僧来求斋食。师减已分馈之。仰山预知。问曰。适来果位人至。汝给食否。师曰。辍已回施。仰曰。汝大利益。 霍山景通禅师 有行者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乃礼拜。行者曰。和尚为甚么礼俗人。师曰。汝不见道尊重弟子。 兴化存奖禅师 师到大觉。为院主。一日觉唤院主。我闻你道向南方行脚一遭。拄杖头不曾拨著一个会佛法底。你凭个甚么道理与么道。师便喝。觉便打。师又喝。觉又打。师来日从法堂过。觉召院主。我直下疑你昨日这两喝。师又喝。觉又打。师再喝。觉亦打。师曰。某甲于三圣师兄处。学得个宾主句。总被师兄折倒了也。愿与某甲个安乐法门。觉曰。这瞎汉。来这里衲败缺。脱下衲衣。痛打一顿。师于言下荐得临济先师。在黄檗处吃棒底道理。师后开堂日。拈香曰。此一炷香。本为三圣师兄。三圣于我太孤。本为大觉师兄。大觉于我太赊。不如供养临济先师。 师谓克宾维那曰。汝不久为唱导之师。宾曰。不入这保社。师曰。会了不入。不会了不入。曰总不与么。师便打曰。克宾维那。法战不胜罚钱五贯。设饡饭一堂。次日。师自白椎曰。克宾维那。法战不胜。不得吃饭。即便出院。 示众曰。若是作家战将。便请单刀直入。更莫如何若何。有旻德禅师出。礼拜起。便喝。师亦喝。德又喝。师亦喝。德礼拜归众。师曰。适来若是别人。三十棒一棒也较不得。何故。为他旻德会一喝不作一喝用。 师见同参来。才上法堂。师便喝。僧亦喝。师又喝。僧亦喝。师近前拈棒。僧又喝。师曰。你看这瞎汉犹作主在。僧拟议。师直打下法堂。侍者请问。适来那僧有甚触忤和尚。师曰。他适来也有权。也有实。也有照。也有用。及乎我将手向伊面前横两横。到这里却去不得。似这般瞎汉。不打更待何时。僧礼拜。 后唐庄宗车驾幸河北。回至魏府行宫。诏师问曰。朕收中原。获得一宝。未曾有人酬价。师曰。请陛下宝看。帝以两手舒幞头脚。师曰。君王之宝。谁敢酬价。宗大悦。 镇州宝寿沼禅师 师在方丈坐。因僧问讯次。师曰。百千诸圣。尽不出此方丈内。曰祗如古人道。大千沙界海中沤。未审此方丈向甚么处著。师曰。千圣现在。曰阿谁证明。师便掷下拂子。僧从西过东立。师便打。僧曰。若不久参。焉知端的。师曰。三十年后。此话大行。 师问僧甚处来。曰西山来。师曰。见狝猴么。曰见。师曰。作甚么伎俩。曰见某甲。一个伎俩也作不得。师便打。 三圣院慧然禅师 师至仰山。山问汝名甚么。师曰。慧寂。山曰。慧寂是我名。师曰。我名慧然。山大笑。 到德山。才展坐具。山曰。莫展炊巾。这里无残羹馊饭。师曰。纵有也无著处。山便打。师接住棒。推向禅床上。山大笑。师哭苍天。便下参堂。堂中首座。号踢天泰。问行脚高士。须得本道公验。作么生是本道公验。师曰。道甚么。座再问。师打一座具曰。这漆桶。前后触忤多少贤良。座拟人事。师便过第二座人事。 问僧近离甚处。僧便喝。师亦喝。僧又喝。师又喝。僧曰行棒即瞎。便喝。师拈棒。僧乃转身作受棒势。师曰。下坡不走快便难逢。便棒。僧曰这贼。便出去。师遂抛下棒。次有僧问。适来争容得这僧。师曰。是伊见先师来。 镇州万寿和尚 师访宝寿。宝寿坐不起。师展坐具宝寿下禅床。师却坐。宝寿骤入方丈闭却门。知事见师坐不起。曰。请和尚库下吃茶。师乃归院。翌日宝寿来复谒。师踞禅床。宝寿展坐具。师亦下禅床。宝寿却坐。师归方丈闭却门。宝寿入侍者寮。取灰围却方丈门便归去。师遂开门见曰。我不恁么。他却恁么。 幽州谈空和尚 镇州牧有姑为尼。行脚回。欲开堂为人。牧令师勘过。师问曰。见说汝欲开堂为人。是否。尼曰是。师曰。尼是五障之身。汝作么生为人。尼曰龙女八岁。南方无垢世界。成等正觉。又作么生。师曰。龙女有十八变。你试一变看。尼曰。设使变得。也祗是个野狐精。师便打。牧闻举。乃曰。和尚棒折那。 虎溪庵主 僧问庵主在这里多少年也。师曰。祗见冬凋夏长。年代总不记得。曰大好不记得。师曰。汝道我在这里。得多少年也。曰冬凋长呢。师曰。闹市里虎。 桐峰庵主 有老人入山参。师曰。住在甚处。老人不语。师曰。善能对机。老人地上拈一枝草示师。师便喝。老人礼拜。师便归庵。老人曰。与么。疑杀一切人在。 杉洋庵主 有僧到参。师问阿谁。曰杉洋庵主。师曰。是我。僧便喝。师作嘘声。僧曰。犹要棒吃在。师便打。 问僧甚么处来。曰江西来。师竖起痒和子曰。江西还有这个么。僧拓膝闭目。师曰。东家厮儿。却向西家使唤僧曰。有口不烦宾主说。师曰。适来患聋。而今患哑。僧曰。买铁得金。一场富贵。师曰。客作无功。未免逃避。僧便行。师曰。自累犹可。莫累老僧。 豁上座 师参德山。山才见。下禅床作抽坐具势。师曰。这个且置。或遇心境一如的人来。向伊道个甚么。免被诸方检责。山曰。犹较昔日三步在。别作个主人公来。师便喝。山默然。师曰。塞却这老汉咽喉也。拂袖便出。 九峰道虔禅师 师为石霜侍者。洎霜归寂。众请首座继住持。师白众曰。须明得先师意。始可。座曰。先师有甚么意。师曰。先师道。休去歇去。冷湫湫地去。一念万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庙香罏去。