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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悟法师:虚云长老传奇 第十五章:风云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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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悟法师:虚云长老传奇  第十五章:风云激荡

  话说虚云上人问悟性有何事,悟性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有眼,朱家人报应到了!”

  上人道:“有何报应?”

  悟性道:“朱绍政这几年官运亨通,乃是仰仗了岑春煊的提携,他本应报恩,不料去年岑春煊流年不利,因假相片事被人陷害,差点丢了脑袋。朱绍政见他落难,非但不予同情,还落井下石,揭他贪腐爱财。谁想到岑春煊在北平得高人指点,道是‘岑字上头一坐山,山上莲花参北斗’,这不是要他找李莲英帮忙么?岑春煊依言,向李莲英求助。李莲英于是将太后与他的照片合成,照片中太后是观世音,李莲英成了护驾韦陀。李莲英拿去见太后。说:‘奴才何时与老佛爷照过这样的照片啊?这是民间的小把戏罢了!就像岑春煊于梁启超的合照一样,也是奸诈之人设计陷害岑春煊的!’太后听了,不但赦免了岑春煊,还委以重任。他重上台后,朱绍政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不久就查出他贪赃枉法的种种罪行,前几天已经查办了。朱庚南得罪了不少人,过去别人不敢把他怎样,这些日子只要他出门,就有人当面羞辱说:朱老太爷,你们家也有今天啊!现在他不敢出门,天天在家以泪洗面,这不是报应又是什么?”

  虚云上人道:“悟性师,你大老远跑来难道就是为了来告诉此事?”

  悟性得意道:“正是。”

  虚云上人生气道:“亏你还是出家人,没有慈悲心,人家遇难你不同情便罢了,还要幸灾乐祸!”

  悟性吃惊地看着上人:“你难道不恨他吗?”

  上人道:“恨他的是德清,老衲乃是虚云!”

  悟性惭愧,悻悻离去。

  闲话休絮,却说悟性走后不多日,云贵总督李经义即派员来鸡足山慰问,并令其家眷来寺皈依,及赠礼物。上人见一时忙不过来,即请戒尘出关,帮助劝诫诸山僧人同遵戒律,重新树立佛门威望,提倡教育青年革除陋习。不多日,鸡足山道风为之一振。

  及十月,虚云上人夜观天象,见有巨星陨落,知必出事。想起去年在北京与肃亲王谈及明年十月,国有水、火两灾,便知当今皇上与太后来日无多矣。

  果然,不出七日即传来光绪皇帝、慈禧太后驾崩的消息,时间亦准确无误,光绪死于十月二十一,太后死十月二十二日,正好应验了“先火灾后水灾”。当时皇上、太后尚在,不便直言,遂将话意藏在隐语里——“火灾”即指皇上;“水灾”所指乃太后。他告诉肃亲王说“水、火无情”,也就是“生死无情”之意,但不知肃亲王听懂与否?

  光绪死后,宣统即位,改年号为宣统元年。

  又数月,虚云上人意外收到自鼓山转来的家书。家书分三小包封,第一个小包乃是谭氏——法名清节写给他的信——

  德清大和尚慈鉴:

  拜违,尊颜。动定绥和,法体康健?我心无刻不系于君,无奈千山万水阻隔,疏慢之愆,难以言表!

  忆君遁别家山,已五十余年矣——人生有几个五十余年?!无论是在睡着还是醒的时候,我都刻骨铭心、不能忘怀:醒了,你在我心中;睡着了,你来到我的梦里……因为寻不到你漂泊的踪迹,所以我时常为不能服侍你左右歉疚不已!

  今年正月,我打听到你仍在福建,悠游自得,闻之不禁悲喜交集:喜之君在!悲之君舍下吾等结发之情。清夜思惟,其心安忍?!

  况君兄薄弟寒、父母双忘耳!

  吾等命苦,未能与你为肖家兴宗嗣,眼前,家中无倚靠之人,宗嗣无接续之丁,每忆念及,我都涔涔泪下!儒以五常为道,昔湘仙尚度文公及妻;我佛以亲怨平等,调达耶输,尽先度之(太子成佛以后回头度妻耶输),想吾等与君岂非无缘乎???君数十年不问家事,即便不动乡关之念儿女之情,还须思劬劳之恩。我等弱女子,如之奈何?

  罢罢罢,不说这些话吧,今将家事,略述大概:

  自君走后,慈父令人四处寻找,悲痛万分,告老返乡,一年后至甲子年(同治三年)十二月初四念着你的名字忧忧去逝。丧事办妥后,姨母(即庶母王氏)在我等鼓动下与我和田氏同入佛门。姨母法名妙净,田氏鹅英法名真洁,我法名清节,家事概交叔、婶料理,多做善举公益,余不烦叙。田氏鹅英,出家的第四年,吐血撒手西去,刚满二十七岁,念你的那份情谊,天地为之呜咽!乙亥年,伯父在温州病故,我大哥现牧西宁府,荣国偕鹅英三弟赴东洋,华国走了你的路,富国戊午咸丰八年为寻你出家后一直杳无音讯——这难道真是如古人说“大善无后”么?

  君虽是菩萨渡尽众生,但未免使某些人说成无后不孝也!我今年已六十七岁(君七十一岁),生为你妻,不能为你生子,心中有愧,不孝不义也!

