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竺度 |
 
赠竺度
在《高僧传·竺僧度传》中留下了一赠一答的两首诗。赠诗者为杨苕华,答诗中为竺僧度。竺僧度俗姓王,名晞,字玄宗,东莞人。他少年丧父,与寡母相依为命;他与同郡杨德慎之女苕华定婚,未及成亲,双方长辈又相继亡故。竺僧度遭遇到这;惨痛无比的人生悲剧,遂万念俱灰,遁入空门。苕华服丧期满,修书并赠诗与僧度,希望他还乡,共储百年之好。苕华企图以世俗生活的美好去打动僧度,而僧度以性空之理去洞察人生,运用般若智慧之剑斩断了这一情缘,坚定了在佛门修行的意志,成为佛门弟子广为传诵的美谈。现在,我们先读茵华的赠诗,再赏僧度的答诗,两相比较,可以看出般若智慧在断绝尘缘方面的功力。 苕华在这首赠诗中,为劝僧度脱离佛门,重新回到世俗社会中来,真可谓辞句婉约,情意绵绵。首中头四句先写天地永恒,大道长久,并以巨石不可消,形容天地时间之久远,以齐子难以数,比喻空间之辽远无垠。再将人与天地比,指出人生之短暂,有如飘风过窗,转瞬即逝。诗中的“人生一世间,飘若风过牖”,很明显,是源于《庄子·知北游》中所说的“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即人在天地之间,生命短暂,就好象白马从门缝间奔驰,一闪而过。正因为人生苦短,所以孔子才临川而叹,发出“逝者如斯夫”的感慨,古人在日落时,要击击而歌,珍惜生命及时行乐,不辜负青春年华。“日斜”一句,典故出自《易。离卦》,“日昃之离,不鼓击而歌,则大耋之嗟,凶。”意谓在红日西沉之时,犹如人到垂暮之年,如果不击击而歌,自适其乐,那就会徒自悲叹,遭遇凶妄之灾。诗的后半部分;紧承人生苦短,应须及时行乐的思想出发,以形象的手法运用四个排比句铺染人生的美好,讴歌尘世的幸福。从声色滋味到冠盖云华,凡是世人所迷恋的东西,全部托盘而出,试图复苏僧度枯寂的心田,使其回心转意,放弃修行。苕华深恐僧度不为声色所动,又从世俗理论的高度上,指责佛门悟空,是“耽空以害有”。认为佛门不执著世俗之有,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金刚经》),这种“空”观与执“有”的世俗生活是对立的,是对人间幸福的危害,希望僧度不要沉迷于空寂之理而自绝于世,应当弃“空”而执“有”,重回现实的入世。苕华最后用儒家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孟子·离娄下》)的宗法观念力劝僧度,纵然不管我的幸福,也要为自己的身后考虑,叙夫妇之伦,延祖宗之嗣。苕华用中国传统的儒、道思想向佛教般若空观发起挑战,用“耽空害有”的指责,宣传人生的幸福,以达到捍卫世俗人伦纲常的目的,这同般若学的人生观是格格不入的。尽管杨苕华苦苦规劝僧度,既晓之以理,又动之以情,无奈僧度去志已坚,皈依佛门,誓不还俗,他的心志完全体现在《答苕华》一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