一条白练去。其余则不问。如何是一条白练去。座曰。这个只是明一色边事。师曰。元来未会先师意在。座曰。你不肯我那。但装香来。香烟断处。若去不得。即不会先师意。遂焚香。香烟未断。座巳脱去。师拊座背曰。坐脱立亡即不无。先师意。未梦见在。 涌泉景欣禅师 强德二禅客。于路次见师骑牛。不识师。忽曰。蹄角甚分明。争奈骑者不鉴。师骤牛而去。强德憩于树下煎茶。师回。却下牛。问曰。二禅客近离甚么处。曰那边。师曰。那边事作么生。强提起茶盏。师曰。此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强无对。师曰。莫道骑者不鉴。 云盖志元圆净禅师 僧问如何是狮子。师曰。善哮吼。僧拊掌曰。好手好手。师曰。青天白日。却被鬼迷。僧作掀禅床势。师便打。曰。驴事未去。马事到来。师曰。灼然作家。僧拂袖出。师曰。将瓯盛水。拟比大洋。 道吾问久向和尚会禅。是否。师曰。苍天苍天。吾近前掩师口曰。低声低声。师与一掌。吾曰。苍天苍天。师把住曰。得与么无礼。吾却与一掌。师曰。老僧罪过。吾拂袖便行。师呵呵大笑曰。早知如是。不见如是。 凤翔石柱禅师 师游方时。到洞山。时虔和尚垂语曰。有四种人。一人说过佛祖。一步行不得。一人行过佛祖。一句说不得。一人说得行得。一人说不得行不得。阿那个是其人。师出众曰。一人说过佛祖。行不得者。只是无舌。不许行。一人行过佛祖。一句说不得者。祗是无足。不许说。一人说得行得者。只是函盖相称。一人说不得行不得者。如断命求活。此是石女儿披枷带锁。山曰。阇黎分上作么生。师曰。该通分上。卓卓宁彰。山曰。祗如海上明公秀。又作么生。师曰。幻人相逢。拊掌呵呵。 张拙秀才 士因禅月大师指参石霜。霜问秀才何姓。曰姓张名拙。霜曰。觅巧尚不可得。拙自何来。张忽有省。乃呈偈曰。光明寂照遍河沙。凡圣含灵共我家。一念不生全体现。六根才动被云遮。破除烦恼重增病。趣向真如亦是邪。随顺世缘无挂碍。涅槃生死等空化。 洛浦元安禅师 师抵涔阳。遇故人。因话武陵旧事。问曰。倏忽数年。何处逃难。师曰。祗在阛阓中。曰何不向无人处去。师曰。无人处有何难。曰阛阓中如何逃避。师曰。虽在阛阓中。要且人不识。故人罔测。 庞居士礼拜起曰。孟夏毒热。盂冬薄寒。师曰。莫错。士曰。庞公年老。师曰。何不寒时道寒。热时道热。士曰。患聋作么。师曰。放你三十棒。士曰。哑却我口。塞却你眼蛤溪道者相访。师问自从犁溪相别。今得几年。溪曰。和尚犹记得昔年事。师曰。见说道者。总忘却年月也。溪曰。和尚住持事繁。且容仔细看。师曰。打即打会禅汉溪曰。某甲消得。师曰。道者住山事繁。 问一毫吞尽巨海。于中更复何言。师曰。家有白泽之图。必无如是妖怪。 僧问。供养百千诸佛。不如供养一个无心道人。未审百千诸佛有何过。无心道人有何德。师曰。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尽迷巢。 上蓝令超禅师 僧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师曰。其珠遍地。目睹如泥。 黄山月轮禅师 师谒夹山。山问名甚么。师曰。月轮。山作一圆相曰。何似这个。师曰。和尚恁么语话。诸方大有人不肯在。山曰。阇黎作么生。师曰。还见月轮么。山曰。阇黎恁么道此间大有人不肯诸方。师乃服膺参讯。一日夹山抗声问曰。子是甚么处人。师曰。闽中人。山曰。还识老僧么。师曰。和尚还识学人么。山曰。不然。子且还老僧草鞋钱。然后老僧还子庐陵米价。师曰。恁么则不识和尚也。未委庐陵米作么价。山曰。真师子儿。善能哮吼。乃入室受印。 韶山普寰禅师 僧参。师问莫是多口白头因么。因曰。不敢。师曰。有多少口。曰通身是。师曰。寻常向甚么处屙。曰向韶山口里屙。师曰。有韶山口即得。无韶山口。向甚么处屙。因无语。师便打。遵布衲访师。在山下相见。遵问韶山路向甚么处去。师以手指曰。呜。那青青黯黯处去。遵近前把住曰。久向韶山。莫便是否。师曰。是即是。阇黎有甚么事。遵曰拟伸一问。师还答否。师曰。看君不是金牙作。争解弯弓射尉迟。遵曰。凤凰直入烟霄去。谁怕林间野雀儿。师曰。当轩画鼓从君击。试展家风似老僧。遵曰。一句迥超千圣外。松萝不与月轮齐。师曰。饶君直出威音外。犹较韶山半月程。遵曰。过在甚处。师曰。倜傥之辞。时人知有。遵曰。恁么则真玉泥中异。不拨万机尘。师曰。鲁班门下。徒施巧妙。遵曰。学人即恁么。未审师意如何。师曰。玉女夜抛梭。织锦于西舍。遵曰。莫便是和尚家风也无。师曰。耕夫制玉漏。不是行家作。遵曰。此犹是文言。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横身当宇宙。谁是出头人。遵无语。师遂同归山。才人事了。师召近前曰。阇黎有冲天之气。老僧有入地之谋。阇黎横吞巨海。老僧背负须弥。阇黎按剑上来。老僧挜枪相待。向上一路。速道速道。遵曰。明镜当台。请师一鉴。师曰。不鉴。