  我时常想:若莲花出污泥不染,你又何必背井离乡?如能在有生之年,再看你一眼,死而无憾矣!——这就是我之所以痛苦地给你写信的原因!去冬(宣统元年——已酉岁十二月初八日辰时,姨母王氏比丘尼妙净)告辞西归,弥留之时说偈曰:“人生养子有何益?翼硬展翅便冲飞。怀胎命苦悬丝险,既生得安谢神祗。乳哺不倦尿屎苦,如狮捧球不暂离。待得稚雏成鹏去,慈亲衰老犹靠谁。兄薄弟寒父亡故,弃我婆媳竟何依!痴情难解鞠育念,益想益非令人啼。欲作鬼母寻子去,举目云山万重围。汝能志辩生死事,不见庞蕴把道违。俗情法爱何殊义,山禽尚晓栖落晖。虽获同愿奉佛寺,日洗寒山冷翠微。儿既早为空王子,世尊昔曾度阿姨。眼慈娑婆尽烦恼,休心今向极乐归。”

  姨母留偈毕,闭目寂逝。异香数日,端坐巍巍,俨然如生。嗟乎!世虽梦幻,木人也感涕矣!

  以上是家中的大致情况,祈盼你接信束装就道,万勿拖延,并将富国一同带回。不枉清节倾渴翅翼、竭尽愚忱,是吾所深幸也!况兹圣教凋零,楚夏风俗,君岂不知?优祈我师如迦叶尊者,放紫金光,同作法侣。满腔蓄泪,尽形一望也!鄙语千言难尽,意义在不言中。匪朝匪夕,盼祷无涯矣!肃此敬叩慈安,伏气丙鉴不宜。

  君亦鸿雁别故乡,冲霄独自向南翔。

  可怜同巢哀哀侣,万里秋风续恨长。

  又及:

  望断天边月,泪泉泻满睛。

  我栖湘江上,竹痕已成斑。

  君心成大道,慧业日当新。

  昔时火宅侣,原是法城亲。

  湘乡观音山尼弟子清节顶礼百拜哽咽泣书。

  庚戍二月十九日(宣统二年)

  虚云上人读罢清节之信,已是欲哭无泪,打开第二个小包,是庶母(姨母王氏)的信——

  信中讲的是他的身世……多为过去之事,再小心翼翼拆开第三个包,乃是他出走前夜抒写留下给田氏的《皮袋歌》,此时纸已发黄,中间写有一个偌大“心”字,旁有小字注解,“同治六年鹅英剌舌血写成‘心’字。”

  虚云上人阅毕三信,知庶母王氏、妻田氏已西去,只剩谭氏清节孤身一人留于千里外之湘乡观音山,再思她十三岁走进肖家的门,如今六十七岁仍在那头翅首盼望见上一面,遂手捧三信朝湘乡方向伏地三拜,道:“虚云债业深重,不孝不义,然舍家出家,归家路断道业无成——又焉敢回家?”俗话说,修道莫还乡,还乡道不香。

  且说宣统三年辛亥,虚云上人七十二岁。春季传戒期后结禅七七四十九日,提倡坐香、结夏安居。九月辛亥革命事发,很快波及云南,一时地方大乱。其时宾川知县张度,长沙人,此人生性凶残。因宾川多盗,张度穷治之,杀戮甚众民愤极大。

  辛亥革命事起,云南宾川积极响应。起义军杀土豪劣绅并围攻县城。张度坚守不出,起义军围而不撤,两军对峙。

  消息很快传到鸡足山虚云上人耳里。上人对张度甚为了解,深知一旦宾州不保,张度必死。张死,必至一场更大的战事发生,盖时将涂炭生灵。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上人不敢怠慢即整装下山。

  上人至宾州城外,革命军已然将县城围得水泄不通。内中有认得虚云上人者,即时报告首领李文龙。旋即一个大胡子首领奔来,向上人抱拳施礼:“粗人文龙不知上人光临,祈请上人开示。”随即热情地将虚云上人迎进房间,三拜之后道:“上人来得正是时候,文龙有事相求。”

  上人道:“求何事?”

  李文龙道:“张度罪大恶极,宾州百姓欲杀之而后快,今围城数日,姓张的死守不出,欲求上人将其诱出,为宾州百姓报仇雪恨!”

  上人道:“阿弥陀佛,你恐怕不是为百姓雪恨,应是雪上加霜矣。”

  “此话怎讲?”

  虚云上人道:“你可知蔡锷其人?”

  文龙道:“滇都督蔡锷如雷贯耳!”

  虚云上人道:“知县张度的儿子与蔡锷同窗多年,感情笃深,如今也是他的左右手,你杀张,他儿闻之,必来报仇,到时这宾州城内外将是血流成河呵……”

  文龙恍然大悟,跪拜道:“我已围城数日,已得罪他了,如之奈何?”

  虚云上人道:“悬崖勒马,未为晚也。”

  李道:“文龙是个粗人,望上人明示。”

  上人道:“古人云,‘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退兵城外,我进城与张知县面说。”

  文龙听其言,退兵城外。

  虚云上人入城,全副武装的张度迎出紧握虚云上人之手道:“我死后,倘大和尚慈悲能在鸡足山覆一抔土,余愿足矣!”

  虚云上人道:“知县何以言死?”

  张度悲声道:“城内粮草将尽,最多也撑不过七日,不如决一死战!”

  虚云上人道:“此乃下策耳!”

  张度道:“上策何来?”

  虚云上人道:“不用兵卒。”

  张度面上肌肉抽搐道:“要我投降?”

