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央嘉措情诗六十六首 |
 
其一 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 (此言倩影之来心上,如明月之出东山。) 其二 转眼苑枯便不同,昔日芳草化飞蓬, (藏南布丹等地产良弓,以竹为之。) 其三 意外娉婷忽见知,结成鸳侣慰相思, 其四 邂逅谁家一女郎,玉肌兰气郁芳香, (松石藏人所佩,示可避邪,为宝石之一种。) 其五 名门娇女态翩翩,阅尽倾城觉汝贤, (以枝头果状伊人之美颇为别致。) 其六 一自魂消那壁厢,至今寤寐不断忘, 其七 我与伊人本一家,情缘虽尽莫咨嗟, 其八 青女欲来天气凉,蒹葭和露晚苍苍, (意谓拆散蜂与花者霜也。) 其九 飞来野骛恋丛芦,能向芦中小住无, 其十 莫道无情波日舟,舟中木马解回头, (藏中渡船皆刻木为马,其头反顾。) 其十一 游戏拉萨十字街,偶逢商女共徘徊, 其十二 长干小生最可怜,为立祥幡傍柳边, (藏俗于屋前多坚经幡,用以祈福。此诗可谓君子之爱人也,因及于其屋之幡。) 其十三 手写瑶笺被雨淋,模糊点画费探寻, 其十四 小印圆匀黛色深,私钳纸尾意沉吟, (藏人多用圆印,其色作黛绿。) 其十五 细腰蜂语蜀葵花,何日高堂供曼遮, (曼遮,佛前供养法也。) 其十六 含情私询意中人,莫要空门证法身, (此上二诗于本分之为二。言虽出家,亦不相离。前诗葵花比意中人,细腰蜂所以自况也。其意一贯,故前后共为一首。) 其十七 至诚皈命喇嘛前,大道明明为我宣, 其十八 入定修观法眼开,启求三宝降灵台, 其十九 静时修止动修观,历历情人挂眼前, ( 以上二诗亦为一首,于分为二。藏中佛法最重观想观中之佛菩萨,名曰本尊。此谓观中本尊不现,而情人反现也。昔见他本情歌二章,余约其意为蝶恋花词云:静坐焚香观法像,不见如来,镇日空凝想。只有情人来眼上,亭亭铸出娇模样。碧海无言波自荡,金雁飞来,忽露惊疑状。此事寻常君莫怅,微风皱作鳞鳞浪。前半阕所咏即此诗也。) 其二十 醴泉石露和流霞,不是寻常卖酒家, (空行女是诸佛眷属,能福人。) 其二十一 为竖幡幢诵梵经,欲凭道力感娉婷, 其二十二 贝齿微张笑靥开,双眸闪电座中来, 其二十三 情到浓时起致辞,可能长作玉交枝, ( 前二句是问词,后二句是答词。) 其二十四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其二十三 绝似花蜂困网罗,奈他工布少年何, (工布藏中地名,此女子诮所欢男子之辞。) 其二十六 (此疑所欢女子有外遇而致恨钗头凤之缄口无言也。原文为髻上松石今以钗头凤代之。) 其二十七 微笑知君欲诱谁,两行玉齿露参差, 其二十八 飞来一对野鸳鸯,撮合劳他贳酒娘, (拉萨酒家撮合痴男怨女,即以酒肆作女闾。) 其二十九 密意难为父母陈,暗中私说与情人, 其三十 腻婥仙人不易寻,前朝遇我忽成禽, ( 腻婥拉荣,译言为夺人魂魄之神女卢桑人名,当时有力权贵也。藏人谓此诗有故事,未详。) 其三十一 明知宝物得来难,在手何曾作宝看, 其三十二 深怜密爱誓终身,忽抱琵琶向别人, 其三十三 盗过佳人便失踪,求神问卜冀重逢, 其三十四 少年浪迹爱章合,性命唯堪寄酒怀, (一云:当垆女子未死日,杯中美酒无尽时,少年一身安所托,此间乐可常栖迟。此当垆女,当是仓央嘉措夜出便门私会之人。) 其三十五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 (此以桃花易谢,比彼姝之情薄。) 