遵曰。为甚不鉴。师曰。水浅无鱼。徒劳下钓。遵无对。师便打。 太原海湖禅师 师因有人请灌顶三藏供养敷坐讫。师乃就彼位坐。时有云涉座主问曰。和尚甚么年行道。师曰。座主近前来。涉近前。师曰。祗如憍陈如是甚么年行道。涉茫然。师喝曰。这尿床鬼。 投子感温禅师 师游山见蝉蜕。侍者问曰。壳在这里。蝉向甚么处去也。师拈壳就耳畔摇三五下作蝉声。侍者于是开悟。 郓州四禅禅师 僧问古人有请不背。今请和尚入井。还背也无。师曰。深深无别源。饮者消诸患。 凤翔天盖幽禅师 因有一院。名无垢净光。造浴室。有人问。既是无垢净光。为甚么却造浴室。僧无语。后请师代。师曰。三秋明月夜。不是骋团圆。 岩头全[大/岁]禅师 师谒仰山。才入门。提起坐具曰。和尚。仰山取拂子拟举。师曰。不妨好手。后参德山。执坐具上法堂瞻视。山曰。作么。师便喝。山曰。老僧过在甚么处。师曰。两重公案。乃下参堂。山曰。这个阿师。稍似个仃脚人。至来日。上问讯。山曰。阇黎是昨日新到否。曰是。山曰。甚么处学得这虚头来。师曰。全[大/岁]终不自谩。山曰。他后不得辜负老僧。 一日参德山。方跨门。便问是凡是圣。山便喝。师礼拜。有人举似洞山。山曰。若不是[大/岁]公。大难承当。师曰。洞山老人。不识好恶。错下名言。我当时一手抬。一手搦雪峰在德山作饭头。一日饭迟。德山擎钵下法堂。峰晒饭巾次。见德山。乃曰。钟未鸣。鼓未响。拓钵向甚么处去。德山便归方丈。峰举似师。师曰。大小德山。未会末后句在。山闻。令侍者唤师去问。汝不肯老僧那。师密启其意。山乃休。明日升堂。果与寻常不同。师至僧堂前。拊掌大笑曰。且喜堂头老汉会末后句。他后天下人不奈伊何。虽然。也祗得三年活。山果三年后示寂。 师与罗山卜塔基。罗山中路忽曰。和尚。师回顾曰。作么。山举手指曰。这里好片地。师咄曰。瓜州卖瓜汉。又行数里歇次。山礼拜问曰。和尚岂不是三十年前。在洞山而不肯洞山。师曰是。又曰。和尚岂不是嗣德山。又不肯德山。师曰是。山曰。不肯德山即不问。祗如洞山有何亏缺师良久曰。洞山好佛。祗是无光。山礼拜。 问三界竞起时如何。师曰。坐却著。曰未审师意如何。师曰。移取庐山来。即向汝道。 僧问尘中如何辨主。师曰。铜钞锣里满盛油。 师值沙汰。于鄂州湖边作渡子。两岸各挂一板。有人过渡。打板一下。师曰阿谁。或曰。要过那边去。师乃舞桌迎之。一日因一婆抱一孩儿来。乃曰。呈桡舞桌即不问。且道婆手中儿甚处得来。师便打。婆曰。婆生七子。六个不遇知音。祗这一个也不消得。便抛向水中。 牛头微禅师 上堂。三世诸佛用一点伎俩不得。天下老师口似匾担诸人作么生。大不容易。除非知有。余莫能知。 雪峰义存禅师 师在洞山作饭头。淘米次。山问淘沙去米。淘米去沙。师曰。沙米一时去。山曰。大众吃个甚么。师遂覆却米盆。山曰。据子因缘。合在德山。洞山一日问师作甚么来。师曰。斫槽来。山曰。几斧斫成。师曰。一斧斫成。山曰。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师曰。直得无下手处。山曰。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师休去。师辞洞山。山曰。子甚处去。师曰。归岭中去。山曰。当时从甚么路出。师曰。从飞猿岭出。山曰。今回向甚么路去。师曰。从飞猿岭去。山曰。有一人不从飞猿岭去。子还识么。师曰。不识。山曰。为甚么不识。师曰。他无面目。山曰。子既不识。争知无面目。师无对。遂谒德山。问从上宗乘。学人还有分也无。山打一棒曰。道甚么。师曰。不会。至明日请益。山曰。我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师有省。后与岩头至澧州鳌山镇。阻雪。头每日只是打睡。师一向坐禅。一日唤曰。师兄师兄。且起来。头曰。作甚么。师曰。今生不著便。共文邃个汉行脚。到处被他带累。今日到此。又只管打睡。头喝曰。曈眠去。每日床上坐。恰似七村里土地。他时后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师自点胸曰。我这里未稳在。不敢自谩。头曰。我将谓你他日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播扬大教。犹作这个语话。师曰。我实未稳在。头曰。你若实如此。据你见处。一一通来。是处。与你证明。不是处。与你铲却。师曰。我初到盐官见上堂。举色空义。得个人处。头曰。此去三十年切忌举著。又见洞山过水偈曰。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头曰。若与么。自救也未彻在。师又曰。后问德山从上宗乘中事。学人还有分也无。德山打一棒曰。道甚么。我当时如桶底脱相似。头喝曰。你不闻道。从门入者。不是家珍。师曰。他后如何即是。头曰。他后若欲播扬大教。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将来与我盖天盖地去。