  虚云上人道:“非也!如此你杀我杀,无论胜负,皆是作恶,苦的都是百姓。”

  张度道:“战又不可,如之奈何?求上人开示。”

  上人道:“只要知县慈悲,怜悯众生,日后不滥杀无辜,老衲愿意凭三寸不乱之舌,兵自退矣!”

  张度道:“老和尚大慈大悲,张某岂是铁石心肠之人?——一切听凭老和尚作主。”

  虚云上人出城会见首领文龙,与之坦陈相见,细心商讨,此时文龙似有悔意,道:“我无话可说,如退兵只怕大众不服。”

  虚云上人道:“讲清楚道理,大众岂能不服?如实为难,老衲愿与你同往去说服他们。”虚云上人遂与文龙去见众头领。上人晓之以理,众即放弃攻城。宾州之围遂解。

  过了三日,张度宴请虚云上人,上人道:“方外之人,岂可入俗?”

  张度道:“佛法不离世间法,上人应比我清楚,要不,在两军相持之际,上人就不会挺而走险了!上人造福宾川百姓,下官为全县百姓宴请上人略表谢意,名正言顺。”

  虚云上人道:“善哉,佛法不离世间法。知县可知衙门庙门为何要‘坐南向北’呢?”

  张度坦言:“不知。”

  虚云上人道:“此乃含‘济苍生’之意矣!——出家人为众生解除苦难犹如父母官为民办事,何以言谢?”

  张度似有所思,明白上人乃是借拒宴之劝他,当下惭愧告退。

  一日,戒尘于寺外夜观星象,稍后惶恐不安地回禅房对上人道:“师父,宾川百姓虽则免了一次兵灾,恐怕……。”

  上人道:“何出此言?”

  戒法道:“适才弟子在寺外观星,见有黑云自鸡足山顶过去,这不是灾祸之象么?”

  上人略作沉思,然后道:“宾州百姓无虞,恐怕鸡足山尚有一劫。”  戒尘道:“出家人与世无争,谁会为难我们呢?”

  上人之言果然应验。起因乃是辛亥革命后,各方势力为筹措经费,将手伸向了全无抵抗能力的和尚,各省驱逐僧人强夺寺产之风盛行。一日,久未露面的的朱子叶突然来到鸡足山,出于礼节,虚云上人将其请至禅房客套地问到:“你家老太爷、老爷可好?”

  朱子叶叹道:“老太爷因老爷之事已含恨去了,至于老爷,好在老天有眼,这清朝倒了,估计出头之日不远矣。”

  上人道:“那就祝贺了。”

  沉静片刻,朱子叶神秘兮兮地对上人道:“上人知道如今滇省最有势力者是谁么?”

  上人道:“不知。”

  朱子叶道:“是新上任的协统李根源,此人乃新派人物,不信鬼神,最恨菩萨、庙宇——上人要当心啦!”

  上人露出疲惫状:“谢谢提醒。”

  朱子叶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道:“不过……我家老爷与李协统私交甚秘,万一有为难的一日,可来找我们。”说罢拿出一名片递上,“这是我们的住处,近段时间不会离开。”

  朱子叶离去不久,果然传来李根源亲督队伍赴诸山逐僧拆寺之消息。上人遂寻出朱绍政的名片要戒尘去拜会。戒尘去后很快就一脸不悦地回来向上人报告道:“姓朱的是个骗子。”

  上人道:“此话怎讲?”

  “他说可以帮忙,但要钱——而且囗开得很大。”

  上人明白,道:“那就听天由命吧。”

  及后,朱子叶又来到鸡足山私会虚云上人,一见面就道:“上人大事不好了,恐怕连我们老爷也救不了你了——李大人每到一处都听到有人言及上人,他很生气道:一个和尚,何以如此得民心?还点名要捕上人。”见上人没有反应,又道,“其实我们老爷是真心帮上人的……花钱消灾,这道理上人心里是最清楚的……”

  虚云上人道:“我一介和尚,哪来钱消灾?”

  朱子叶打量四处道:“这么大的道场,怎能说没钱呢?”

  上人道:“道场都是菩萨的,老衲不过是代为保管罢了。”

  朱子叶道:“既然上人不听劝告,我就无为力了……再说了,就算寺庙是菩萨的,一旦真让李大人捣毁……那可不是一点点钱可以修复的……”他见上人不为所动,只好悻悻离去。

  朱子叶离去不久,李根源要来鸡足山捕人的消息传来,一时众僧惶恐,皆劝虚云上人暂避风头,以防不测。虚云上人释然道:“如是业报,避又有什么用呢?我要留下来代众生受苦。”

  戒尘打听到李根源是云南腾冲人,光绪二十四年(1898)中秀才,二十九年(1903)毕业于昆明高等学堂。次年留学日本,学习陆军军事,先后毕业于振武学堂与士官学校。光绪三十一年(1905)加入同盟会,宣统元年(1909)回国,任云南讲武堂监督兼步兵科教官,旋升总办。武昌起义后,与蔡锷等发动新军响应,成立大汉军政府,任军政总长兼参议院院长,继任云南陆军第二师师长兼革民军总指挥。

  戒尘怕师父遭遇不测,对上人道:“李某乃新党要人,不信神灵,恐怕要动真格的。”

  上人道:“他是个读书人,读书应懂道理。”

  众僧见虚云上人如此镇定,寺中百余人无一人离去,抱定以身殉佛之心!