其三十六 生小从来识彼姝,问渠家世是狼无, (此竟以狼况彼姝,恶其野性难驯。) 其三十七 山头野马性难驯,机陷犹堪制彼身, (此又以野马况之。) 其三十八 羽毛零乱不成衣,深悔苍鹰一怒非, (鹰怒则损羽毛人忧亦亏形容,此以比拟出之。) 其三十九 浮云内黑外边黄,此是天寒欲雨霜, (班弟教名,此藏中外道,故仓央嘉措斥之。) 其四十 外虽解冻肉偏凝,骑马还防踏暗冰, (谓被美外柔内刚惴惴然常恐不当其意。) 其四十一 弦望相看各有期,本来一体异盈亏。 (此与杜子美所却月中桂清光应更多同意,藏中学者谓此诗以月比君子,兔比小人,信然。原及其晦,疑其上下句有颠倒,余以意通之,译如此。) 其四十二 前月推移后月行,暂时分手不须衰, (藏人依天竺俗,谓月满为吉祥白月。) 其四十二 须弥不动住中央,日月游行绕四方, ( 日周皆绕须弥,出佛经。) 其四十四 新月才看一线明,气吞碧落便横行, ( 讥小人小得意便志得意满。) 其四十五 十地庄严住法王,誓言诃护有金刚, (此赞佛之词。) 其四十六 杜宇新从漠地来,天边春色一时回, (藏地高寒杜宇啼而后春至,此又以杜宇况其情人。) 其四十七 不观生灭与无常,但逐轮回向死亡 (谓人不知佛法,不能观死无常虽智实愚。) 其四十八 君看众犬吠狺狺,饲以雏豚亦易训, (此又斥之为虎,且抑虎而扬犬,读之可发一笑。) 其四十九 抱惯娇躯识重轻,就中难测是深情, (天上之繁星易测,而彼美之心难测,然既抱惯娇躯识重轻矣。而必欲知其情之深浅,何哉?我欲知之,而彼偏不令我知之,而我弥欲知之,如是立言是真能勘破痴儿女心事者,此诗可谓妙文,嘉措可谓快人。) 其五十 郁郁南山树草繁,还从幽处会婵娟, (此野合之词。) 其五十-- 拉萨游女漫如云,琼结佳人独秀群, (琼结地名佳丽所自出。杜少陵诗云:燕赵休矜出佳丽,后宫不拟进才人。此适与之相反。) 其五十二 龙钟黄犬老多髭,镇日司阍仗尔才, (比黄犬当是为仓央嘉措看守便门者。) 其五十三 为寻情侣去匆匆,破晓归来积雪中 (以上二诗原本为一首而于本分之。) 其五十四 夜走拉萨逐绮罗,有名荡子是汪波。 (此记更名宕桑汪波,游戏酒家,踏雪留痕为执事僧识破事。) 其五十五 玉软香温被裹身,动人怜处是天真, 其五十六 轻垂辫发结冠缨,临别叮咛缓缓行。 ( 仓央嘉措别传言夜出,有假发为世俗人装,故有垂发结缨之事。当是与所欢相诀之词,而藏人则谓是被拉藏汗逼走之预言。) 其五十七 跨鹤高飞意壮哉,云霄一羽雪皑皑, (藏人谓是仓央嘉措再世转生理塘,即据此诗。) 其五十九 死后魂游地狱前,冥王业镜正高悬, 其五十九 卦箭分明中鹄来,箭头颠倒落尘埃, (卦箭卜巫之物,藏中喇嘛用以决疑者。此谓卦箭中鹄,有去无还,亦如此心驰逐情人,往而不返也。) 其六十 孔雀多生印度东,娇鹦工布产偏丰, 其六十一 行事曾叫众口哗,本来白壁有微暇, 其六十二 鸟对垂杨似有情,垂杨亦爱鸟轻盈, (虽两情缱绻而事机不密,亦足致败,仓央嘉措于此似不无噬脐之悔。) 其六十三 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 共六十四 盼咐林中解语莺,辩才虽好且休鸣, (时必有以不入耳之言,强聒于仓央嘉措之前者。) 其六十五 纵使龙魔逐我来,张牙舞爪欲为灾, (龙魔谓强暴,苹果喻佳人,此大有见义不为无勇之慨。) 其六十六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 强作解脱语,愈解脱,愈缠绵,以此作结,悠然不尽。或云当移在三十九首后,则索然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