师于言下大悟。便作礼起连声叫曰。师兄。今日始是鳌山成道。 住后。僧问和尚见德山。得个甚么。便休去。师曰。我空手去。空手归。 有两僧来。师以手拓庵门。放身出曰。是甚么。僧亦曰。是甚么。师低头归庵。僧辞去。师问甚么处去。曰湖南。师曰。我有个同行住岩头。附汝一书去。书曰。某书上师兄。某一自鳌山成道后。迄至于今饱不饥。同参某书上。僧到岩头。问甚么处来。曰雪峰来。有书达和尚。头接了。乃问僧别有何言句。僧遂举前话。头曰。他道甚么曰他无语低头归庵。头曰。噫。我当初悔不向伊道末后句。若向伊道。天下人不奈雪老何。僧至夏末。请益前话。头曰。何不早问。曰未敢容易。头曰。雪峰虽与我同条生。不与我同条死。要识末后句。只这是。 有一僧山下卓庵。多年不剃头。畜一长柄杓。溪边舀水。时有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主曰。溪深杓柄长。师闻得。乃曰。也甚奇怪。一日将剃刀。同侍者去访。才相见。便举前话。问是庵主语否。主曰是。师曰。若道得。即不剃你头。主便洗头跪师前。师即与剃却。 僧问声闻人见性。如夜见月。菩萨人见性。如昼见日。未审和尚见性如何。师打三下。后问岩头。头打三掌。 问僧甚处来。曰近离浙中。师曰。船来陆来。曰二涂俱不涉。师曰。争得到这里。曰有甚么隔碍。师便打趁出。僧过十年后再来。师又问甚处来。曰湖南。师曰。湖南与这里相去多少。曰不隔。师竖起拂子曰。还隔这个么。曰若隔即不到也。师又打趁出。此僧住后。凡见人便骂师。一日有同行闻。特去访问兄到雪峰。有何言句。便如是骂他。遂举前话。被同行诟叱。与他说破。这僧当时悲泣。常向中夜焚香遥礼。 问僧甚处去。曰。礼拜径山和尚去。师曰。径山若问此间佛法如何。汝作么生祗对。曰待问即道。师便打。后举问镜清。这僧过在甚么处。清曰。问得径山彻困。师曰。径山在浙中。因甚么问得彻困。清曰。不见道。远问近对。师曰。如是如是。 问僧近离甚处。曰覆船。师曰。生死海未渡。为甚么覆却船。僧无对。乃回举似覆船。船曰。何不道渠无生死。僧再至。进此语。师曰。此不是汝语。曰是覆船恁么道。师曰。我有二十棒。寄与覆船。二十棒老僧自吃。不干阇黎事。 闽帅施银交床。僧问和尚受大王如此供养。将何报答。师以手拓地曰。轻打我。轻打我。 瓦棺和尚 师在德山为侍者。一日同入山斫木。山将一碗水与师。师接得。便吃却。山曰。会么。师曰。不会。山又将一碗水与师。师又接吃却。山曰。会么。师曰。不会。山曰。何不成褫取不会底。师曰。不会又成褫个甚么。山曰。子大似个铁橛。住后。雪峰访师。茶话次。峰问当时在德山斫木因缘。作么生。师曰。先师当时肯我。峰曰。和尚离师太早。时面前偶有一碗水。峰曰。将水来。师便度与。峰接得便泼却。 高亭简禅师 师参德山。隔江才见。便云不审。山乃摇扇招之。师忽开悟。乃横趋而去。更不回顾。 曹山本寂禅师 师谒洞山。山问阇黎名甚么。师曰。本寂。山曰。那个呢。师曰。不名本寂。山深器之。自此入室。盘桓数载。乃辞去。山问曰。子向甚么处去。师曰。不变异处去。山曰。不变异处,岂有去耶。师曰。去亦不变异。 僧问学人通身是病。请师医。师曰不医。曰为甚么不医。师曰。教汝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镜清问清虚之理。毕竟无身时如何。师曰。理即如此。事作么生。曰如理如事。师曰。谩曹山一人即得。争奈诸圣眼何。曰若无诸圣眼。争鉴得个不恁么。师曰。官不容针。私通车马。 问具何知解。善能问难。师曰。不呈句。曰问难个甚么。师曰。刀斧砍不入。曰恁么问难,还有不肯者么。师曰。有。曰是谁。曰曹山。 僧举药山问僧年多少。曰七十二。山曰。是七十二那。曰是。山便打。此意如何。师曰。前箭犹似可。后箭射人深。曰如何免得此棒。师曰。王敕既行。诸侯避道。 僧问香严。如何是道。严曰。枯木里龙吟。曰如何是道中人。严曰。髑髅里眼睛。僧不领。乃问石霜。如何是枯木里龙吟。霜曰。犹带喜在。曰如何是髑髅里眼睛。霜曰。犹带识在。又不领。问师如何是枯木里龙吟。师曰。血脉不断。曰如何是髑髅里眼睛。师曰。干不尽。曰未审还有得闻者么。师曰尽大地未有一人不闻。曰未审枯木里龙吟是何章句。师曰不知是何章句。闻者皆丧。遂示偈曰。枯木龙吟真见道。髑髅无识眼初明。喜识尽时消悉息尽。当人那辨浊中清。 师作四禁偈曰。莫行心路处。不挂本来衣。何须正恁么。切忌未生时。 云居道膺禅师 师结庵于三峰。经旬不赴堂。山问子近日何不赴斋。师曰。每日自有天神送食。山曰。我将谓汝是个人。犹作这个见解在。汝晚间来。师晚至。山召膺庵主。师应诺。山曰。不思善。不思恶。是甚么。师回庵。寂然宴坐。天神自此竟寻不见。如是三日。乃绝。山问师作甚么。师曰合酱。山曰。用多少盐。师曰旋入。山曰。作何滋味。师曰得。山问大阐提人作五逆罪。孝养何在。师曰始成孝养。自尔洞山许为室中领袖。 师曾令侍者送裤与一住庵道者。道者曰。