  及数日李根源果杀气腾腾率兵闯入鸡足山,令士兵封山,自住悉檀寺,又令土兵毁佛殿、金顶山鸡足大王铜像,僧值告知虚云上人,虚云上人要下山,戒尘法师道:“师父,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何况李根源此行正是冲你而来,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虚云上人道:“僧人以寺庙为家,以护寺为荣,毁庙毁佛如剐我肉我心,我必去!”

  戒尘法师道:“我陪你去!”

  虚云上人道:“如能阻之,一人足够,如不能阻之,倾巢出动亦无益!”

  虚云上人独自下山,诣军门,出名贴请谒,守兵上下打量虚云上人,看到虚云上人一身衣裤补丁连连,有点不信:“你是虚云上人?”

  虚云上人道:“阿弥陀佛。”

  守兵道:“虚云和尚连泰国国王都想供养他,怎的是你这号人物?”

  虚云上人道:“贫衲乃是。”

  守兵再仔细看看虚云上人,见他有仙风道骨之概,遂道:“你若真是虚云老和尚,我劝你赶快离开,免惹杀身之祸。”

  虚云上人道:“我为免杀身之祸而来,岂可避之?既来这是非之地,烦请通报李协统。”

  守兵慈悲,还是不愿意通报,上人径直前行,至大雄宝殿,见殿中一人在众人簇拥下一边指手划脚一边训示,心下明白此人必是李协统根源无疑,疾步上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李协统不屑一顾地问虚云上人:“你是何人,胆敢擅自闯进?”

  虚云上人道:“贫衲虚云。”

  李协统脸色一沉,叫道:“捆起来!”

  刹时一群士兵一涌而上将虚云上人捆绑。

  李协统道:“我正要抓你,你可知?”

  虚云上人道:“知道!”

  李协统道:“既知我要抓你,还敢送肉上砧?!”

  虚云上人道:“随缘。”

  李协统道:“你好大的胆子!”

  虚云上人道:“为业。”

  李协统道:“你们和尚,成天好吃懒做,迷惑百姓,佛教何用?有何益处?”

  虚云上人道:“圣人设教,济世利民,为善去恶……从古政教并行,政以济民,教以化民……佛教教人治心,心为万物之本,本得其正,万物得以宁,而天下太平矣!”和尚犹如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李协统脸色稍有缓和,问:

  “要这泥塑木雕菩萨作什么?——空费钱财!”

  虚云上人道:“佛言法相,相以表法,不以相表,于法不张——这泥塑木雕菩萨,令人起敬畏之心耳!有敬畏之心,犹如佛菩萨降生;人心若无敬畏,将无恶不作,无作不恶,祸乱以成。即以世俗言,泥山塑圣,丁兰刻木,中国各宗族祠堂,以及东西各国之铜像等,亦不过令人心有所归,及起其敬信之忱,功效不可思议……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李协统毕竟是读书人,经上人一番话语,心有所动,绷紧的脸随之松懈,脸上浮现笑,亲为虚云上人松绑让坐道:“有一事讨教上人,如今和尚不做好事,反做许多不三不四的怪事,成国家废物,又做如何解释?”

  虚云上人道:“和尚是统称,有圣凡之别,不能见一、二不肖僧而弃全僧——岂因一、二不肖秀才而骂孔子?即今先生统领兵弁,虽军纪严明,其亦一一皆如先生之聪明耿直乎?!海不弃鱼虾,所以为大。佛法以性为海,无所不容,僧秉佛化,护持三宝,潜移默化,其用弥彰,非全废物也。”见李根源低头思忖,又道:“佛门慈悲,社会上诸多无家可归、无饭可食的人走进佛门,只能使国家少废物矣,否则,他们在社会谁担保不作恶呢?”

  李根源半晌才道:“和尚每日都做何事?”

  虚云上人道:“我们每日早晨4点钟前起床上殿做早课近两个钟头,白日各负其责,晚饭后上殿做晚课又将近是一两个钟头,还要坐禅、诵经,一个修行人为求了脱生死一日哪有半时空闲?”

  ……

  李协统疑难尽解,眉毛舒展,听虚云上人演说佛法,法喜充满,下午五点钟时虚云上人要回寺,李协统根源强留之,天色向晚,二人秉烛深谈,由释迦牟尼佛说到孔子、老子、庄子,由因果分明说到业纲交织,由业果因缘说到世界相续、众生相续……言愈畅而理愈深,李协统根源听着下意识喟然长叹曰:“佛法广大如此,我杀僧毁寺,业重矣!如之奈何?”

  虚云上人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风气使然,非公一人之过。此后多行善事,自是功德无量矣!”

  虚云上人要回山,李根源道:“我已安排好住宿,夜已深,明日回可否?”

  虚云上人道:“我不回,寺不宁——他们都在焦急地盼望我啊!”

  李根源道:“也罢,我送你回寺去。”

  虚云上人道:“来日方长,协统不必客气。”

  李根源安排士兵送来火把,虚云上人也不要士兵送,独自一人回寺。

  已过子时,祝圣寺百多僧人无一人能安心去睡,在戒尘的率领下齐聚大雄宝殿合掌念佛……当上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僧众喜出望外!

