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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法师:合掌人生 第七章 饥饿的岁月(6) |
 
星云法师:合掌人生 第七章 饥饿的岁月(6) 六 在宜兰弘法期间,我也经常到台北编辑杂志。从《人生》杂志、《今日佛教》到《觉世旬刊》,前后有数十年的时间。每次从宜兰出发,要经过二十一个山洞才能到台北。一趟火车乘坐下来,鼻孔里经常都是黑黑的炭灰。有心的信徒也体谅我,便结合全省信徒的力量,在台北郊区买了一间小型精舍,作为我的栖身之所。 由于我经常不住在精舍,有一位赵老太太和一位中年比丘尼达德师,愿意替我看守房舍,平时也在厨房里帮忙烧煮。记得那是一九五八年的时候,有一天夜里,达德师突然不停地狂吼喊叫,甚至用脚踢床,因为她病痛难忍。我一见这种情形,也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旁的赵老太太跟我说:“应该赶快把她送到医院治疗!” 于是我急忙将她送到铁路医院。但医院不肯接受,我马上又将她转送到台大医院。这时台大医院的急诊室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我挂了号,办理好住院手续后,有一位实习医师跟我说:“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开刀,必须等到明天检查过后,才能决定该怎么处理。”接着他说,“你把病人留在急诊室,我们会照顾的,你先回去吧!” 这时候回北投,已经没有公共汽车可以搭乘,于是我就近到三重埔,过去三重文化服务处的办公室,权且住了一晚。临睡时,我感到肚子很饿,而且忽然心跳加速、冒汗、头晕,只得起来找东西吃。 由于文化服务处平时无人居住,当然也没有存粮,而那时已是深夜三四点,别说我平时就没有购物的习惯,即使想买,已经是深夜,也没有地方可以买得到东西。我只得在橱柜里东翻西找,突然看到一包渔人牌的麦片,赶快把它打开来,用开水冲泡,然后一连喝了好几大碗。 奇怪!怎么一直吃都不觉得饱?自己忽然也害怕起来!心想:我的肚子又不是无底深坑,怎么能一下子吃得了那么多麦片,又喝了那么多碗水呢? 后来我发现,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即使吃了很多东西,由于养分还没有输送到血液里,无法供给细胞所需,所以仍然会感到饥饿。因为我一直觉得肚子饿,很想吃,但又不敢吃,怕吃出毛病来。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感觉不再冒汗,手脚也不颤抖了,自己就困坐在那里。 从极度饥饿到极度疲倦,现在回想起来,一个人在极度饥饿时,感觉就跟忍受病痛折腾一样,都是痛苦的经验。由于自己曾有这样的体会,因此若问:糖尿病是怎么引起的?以我的经验,饥饿应该是最大的元凶。 七 在我一生的岁月里,早期由于生活艰难,后来则因弘法忙碌,或因出门在外,饮食不便,因此日子经常是在饥饿、半饥饿中度过的。但最严重的一次饥饿,却成为我创建普门寺的因缘。 话说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我编《人生》杂志时,有一天,发行人东初法师跟我说,希望当月的《人生》杂志能提早出刊。 我应允以后,就在印刷厂赶工加班。那时候的印刷厂,对于一些定期刊物,各家的印刷日期早已排定,本来是不容易更改的,但我设定一定要在某一天出刊。一位李姓经理承诺后,我从送稿、校稿,到最后三校当天,一早从善导寺走路到位于万华大理街的印刷厂。那时我连公交车都舍不得坐,因为即使一块钱也不容易拥有,走路则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在印刷厂校稿时,中午时分,李经理说:“星云法师,下班吃饭了!”我看他们的员工都在吃便当,心想:自己哪有福气吃便当?即便想要买个面包,也没有钱! 好不容易校完稿,一直等到晚间,杂志终于出炉了。我拿了二百本要送给东初法师,从大理街走路到万华,大约半小时。从万华坐火车到老北投,再转往新北投,下了火车已将近十点。这时外面下着毛毛细雨,我把长衫脱下来包裹杂志,以免被雨淋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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