自有娘生裤。竟不受。师再令侍者问。娘未生时。著个甚么。道者无语。后迁化。有舍利持似于师。师曰。直饶得八斛四斗。不如当时下得一转语好。 新罗僧问佛陀波利见文殊。为甚却回去。荆南邮度使成汭。入山设供。问曰世尊有密语。迦叶不覆藏。如何是世尊密语。师召尚书。成应诺。师曰会么。成曰不会。师曰汝若不会。世尊有密语。汝若会。迦叶不覆藏。 疏山匡仁禅师 师到夹山。山上堂。师问承师有言。目前无法。意在目前。如何非是目前法。山曰。夜月流辉。澄潭无影。师作掀禅床势。山曰。阇黎作甚么。师曰目前无法。了不可得。山曰。大众。看取这一员战将。 师参岩头。头见来。乃低头佯睡。师近前即立。头不顾。师拍禅床一下。头回首曰。作甚么。师曰和尚且瞌睡。拂袖便行。头呵呵大笑。曰三十年弄马骑。今日被驴扑。 有僧为师造寿塔毕。白师。师曰。将多少钱与匠人。曰一切在和尚。师曰为将三钱与匠人。为将两钱与匠人。为将一钱与匠人。若道得,与吾亲造寿塔来。僧无语。后僧举似大岭庵闲和尚(即罗山也)。岭曰。还有人道得么。僧曰。考有人道得。岭曰。汝归与疏山道。若将三钱与匠人。和尚此生决定不得塔。若将两钱与匠人。和尚与匠人共出一只手。若将一钱与匠人。累他匠人须眉堕落。僧回如教而说。师具威仪。望大岭作礼。叹曰。将谓无人。大岭有苛佛。放光射到此间。虽然如是。也是腊月莲花。大岭后闻此语曰。我恁么道。早是龟毛长三尺。 青林师虔禅师 师初参洞山。山问近离甚处。师曰。武陵。曰武陵法道。何似此间。师曰。胡地冬抽笋。山曰。别公甑炊香饭供养此人。师拂袖便出。山曰。此子向后走杀天下人在。师在洞山栽松次。有刘辰翁者求偈。师作偈曰。长长三尺余。郁郁覆青草。不知何代人。得见此松老。刘得偈。呈洞山。山谓曰。此是第三代洞山主人。师辞洞山。山曰。子向甚么处去。师曰。金轮不隐的。遍界绝红尘。山曰。善自保任。师珍重而出。洞山门送。谓师曰。恁么去一句。作么生道。师曰。步步跨红尘。通身无影像。山良久。师曰。老和尚何不速道。山曰。子得恁么性急。师曰。某甲罪过。便礼辞。 问学人径往时如何。师曰。死蛇当大路。劝子莫当头。曰当头者如何。师曰。丧子命根。曰不当头者如何。师曰。亦无迥避处。曰正当恁么时如何。师曰。失却也。曰向甚么处去。师曰。草深无觅处。曰和尚也须堤防始得。师拊掌曰。一等是个毒气。 白水本仁禅师 长生然和尚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还见庭前杉樧树否。曰恁么则和尚今日因学人致得是非。师曰。多口座主。然去后师方知是雪峰禅客。乃曰。盗法之人。终不成器。 上堂。老僧寻常不欲向声前色后。鼓弄人家男女。何故。且声不是声。色不是色。僧问如何是声不是声。师曰。唤作色得么。曰如何是色不是色。师曰。唤作声得么。僧作礼。师曰。且道为汝说。答汝话。若向这里会得。有个入处。 白马山霭和尚 僧问如何是白马正眼。曰南看北斗。 龙牙居遁证空禅师 师参翠微。乃问学人自到和尚法席。一个余月。不蒙示诲一法。意在于何。微曰。嫌甚么。师又问洞山。山曰。争怪得老僧。 师又问翠微。如何是祖师意。微曰。与我将禅板来。师遂过禅板。微接得便打。师曰。打即任打。要且无祖师意。又问临济。如何是祖师意。济曰。与我将蒲团来。师乃过蒲团。济接得便打。师曰。打即任打。要且无祖师意。后有僧问和尚行脚时。问二尊宿祖师意。未审二尊宿明也未。师曰。明即明也。要且无祖师意。 师复举德山头落底语。因自省过。遂止于洞山。随众参请。一日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山曰。待洞水逆流。即向汝道。师始悟厥旨。服勤八稔。 裴相国入大安寺。问诸大德曰。罗睺罗以何为第一。曰以密行为第一。裴不肯。遂问此间有何禅者。时师在后园种菜。遂请来。问罗睺罗以何为第一。师曰。不知。裴便拜曰。破布裹真珠。 报慈屿赞师真曰。日出连山。月圆当户。不是无身。不欲全露。师一日在帐中坐。僧问不是无身。不欲全露。请师全露。师拨开帐子曰。还见么。曰不见。师曰不将眼来。 上堂。夫参玄人。须透过祖佛始得。新丰和尚道。祖佛言教。似生冤家。始有参学分。若透不得。即被祖佛谩去。僧问祖佛还有谩人之心也无。师曰。汝道江湖还有碍人之心也无。乃曰。江湖虽无碍人之心。为时人过不得。江湖成碍人去。不得道江湖不碍人。祖佛虽无谩人之心。为时人透不得。祖佛成谩人去。不得道佛祖不谩人。若透得祖佛过。此人过却祖佛。若也如是。始体得佛祖意。方与向上人同。如未透得。但学佛学祖。则万劫无有出期。僧曰。如何得不被祖佛谩去。师曰。道者直须自悟去始得。 益州北院通禅师 师参洞山。山上堂。曰坐断主人公。不落第二见。师出众曰。须知有一人不合伴。山曰。犹是第二见。师便掀倒禅床。山曰。老兄作么生。师曰。待某甲舌头烂。即向和尚道。后辞洞山。拟入岭。山曰。善为。飞猿岭峻。好看。师良久。山召通阇黎。师应诺。山曰。何不入岭去。师因有省。更不入岭。 钦山文邃禅师 师与岩头雪峰过江西。