  翌日,李根源移住祝圣寺,与众僧同吃同住同劳动同念经,午时,鸡足山大现金光,白山顶至山麓,草木皆染成金黄色。相传,山上有三种光——

  一佛光,二银光,三金光。

  佛光连年皆有,银光与金光则自开山建庙以来屈指可数,李根源内心惊异感动,跪在虚云上人面前,行弟子礼,请虚云上人担任鸡足山的总住持。

  李根源又住数日,方引兵去。

  送走李根源协统,时有上海佛教会新定章制,以诸方抵触之事来电。虚云上人接电不敢怠慢,火速北上,与寄禅和尚(八指头陀)、冶开、太虚、谛闲、杨仁山诸公斡旋,之后于南京与太虚法师晤孙中山先生,商讨订会章制。事毕,与寄禅和尚(八指头陀)同往北京晤袁世凯。寄禅和尚(八指头陀)因常年辛劳奔波在北京法源寺坐脱。虚云上人为其料理后事,扶梓南归,及又后回滇晤蔡锷,组织滇黔佛教会支部,办佛学院,施医布教。

  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成立,定都南京,以五色旗为中华民国国旗,孙中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二月,宣统皇帝宣告退位。清亡。

  其时,虚云上人在昆明全力筹办佛教会,正月初二子时锡峨县城发生强烈地震。虚云上人亲率佛教会僧众赴震区救护,送钱送粮,掘土挖尸,经五日,共挖出大人小孩尸体八百余具,内有同宿之双尸八十四具,极奇者有一对信佛夫妇二人为瓦砾土所掩埋十一日,毫无损伤,得以救活。

  救灾毕,虚云上人欲回昆明,其时鸡足山祝圣寺戒尘法师来信云:民国成立,西藏王公活佛凭借路险天高皇帝远不肯归顺,企图独立,国民党中央命滇出兵二师征讨,委任殷叔桓为总司令,前锋已达宾川县……

  虚云上人心生慈悲,欲阻止战事,遂直奔大理,晤殷叔桓道:“殷公要出兵进藏?”

  殷叔桓道:“服从命令乃军人天职。”

  虚云上人道:“西藏山高,环境恶劣,藏人善战,我军远征,占天时乎?”

  “否。”

  “占地利乎?”

  “否。”

  “占人和乎?”虚云上人见殷叔桓低头无语,进而道:“我军远征,不占天时,不占地利,不占人和,必败无疑矣!”

  殷叔桓拱手道:“请上人赐教。”

  虚云上人道:“自古藏人笃信佛法,殷公可遣一明佛理者入藏游说,不费一兵一卒,必成大事!”

  殷叔桓喜出望外道:“此计妙极,还得烦请上人赴藏一遭。”

  虚云上人道:“某汉人也,往恐无功,老衲推举一人。”

  殷叔桓不放心道:“此人是谁?他能及得上你么?”

  虚云上人道:“乃喇嘛东保,此人腊高有德,藏人敬信,曾会四宝法王,他往,事必成!”

  殷叔桓道:“我这就备文派人去请。”

  虚云上人道:“不可,公当亲去。”

  “愿从上人言。”次日,殷叔桓又来见虚云上人称昨晚做梦不吉,恐有难。

  虚云上人道:“公梦到他不愿去?”

  殷叔桓道:“上人真乃活神仙,诸葛孔明再世耳!”

  虚云上人道:“我往,你自回府吧。”

  殷叔桓备文派员陪虚云上人谒东保。东保推辞道:“老衲年高体弱,经不起风吹雨打,不宜远行。”

  虚云上人道:“用兵之祸,无辜受苦,出家人当抱普渡众生之志,公怜惜三寸不烂之舌而要残损成千上万人生命财产乎?”

  东保顿悟道:“不是云公提及,险忘如来本怀,惭愧、惭愧……”遂愿前往。

  东保领命入藏游说活佛归顺民国,滇即罢兵,经此沟通,汉藏三十年相安无事。

  却说东保入藏之时。虚云上人于昆明创办滇藏佛教分会,正欲着手之际,悟性自高旻寺过来。虚云上人道:“月朗师父年事已高,你不好好在家伺候他出来干吗?”

  悟性苦着脸道:“我在高旻寺待不下去了……”

  上人道:“你没犯寺规吧?”

  悟性道:“我都一把年纪,能犯什么寺规!你不知道,那个朱绍政自从皇帝倒台后就开始四处活动,如今又和新政府挂上了,据说官比在皇帝那个时候还大……我害怕……所以……”

  上人道:“好吧,我这里正好少人。”

  悟性在佛教会没待多久,一日又惊慌失措来到虚云上人面前道:“不好了,不好了,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上人道:“什么事如此惊慌?”

  悟性道:“冤家路窄,今日我在城里办事正好碰见朱绍政的下人朱子叶……”

  上人道:“哦……有这么巧吗?”

  “是的,他还打听你,我告他你在这里办佛教协会,他就说他家老爷是管这方面的,正好可以帮忙,还说朱老爷会抽时间过来看你。”

  上人吃惊道:“朱绍政是滇省的民政厅长?”

  “正是——”悟性突然捶胸顿足道,“啊呀,我不该告诉他你在这里!我该死,我该死!”

  上人道:“你不必自责,他是民政厅长,我们有些事反正要找他。”

  悟性担心道:“这家伙把官场上的东西全学到手了,所以比他父亲更坏,云公你要当心啊!”