到一茶店吃茶次。师曰。不会转身通气者。不得茶吃。头曰。若恁么。我定不得茶吃。峰曰。某甲亦然。师曰。这两个老汉。话头也不识。头曰。甚处去也。师曰。布袋里老鸦。虽活如死。头退后曰。看看。师曰。豁公且置。存公作么生。峰以手画一圆相。师曰。不得不问。头呵呵曰。太远生。师曰。有口不得茶吃者多。 德山侍者来参。才礼拜。师把住曰。还甘钦山与么也无。侍者曰。某甲却悔久住德山。今日无言可对。师乃放手曰。一任祗对。侍者拨开胸曰。且听某通气一上。师曰。德山门下即得。这里一点用不著。侍者曰。久闻钦山不通人情。师曰。累他德山眼目。参堂去。 资福如宝禅师 陈操尚书来。师画一圆相。操曰。弟子与么来。早是不著便。更画圆相。师于中著一点。操曰。将谓是南番舶主。师便归方丈。闭却门。 南院慧颙禅师 师问僧近离甚处。曰襄州。师曰。来作甚么。曰特来礼拜和尚。师曰。恰遇宝应老不在。僧便喝。师曰。向汝道不在。又喝作甚么。僧又喝。师便打。僧礼拜。师曰。这棒本是汝打我。我且打汝。要此话大行。瞎汉参堂去。 问从上诸圣向甚么处去。师曰。不上天堂。则入地狱。曰和尚又作么生。师曰。还知宝应老汉落处么。僧拟议。师打一拂子曰。你还知吃拂子底么。曰不会。师曰。正令却是你行。又打一拂子。 僧参。方入丈室便以手指云。败也。师乃拈起拄杖度与僧。僧才接。师便打。 问僧近离甚处。曰长水。师曰东流西流。曰总不恁么。师曰作么生。僧珍重。师便打。 僧参。师举拂子。僧曰今日败缺。师放下拂子。僧曰犹有这个在。师便打。 守廓侍者 师问德山曰。从上诸圣。向甚么处去。山曰。作么作么。师曰。敕点飞龙马。跛鳖出头来。山便休去。来日浴出。师过茶与山。山于背上拊一下曰。昨日公案作么生。师曰。这老汉今日方始瞥地。山又休去。 师到鹿门。一日见楚和尚与僧道话次。鹿门下来问楚和尚。你终日披披搭搭作甚么。楚云。和尚见某甲披披搭搭那。门便喝。楚亦喝。两家总休去。师云。诸上座。你看这两个瞎汉。随后便喝。门归方丈。却令侍者请师上来。云老僧适来与楚阇黎宾主相见。什么处败缺。师曰。转见病深。门云。老僧自见兴化来便会也。师云。和尚到兴化时。某甲为侍者。记得与么时语。门云。请举看。师遂举兴化问和尚甚处来。和尚云五台来。化云还见文殊么。和尚便喝。化云我问你还见文殊么。又恶发作么。和尚又喝。化不语。和尚作礼。化至明日教某甲唤和尚。和尚早去也。化上堂云。你看这个僧。担条断贯索向南方去也。巳后也道见兴化来。师云。今日公案。恰似与么时底。门云。兴化当时为甚无语。师曰。见和尚不会宾主句。所以不语。及欲唤和尚持论。和尚巳去也。鹿门明日特为煎茶。晚参告众曰。夫参学龙象。直须仔细。入室决择。不得容易。逴得个语。便以为极则。道我灵利。只如山僧当初见兴化时。认得个动转底。见人道一喝两喝便休。以为佛法也。今日被明眼人觑破。却成一场笑具。图个甚么。只为我慢无明。不能回转亲近上流。赖得明眼道人。不惜身命。对众证据。此恩难报。何故。兴化云。饶你喝得兴化老人上三十三天。却扑下来。一点气也无。款款地苏息起来。向你道未在。何故如此。兴化未曾向紫罗帐里撒真珠与你在。胡喝乱喝作么。真谓药石之言。道流难信。如今直下分明辨取。岂不庆快平生。参学事毕。 汝州西院思明禅师 从漪上座到法席旬日。常自曰。莫道会佛法人。觅个举话底人也无。师闻而默之。漪异日上法堂次。师召从漪。漪举首。师曰错。漪进三两步。师又曰错。漪近前。师曰。适来两错。是上座错。是思明老汉错。曰是从漪错。师曰。错错。乃曰。上座且在这里过夏。共汝商量这两错。漪不肯。便去。后住相州天平山。每举前话曰。我行脚时。被恶风吹到汝州。有西院长老勘我。连下两错。更留我过夏。待共我商量。我不道恁么时错。我发足向南方去时。早知错了也。 宝寿和尚 师开堂日。三圣推出一僧。师便打。圣云。与么为人。非但瞎却这僧眼。瞎却镇州一城人眼去在。师掷下拄杖便归方丈。 凤栖同安常察禅师 僧问。学人未晓时机。乞师指示。师曰。参差松竹笼烟薄。重叠峰峦月上迟。僧拟进语。师曰。剑甲未施。贼身巳露。僧曰何也。师曰。精阳不翦霜前竹。水墨徒夸海上龙。僧绕禅床而出。师曰。闭目食蜗牛。一场酸涩苦新到持锡。绕师三匝。振锡一下。曰凡圣不到处。请师道。师鸣指三下。僧曰。同安今日。吓得忘前失后。师曰。阇黎发足何处。僧珍重便出。师曰。五湖衲子。一锡禅人。未到同安。不妨疑著。僧回首曰。远闻不如近见。师曰。贪他一杯酒。失却满船鱼。 问僧近离何处。曰江西。师曰。江西法道何似此间。曰赖遇问著某甲。若问别人。则祸生也。师曰。老僧适来造次。曰某甲不是婴儿。徒用止啼黄叶。师曰。伤鳖恕龟。杀活由我。僧又问。久造玄微。如何洞晓。师曰。老僧耳背。分明问将来。曰快鹞不打篱边雀。师曰。暗中临镜。谁辨妍媸。曰向上机关。如何洞晓。师曰。何必。曰休休。师曰。始解乘舟。拟跨剑水。 问僧甚处来。曰五台。师曰。还见文殊么。僧展两手。师曰。展手颇多。文殊难睹。曰气急杀人。师曰。不睹云中雁。焉知沙塞寒。曰远趋丈室。乞师一言。师曰。孙膑门下。徒话钻龟。曰名不浪得。师曰。吃茶去。僧珍重便出。师曰。虽得一埸荣。刖却一双足。 问僧近离甚处。曰太原。师曰。太原近日法道如何。曰只见云随日出。水逐波生。不知太原法道如何。师曰。岂不是离太原乎。曰苦苦。师曰。不睹海云色。微觉旱雷声。曰以金易[金+俞]。憎真爱假。师便归方丈。僧拂袖便出师曰。得缩头时且缩头。 禾山无殷禅师 师至九峰。虔公问。汝远来何所见。当由何路出生死。对曰。重昏廓辟。盲者自盲。虔笑以手挥之曰。佛法不如是。师不怿。请曰。岂无方便。曰汝问我。师理前语问之。曰奴见婢殷勤。师于是依止十余年。 问习学谓之闻。绝学谓之邻。过此二者。谓之真过。如何是真过。师曰。禾山解打鼓。曰如何是真谛。师曰。禾山解打鼓。问即心即佛则不问。如何是非心非佛。师曰。禾山解打鼓。曰如何是向上事。师曰。禾山解打鼓。 青峰传楚禅师 一日洛浦问院主去甚么处来。师曰。扫雪来。浦曰。雪深多少。师曰。树上总是。浦曰。得即得。汝向后住个雪窟定矣。后访白水。水曰。见说洛浦有生机一路是否。师曰是。水曰。止却生路。向熟路上来。师曰。生路上死人无数。熟路上不著活汉。水曰。此是洛浦底。你底作么生。师曰。非但洛浦。夹山亦不奈何。水曰。夹山为甚么不奈何。师曰。不见道生机一路。 僧问大事巳明。为甚么也如丧考妣。师曰。不得春风花不开。及至花开又吹落。 木平善道禅师 师初谒洛浦。问一沤未发巳前。如何辨其水脉。浦曰。移舟谙水脉。举桌别波澜。师不契。乃参蟠龙。语同前问。龙曰。移舟不别水。举桌即迷源。师从此悟入。 郢州桐泉山禅师 师参黄山。山问天门一合。十方无路。有人道得。摆手出漳江。师曰。蛰户不开。龙无龙句。山曰。是你恁么道。师曰。是即直言是。不是直言不是。山曰。摆手出漳江。山复问。卞和到处荆山秀。玉印从他天子传时如何。师曰。灵鹤不于林下憩。野老不重太平年。山深肯之。 瑞岩师彦禅师 师初礼岩头。问曰。如何是本常理。头曰。动也。曰动时如何。头曰。不是本常理。师良久。头曰。肯即未脱根尘。不肯即永沉生死。师遂领悟。便礼拜。 后谒夹山。山问甚处来。曰卧龙来。山曰。来时龙还起也未。师乃顾视之。山曰。炙疮瘢上更著艾燋。曰和尚又苦如此作甚么。山休去。 师问夹山。与么即易。不与么即难。与么与么即惺惺。不与么不与么即居空界。与么不与么请师速道。山曰。老僧瞒阇黎去也。师喝曰。这老和尚。而今是甚时节。便出去。 罗山道闲禅师 师问石霜。起灭不停时如何。霜曰。直须寒灰枯木去。一念万年去。函盖相应去。全清绝点去。师不契。谒岩头。复如前问。头喝曰。是谁起灭。师于此有省。 师在禾山送同行矩长老出门。把拄杖向前面一撺。矩无对。师曰。石牛拦古路。一马生双驹。 保福问。岩头道与么与么。不与么不与么。意作么生。师召福。福应诺。师曰。双明亦双暗。福礼谢。三日后却问。前日蒙和尚垂慈。只为看不破。师曰。尽情向汝道了也。福曰。和尚是把火行山。师曰。若与么。据汝疑处问将来。福曰。如何是双明亦双暗。师曰。同生亦同死。福又礼谢而退。别有僧问福。同生亦同死时如何。福曰。彼此合取狗口。僧曰。和尚收取口吃饭。其僧却问师。同生亦同死时如何。师曰。如牛无角。曰同生不同死时如何。曰如虎带角。 玄沙师备宗一禅师 师福州闽县谢氏子。少渔于南台江上。及壮。忽弃舟。从芙蓉山灵训禅师祝发。芒鞋布衲。食才接气。宴坐终日。众异之。初兄事雪峰。既而师承之。峰以其苦行。呼为头陀。一日峰问阿那个是备头陀。师曰。终不敢诳于人。异日峰召曰。备陀头。何不遍参去。师曰。达摩不来东土。二祖不往西天。峰然之。暨登象骨山。乃与师同力缔构。玄徒臻萃。师入室咨决。罔替晨昏。又阅楞严发明心地。由是应机敏捷。与修多罗冥契。诸方玄学有所未决。必从之请益。至与雪峰征诘。亦当仁不让。峰曰。备头陀。再来人也。 师辞雪峰云。启和尚。人人自由自在。某甲如今下山去。峰云。是谁与么道。师曰。是和尚与么道。峰曰。汝作么生。师云。不自由自在。峰云知。 云峰谓师曰。有个南际长老。问无有答不得者。际一日到雪峰。峰令访师。师曰。古人道此事惟我能知。长老作么生。际曰。须知有不求知者。师曰。山头老汉吃许多辛苦作么。 师见僧来礼拜。乃曰。礼拜著。因我得礼汝。 闽王送荔枝与师。师拈起示众云。这个荔枝得恁么红。这个荔枝得恁么赤。诸人作么生会。若道得一色。犹是儱侗。若道是众色。又落断常。诸人作么生。有僧出云。不可不识荔枝。师自代云。只是荔枝。 师一日见三人新到。自去打普请鼓三下。请归方丈。新到具威仪了。亦自去打普请鼓三下。却入僧堂。久住来白师云。新到轻欺和尚。师云。打钟集众勘过。大众集。新到不赴。师令侍者去唤。新到才至法堂。却向侍者背上拍一下云。和尚唤你。侍者至师处。新到便归堂。久住乃问。和尚何不勘新到。师云。我与你勘了也。 韦监军来谒。乃曰。曹山和尚甚奇怪。师曰。抚州取曹山几里。韦指旁僧曰。上座曾到曹山否。曰曾到。韦曰。抚州取曹山几里。曰百二十里。韦曰。恁么则上座不到曹山。韦却起礼拜。师曰。监军却须礼此僧。此僧却具惭愧。 师南游莆田县。排百戏迎接。来日师问小塘长老。