  虚云上人道:“担心也无用,万一有事再说罢。”

  不出数日,朱绍政果然来访,到了会所还让随行的朱子叶待在外面,只身入内密会虚云上人,一见面就道:“云公不顾年高,勇猛精进,创办滇藏佛教分会,可佩可贺。”

  虚云上人已知其来意,不亢不卑道:“老衲空活七十又四,常生大惭愧心,自觉为众生奉献甚少。”

  朱绍政道:“云公太过自谦了!有什么需要卑职效力,尽管吩咐。”

  虚云上人道:“吩咐不敢,有关寺庙财产与办理佛教分会相关手续,还望大人慈悲多予方便。”

  朱绍政突然换了一副面孔,语气暧昧道:““云公皈依弟子数万,每人供养你一块钱,就是几万,每人供养你十块钱,就是几十万块钱,你上无父母,下无妻小,听说云公积蓄过数百万——可属实?”

  虚云上人道:“此信不虚。不过,老衲身献佛教——身都献了,钱自然也是佛教的了。”

  朱绍政道:“好!好!……哈哈……不过……不过云公舍得把钱白白扔在庙里,何不……”

  虚云上人道:“请尽管直说。”

  朱绍政见上人还不“开化”,干脆赤裸祼道:“何不拨下根毫毛送予卑职?用你们佛教的话来说,这叫‘结结缘’呢?……嘿嘿……”

  上人出身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徒,他当即卷起裤筒,在腿上拨下两根毛,装糊涂道:“大人只说拨一根毫毛结缘,我送你两根毫毛。”

  朱绍政不愧是此道中老手,仍然厚颜无耻道:“哎呀,你当和尚当糊涂了?!我要的毫毛不是真的……毫毛……”

  虚云上人道:“毫毛也有假?”

  朱绍政道:“毫毛是指这个——”他伸手做清点钞票的样子。

  虚云上人道:“不是我不给,不过,你去问问他——”

  朱绍政道:“他是谁?”

  虚云上人带民政长官朱绍政出房走进大殿,手指菩萨道:“他若开口说给你多少钱,无论多少我都给你!”

  朱绍政脸上的肌肉搐动,半晌才说:“你看着办好了。”

  朱绍政刚刚离去,随后朱子叶又进来对虚云上人道:“云公,刚才朱大人与你说的事可想好了?”

  上人道:“此事不用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朱子叶道:“那我也把话说明,实不相瞒,我家老爷得到这个位置不是白捡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堆出来的。俗话说的好,‘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你不给我家老爷好处,好你个秃头驴!你的什么佛教会,不经他同意,就是非法的!”

  果然,朱绍政离去不久,就有人送来公文,称虚云和尚不经政府同意违法办法会,应予取缔。

  事情闹到这一步,上人只能走俗路了。他因曾救过张度,而张的儿子是蔡锷至交。他找到张度说了原委,张家父子当即就领他去见蔡锷。

  仨人来到都督府,蔡锷正在与唐继尧议事。二人一听陈述,都很愤怒。唐继尧愤愤不平道:“如此大胆,比腐败之清朝官僚尤甚,此人应着查办!”

  蔡锷叹道:“哪有你说的如此简单,能混进官场的人谁没有三头六臂?谁不是关系盘根错节?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是非常时期,不可轻举妄动啊!”

  唐继尧道:“这民政厅长岂不成了掉在灰里的豆腐,拍不得打不得?”

  蔡锷道:“我这里有一办法。”

  虚云上人道:“请都督指点。”

  蔡锷道:“现任内阁总理熊希龄,湖南凤凰县人氏,与你我皆同乡,此公信佛多年,你去找他,他自有办法。”

  虚云上人依计北上拜见内阁总理熊希龄。内阁总理熊希龄早闻虚云上人之名,今日得见,便有意要试探,遂道:“你身在空门,这般东奔西走,岂不怕人说六根未净?”

  虚云上人道:“佛法在人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

  熊希龄诚服道:“妙哉!佛是人成的佛。”

  虚云上人道:“人是未成佛的人!”

  熊希龄道:“蔡都督信中所言我皆知矣!我把朱绍政调入京城,云公以为如何?”

  虚云上人道:“谢熊公,虚云安心也!”

  却说虚云上人自北京回来不久,蔡锷因鼻症病逝,滇都督之位由唐继尧接替。他三番五次派员备书令宾川县知事同入山迎请虚云上人来都督府。虚云上人推辞不脱,应允走一遭。来人与执事要求派一人护送,虚云上人道:“和尚不是大老爷们。”只备一笠一蒲一铲一藤而往。至雄道口,遇土匪拦路,要求搜身,虚云上人心道,早完早脱身,便伸手让他们搜。土匪半文钱也没搜到,但搜到滇都督唐继尧的信,他们把虚云上人押上山,相互递个眼色抽出皮带就抽,虚云上人身形一晃一手接一条皮带道:“老衲为何挨打?”

  一个土匪道:“先不把你打个半死,你不会讲真话。”

  虚云上人道:“你要听什么样的真话?”

  另一个土匪道:“你身上带有钱吗?”

  虚云上人道:“我只带一张吃饭的嘴。”

  土匪小头目道:“和唐继尧有往来的人没有钱吗?——打!”

  虚云上人道:“不用打,带我见你们司令!”

  土匪小头目道:“打!打了再说!”

  “打!打了再说!”众土匪附和,于是皮鞭在虚云身上乱飞,虚云也不反抗,也不吭声,任由皮鞭抽打……打了半晌,有人劝道:“这老家伙身上有唐继尧的信,只怕有三分来头,不如带他见了司令再说。”

  几个人把上人捆了,拿着唐继尧的信——这唯一缴获的战利品去见他们司令。

  这伙土匪的司令杨天福、吴学显看了唐继尧写给虚云上人的信,喝问:“你究竟是什么货色?”

  虚云上人道:“鸡足山和尚。”

  杨天福问:“报上名来!”

  虚云上人道:“老衲虚云。”

  吴学显一拍桌子道:“见了大王怎么还不下跪?”

  虚云上人道:“和尚上可与皇帝平坐,下可与乞丐为伍——你听说过和尚只拜什么吗?”

  吴学显回答:“没听说过。”

  虚云上人道:“本教教主身为太子,创教以来,出家人只拜佛菩萨。”

  杨天福冷笑道:“什么佛菩萨?全是小儿之见,老和尚,你说,何谓佛菩萨?”

  虚云上人道:“凡舍生忘死,为大众谋福者,即为佛菩萨!”

  吴学显问道:“佛菩萨在何处?”

  虚云上人道:“在天边。”

  吴学显看着远方道:“天边不见。”

  虚云上人道:“在眼前。”

  吴学显环顾眼前,道:“眼前没有。”

  虚云上人道:“在心中。”

  吴学显喃喃道:“在……心……中……在……心……中……”

  杨天福道:“吴老弟,你怎的听他一派胡言?!老和尚,我问你,你进省城做什么?”

  虚云上人道:“做佛事。”

  杨天福问:“做佛事为什么?”

  虚云上人道:“为阵亡将士超度亡灵,为百姓祈福消灾难。”

  吴学显道:“唐继尧是个土匪,你为何还去帮他?——他是坏人,你帮坏人你也是坏人!”

  虚云上人心道:“你说坏人,亦是难说。”

  吴学显道:“此话怎说?”

  虚云上人道:“你给我松绑了再说。”

  吴学显替虚云上人解开绳索,心里想着要听开示,待上人坐下就道:“看你如何说。”

  虚云上人道:“往好处说,每个人都是好人;往坏处说,个个都是坏蛋。”

  杨天福与吴学显的瞳孔放大,异口同声:“怎么说?”

  虚云上人道:“倘若二位都是为国为民,即是为国造福,为民造福,乃至你们部下个个都是如此,岂非都是好人?往坏处说,二位说唐继尧坏,唐又说二位坏,各有成见,如同水火不相容,最终兵连祸结,害苦、害死百姓,岂不都是坏人?老百姓靠天吃饭,从左是盗,从右是匪,何等可怜?!何等可怜啊——!”虚云上人言及至此,不能自己,仰天流泪。

  吴学显笑道:“你说得有道理,可你叫我们如何是好?”

  虚云上人道:“依老衲之见,你们不要再打了,请你们招安。”

  杨天福眼瞪得像灯盏,“招安?”

  吴学显道:“你是让我们投降?”

  虚云上人道:“阿弥陀佛,不是这个意思,千万不要这样说……”

  杨天福愠道:“那是什么意思?”

  虚云上人道:“我说招安,是因为你们都是贤才,是招国家之贤才,安地方之平安也!只要你们不存私见,安民救国,替老百姓打算,岂不是大好?!”

  吴学显问:“如此当然大好,只是……只是招安一事,向何处办理?”

  虚云上人道:“向滇都督唐继尧办理。”

  杨天福把正吸得津津有味的烟扔于地,用脚踩之,恨道:“向唐继尧就不干!这狗娘养的杀了我许多人,还关了我许多人,我正要找他报仇,还要降他?狗屁不通!”

  虚云上人站身苦口婆心道:

  “先生别误会,你可知我这般说的来由?”

  杨天福斜眼射虚云上人冷冷道:“什么来由?”

  虚云上人道:

  “我说向唐继尧办理,是因为他现在是中央委任的官吏,好比明媒正娶一般,你们归顺了他,将来你们也必是中央委派的官吏;他杀了你们许多人,你们又何妨没有杀他许多人?不管是他杀你们的人还是你们杀他的人,我这回去,皆一并作法事超度士兵魂灵;至于他关起来的人,我劝他全部放回。”

  吴学显道:“上人,你说灵魂,人可真有灵魂么?”

  虚云上人道:“你睡觉时做梦啵?”

  吴学显道:“做。”

  虚云上人道:“这梦就从灵魂中来;灵魂从哪儿来?灵魂从阿赖耶识来。”

  杨天福插话道:“吴老弟,不把话扯远了!老和尚,我问你,如果我们不降又怎样?”

  虚云上人道:“古今战争,胜败难分。二位与唐继尧各有优势,只是唐继尧有人有财有补给还有中央力量支持,自古民不跟官斗,我今日不是向二人招安,只是路过而已,与二位大德相识乃是有缘,既有缘又岂不虑二位身后事?再者,为国息争,为民安乐,方外人不惜饶舌也!”

  虚云上人说罢竟双膝跪下,向杨天福、吴学显二人拜道:“凡为大众谋福者,皆为佛菩萨!”