昨日许多喧闹。向甚么处去也。塘提起衲衣角。师曰。料掉没交涉。 问承和尚有言。闻性遍周沙界。雪峰打鼓。这里为甚么不闻。师曰。谁知不闻。长庆来。师问除却药忌。作么生道。庆曰。放憨作么。师曰。雪峰山橡子拾食。来这里雀儿放粪。 泉守王公请师登楼。先语客司曰。待我引大师到楼前。便舁却梯。客司禀旨。公曰。请大师登楼。师视楼复视其人。乃曰。佛法不是此道理。 师与泉守在室中说话。有一沙弥揭帘入见。却退步而出。师曰。那沙弥好与二十拄杖。守曰。恁么即某甲罪过。师曰。佛法不是恁么。 上堂。众集。师将拄杖一时趁下。却回丈室向侍者道。我今日作得一解。险入地狱如箭射。者曰。喜得和尚再复人身。 师垂语曰。诸方老宿。尽道接物利生。只如三种病人。汝作么生接。患盲者。拈槌竖拂。他又不见。患聋者。语言三昧。他又不闻。患哑者。教伊说又说不得。若接不得。佛法无灵验。时有僧出曰。三种病人。还许学人商量否。师曰许。汝作么生商量。其僧珍重出。师曰。不是不是。罗汉曰。桂琛现有眼耳口。和尚作么生接。师曰。惭愧。便归方丈。 长庆慧棱禅师 师往来雪峰玄沙二十年。坐破七个蒲团。不明此事。一日卷帘。忽然大悟。乃有颂曰。也大差。也大差。卷起帘来见天下。有人问我是何宗。拈起拂子劈口打。峰举谓沙曰。此子彻去也。沙曰。未可。此是意识著述。更须勘过始得。至晚众僧上来问讯。峰问师曰。备头陀未肯汝在。汝实有正悟。对众举来。师又颂曰。万象之中独露身。惟人自肯乃方亲。昔时谬向途中觅。今日看来火里冰。峰乃顾沙曰。不可更是意识著述。师问峰曰。从上诸圣传授一路。请师垂示。峰良久。师设礼而退。峰乃微笑。师入方丈参。峰曰。是甚么。师曰。今日天晴好晒麦。自此酬问。未尝爽于玄旨。 师与保福游山。福问。古人道妙峰山顶。莫只这个便是也无。师曰。是即是。可惜许。 师在西院。问诜上座曰。这里有象骨山。汝曾到么。曰不曾到。师曰。为甚么不到。曰自有本分事在。师曰。作么生是上座本分事。诜乃提起纳衣角。师曰。为当只这个。别更有。曰上座见个甚么。师曰。何得龙头蛇尾问僧甚处来。曰鼓山来。师曰。鼓山有不跨石门底句。有人借问。汝作么生道。曰昨夜报慈宿。师曰。劈脊棒。汝又作么生。曰和尚若行此棒。不虚受人天供养。师曰。几合放过。 雪峰问。吾见沩山问仰山。从上诸圣什么处去。仰云。或在天上。或在人间。汝道仰山意作么生。师云。若问诸圣出没处。与么道即不可。峰云。汝浑不肯。忽有人问汝作么生道。师云。但道错。峰云。是汝不错。师云。何异于错。 僧问如何是正法眼。师曰。有愿不撒沙。 保福院从展禅师 一日长庆谓师曰。宁说阿罗汉有三毒。不可说如来有二种语。不道如来无语。只是无二种语。师曰。作么生是如来语。庆曰。聋人争得闻。师曰。情知和尚向第二头道。庆曰。汝又作么生。师曰。吃茶去。 因举盘山道。光境俱亡。复是何物。洞山道光境未亡。复是何物。师曰。据此二尊宿商量。犹未得剿绝。乃问长庆。如今作么生道得剿绝。庆良久。师曰。情知和尚向鬼窟里作活计。庆却问作么生。师曰。两手扶犁水过膝。 上堂。有人从佛殿后过。见是张三李四。若从佛殿前过。为甚么不见。且道佛法利害在甚么处。僧曰为有一分粗境。所以不见。师乃叱之。自代曰。若是佛殿。即不见。曰不是佛殿。还可见否。师曰。不是佛殿。见个甚么。 鼓山神宴兴圣国师 师与据庆相遇次。庆曰家常。师曰。太无厌生。庆曰。且款款。师却曰。家常。庆曰。今日未有火。师曰。太鄙吝生。庆曰。稳便将取去。 师问保福。古人道非不非。是不是。意作么生。福拈起茶盏。师曰。莫是非好。 师示众云。若论此事。如一口剑。时有僧问。承和尚言。若论此事。如一口剑。和尚是死尸。学人是死尸。如何是剑。师云拖出这死尸。僧应诺。归衣钵下结束便行。师至晚问首座。问话底僧在否。座云。当时便去也。师云。好与二十棒。 师有偈曰。直下犹难会。寻言转更赊。若论佛与祖。特地隔天涯。师举问僧。汝作么生会。僧无语。乃谓侍者曰。某甲不会。请代一转语。者曰。和尚与么道。犹隔天涯在。僧举似师。师唤侍者问。汝为这僧代语是否。者曰是。师便打趁出院。 问东使。只如仰山祗对沩山。于面前与一画。意作么生。东使云。作家么。师云。兄真个与么。作么生。东使云。日可冷。月可热。被师拦胸与一托。 清源王太尉。问安国了院主云。劫火洞然。向甚么处迥避。院主云。这里迥避。太尉不肯。自代云。不迥避。进云。为什么不迥避。太尉云。他不出头。迥避什么。师云。什么处见他。道不出头。 师因与清源王太尉话次云。但是世间一切杂学底事。尽是网。太尉云。只如今还网得也无。师云。太尉闦。太尉乃展手云。即今有甚么。师云。只这一网亦不少。 太尉举南阳唤侍者事。赵州云。如空中书字。虽然不成。而文彩巳彰。师云。只如与么道。是宗国师。不宗国师。太尉云。宗与不宗。俱是彰也。师云。只如赵州意旨作么生。太尉云。不辜负赵州。师云。此是句也。赵州意作么生。太尉云。作么。师云。彰也。赵州意作么生。太尉无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