  杨天福、吴学显二人慌忙扶起上人道:“你这把年纪,可为我父,我如何经得起?我二人听你的话便是,请上人做我们的代表。”

  虚云上人道:“代表不敢当,二位有何条件,老衲一定倾力向唐继尧争取。”

  杨天福、吴学显与众头领一番商量,提出六个条件:一、在招安前先放回我们的人。二、不解散我们的兵。三、不取消我们的职权。四、我们队伍归我们管。五、过去两家战争不得追究。六、招安后彼此兵丁不得有两样待遇。

  虚云上人道:“你们所提六条,虽苛刻,也不算无理,待我说服唐继尧,会有公文给二位,且自有人来与二位接洽。”

  吴学显道:“烦劳老师父,事若办好,我定当重谢。”

  临走,杨天福、吴学显吩咐人备马,送若干路费,虚云上人都一一谢绝了,只讨了点干粮。杨天福、吴学显送出营盘,彼此酷似相处多年。

  行至一山坳,路上数十人跪地叩头如捣蒜,虚云上人大惑不解,细看,却是进山时那些抽打过他的士兵,士兵叩头喊“菩萨饶命”,虚云上人还礼道:“大家不必多心,你们打我乃是出于职责,老衲不曾与你们司令提起,快快起来吧!”

  士兵这才放心下来,随之虚云上人劝告他们,应少作恶,最好不作恶,予人方便也是给自己方便,这就叫广结善缘……

  虚云上人进昆明城,唐继尧派员招待,住圆通寺。晚上,唐继尧拜见虚云上人,伤感道:“这几年,世事无常,祖母、家父、室人、舍弟相继谢世,内心难安……加之地方土匪遍地,民不聊生,将士伤亡,孤魂野鬼,无处栖身……每当想到这些就萌生要做三件事的念头。第一件事,作一场大佛事,求佛菩萨加被,消灾免难,超度阵亡将士;第二件,将圆通寺建成一大丛林,藉以弘扬佛法;三是,办一完善之大学,以教育青年。上人来得正好,除第三件事外,余者非得由上人操办不可。”

  虚云上人道:“公发弘愿,在这乱世中实在难得,可谓是菩萨发心,老衲知识浅薄,但鼎力为之。公说建丛林事,海内外大德人多势众,想建丛林不难,不过,圆通寺住不过百人,非丛林之地,请再考虑,至于做佛事,日期不多,为之效劳,理所当然。”

  唐继尧道:“师说圆通寺地方不适合丛林,这事就罢了;做佛事,师如何安排?”

  虚云上人道:“心佛一体,感应道交,公办此事,为国为民,幽明普利,依老衲愚见,在做佛事之先,请公定三事。”

  唐继尧道:“上人请讲。”

  虚云上人道:“道场起经之日,全市禁屠;大赦牢狱;赈济灾民难民。”

  唐继尧沉吟道:“第一、第三事可照办,只是第二件事……主权在中央司法手里,唐某不能自主。“

  上人道:“国家多事,中央已无暇顾及,如等到中央顾及,要等到猴年马月!?公只与司李商之,便能做到,以迄大业。”见唐肯首,又道:“老衲还有一事向都督报告。”

  唐继尧谨慎道:“说来听听……”

  虚云上人遂将在来途中遇上匪首杨天福、吴学显之经过细述,唐继尧一听说杨天福、吴学显答应招安,紧握虚云上人的手,道:“谢谢上人,你这是为老百姓、为政府做了一件大好事!”

  唐继尧当即便办理大赦与招安事……

  渐近年关,上人与悟性在圆通寺过完年即往忠烈祠主法,启建永陆空大法会。

  法会启建前日,滇都督唐继尧大赦囚犯,宣布整个昆明城不准屠杀猪、牛、鸡、鸭、鹅等一切动物。

  水陆空大法会启动之时,全堂各坛蜡烛尽开灯花,如莲花状,天上两道如拱桥状彩虹交叉,横跨东西南北……随缘善信,咸来聚观。

  水陆空大法会间,滇都督委派专员与杨天福、吴学显二人谈判,双方没有发生任何争执,唐继尧委任二人为大队长。

  七七四十九日水陆空大法会圆满送圣时,空中现出的幢幡宝盖,在云海沉浮,蔚为壮观,全城目者,无不膜拜于地……

  却说虚云上人在举办法会之际,听到有信士说起昆明西山华亭寺因无高僧大德住持,寺庙荒芜、凄冷,洋人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已掏钱买下,计划拆庙兴建俱乐部。

  虚云上人知道华亭寺乃千年古刹,深以为名胜古迹,是祖宗留给后人的遗产,人人都应该有保护的责任。遂找唐继尧,唐一听当即表示愿买下来交予上人,并请上人募化维修,中兴西山道场。

  唐继尧人在官场,为其所累,因此有崇尚方士、相术之好,有关虚云上人种种传闻他自然也听到了,因此,他非要上人帮他面相不可。虚云上人推诿不了,只好道:“佛法讲因缘和合生灭,反对看相算命,不过我在云游途中,得缘遇一异人,心想这看相算命也是祖宗留下的东西,便也学得皮毛……”

  唐继尧接口道:“上人的意思是……”

  虚云上人道:“脸如风水,我观你五官,今秋恐有小人暗害,夺你权职。”

  唐继尧叹道:“这些年我东征西伐,杀人无数,造业无数,自亲近上人,谛听佛法,内心稍安……唉……我时常羡慕上人安心修行,清静自在——上人才是人上之人啊!我等明争暗斗,你杀我杀,造恶终身,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苦海无边’……!”

  虚云上人道:“你如此看得开,老衲也着实放心了!”

  民国九年庚申(一九二○年),年已八十有一的虚云上人正在着手修葺刚刚从洋人手中买来的华亭寺。时有唐继尧来秘访,称滇将顾品珍等人欲谋夺滇政。唐自言尚有劲旅二十余团,拟备战,此次特来向上人讨计,这一仗该如何打。

  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苦难的云南省百姓才在战乱中喘息未定,一场大战又起,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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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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