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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贤法师:僧宝论27、率真侠肠的紫柏尊者 |
 
明贤法师:僧宝论27、率真侠肠的紫柏尊者 (第五章 法门龙象 人天师表 之六) 紫柏尊者(1543-1603),明代四大高僧之一,讳真可,字达观,晚号紫柏,俗姓沈,吴江人。大师一生胁不至地,常坐不卧,行脚四方,遍访长老尊宿,真参苦修,行头陀行,褝悟甚深。他洞悉禅门积弊,故矢志于挽救法门之凌夷。其后印刻藏经,议修传灯录,以续法脉之不绝。以至营救憨山,争取罢矿税案,致被诬“妖书”事,蒙冤下狱,从容坐化。大师平生之学,外则会通三教,内则融通性相,会归各宗。憨山大师曾称赞:“予以师之见地,足可远追临济,上接大慧之风。” 大师年少时,性格刚烈勇猛,貌伟不群,慷慨具侠义气。十七岁辞亲仗剑远游,本欲立功塞上,途经苏州阊门,因大雨不能前进,投宿虎丘云岩寺。当夜闻寺僧课诵八十八佛洪名,内心欢喜,翌日早晨,尊者走进明觉法师的房间,说道:“吾两人有大宝,何以污在此中耶?”即解腰缠十余金,请求明觉法师为其设斋供佛及僧,并请求给予剃度,拜之为师。从此以后,尊者便由一个恃气少年转而成为佛门一名苦行僧。出家当夜,尊者一人在房间静坐到天亮,以此因缘,终其一生胁不至地,夜不倒单。 明觉法师想募捐生铁万斤,以铸造大钟。尊者得知后,便说:“吾助之。”于是尊者独自前往平湖,向豪门贵族化缘。尊者来到这些大家族的门口,就地跏趺而坐,吃饭时,豪门主人出来,用饮食供养尊者。尊者不吃,主人便问有何所需?尊者说:“化铁万斤造大钟,有即受食。”主人立即布施了生铁万斤给尊者,尊者便接受了主人的饮食供养。饭后,尊者便把这些生铁运回了寺院。回到寺院后,尊者终日闭户读经,精勤用功,半年足不出户。有一回,见到一位僧人喝酒吃肉,尊者便说:“出家儿如此,可杀也!”那位僧人从此非常畏惧尊者。 大师出家后,二十岁从讲师受具足戒,尝至嘉兴东塔寺,见一僧书写《华严经》,跪看良久,慨叹道:“吾辈若能如此,即满足矣!”于是至武塘景德寺闭关三年。出关后,回云岩寺向明觉法师告假辞别,行脚云游,以究明生死大事。尊者行脚甚勤,日行二十里,即便双脚疼痛不堪,依然以石砥脚,继续行走。他所行持的是相当精严勤勉的头陀行。在行脚参访的过程中,尊者获益良多。 一日,闻一僧诵张拙的开悟偈,至“断除妄想重增病,趋向真如亦是邪”,心生大疑,便将这两句话抄录在墙壁上,每日参究,直至头面俱肿。一日斋时,忽然大悟,头面肿处立即消除,叹道:“使我在临济、德山座下,一掌便醒,安用如何若何?”从此以后,气宇超绝诸方。不久,参云谷禅师,叩华严宗旨。后至匡山,深究相宗奥义。 尊者所在的明朝,刻用的藏经版一般都藏于官府之中,请出来印刷流通经藏非常不易,僧俗间早有另行制版刻印的想法,但是都苦于事宜重大,经费难筹,迟迟没有付诸行动。尊者听闻后,立刻表示既有刻藏的必要,就应不畏艰难地去实行。于是他发愿倡导刻藏,力排众议,以方册代替原有的梵夹装来装订藏经。事后证明,这是一个很有见地的决定,佛经因此改变而有了更为广阔的流布空间。在经费方面,尊者坚持广募善资,让天下众生都能得到布施的机缘,以广植善因。当慈圣皇太后得知尊者刻藏之举,欲下令动用国库,尊者婉拒了她的好意。这部大藏经,因在浙江嘉兴楞严寺刻印,被后世称为《嘉兴藏》。 除了藏经的刊印,尊者对于中国佛教的另一大贡献便是广兴寺院。尊者行脚所到之处,每见古刹荒废或为强豪所占,必定立志兴复。有人施建禅堂,礼请大师作联,大师刺血书之曰:“若不究心,坐禅徒增业苦;如能护念,骂佛犹益真修。”明朝末年,兴复寺院的工作一般都十分艰辛,不仅因为经费难筹,而且还牵扯到豪强侵占寺产的官司缠讼。尽管如此,尊者从楞严寺开始,一直到云居寺,前后共兴复了十五座寺院。 大师五十岁,北游房山云居寺,朝礼隋代高僧静琬和尚所刻石经,于石经山雷音洞佛座下得和尚所藏佛舍利三枚。慈圣皇太后得知大师已至京城,命近侍陈儒备办斋供,供养袈裟。大师辞谢道:“自惭贫骨难披紫,施与高人福更增。”太后遂恭请佛陀舍利入宫供养三日,并赐内帑造大石函,将舍利重藏于石窟。 静琬和尚刻石藏经处,像设拥蔽,石经薄蚀,而琬公塔院也早已为寺僧所卖,大师于是以太后所施斋银将塔赎回。 其后,大师与憨山大师在都门西郊相对畅谈四十昼夜,共议复修明朝《传灯录》,并相约前往曹溪,复兴法脉。万历二十三年(1596年),憨山大师被诬以“私创寺院”罪而入狱,后被流放岭南。大师当时正在庐山等候憨山大师一同前往曹溪时,得知憨山大师被谪戍雷州,便在江浒之地等待。时值严冬,两人相见于下关旅泊庵,大师握着憨山大师的手说:“公不生还,吾不有生日!”并发愿为憨山大师诵《法华经》百遍,祈求佛力加被。 万历二十八年,朝廷征收矿税,宦官乘机扰民,南康太守吴宝秀拒不执行征税命令而被逮捕,夫人愤死。大师多方调护,以毘舍浮佛偈授予吴宝秀:“假借四大以为身,心本无生因境有;前境若无心亦无,罪福如幻起亦灭。”谆嘱其诵十万颂,当可出狱。吴宝秀在持诵八万偈后被释出狱,甚为感念。大师忧心忡忡地感叹道:“老憨不归,则我出世一大负;矿税不止,则我救世一大负;《传灯》未续,则我慧命一大负。” 尊者为了营救憨山大师,几度奔波于京城与岭南之间,并视此事为自己出世的最大任务。对于憨山大师,尊者付出了足以流芳万古的友情道谊。尊者曾数次对弟子感叹道:“释此三大负,当不复游王舍城矣。”此时尊者心中所念、信中所写,也都是此三大负事,而这也为他种下了日后罹难之因。尊者反对矿税、营救憨山大师的举动,遭到一些既得利益者的嫉妒与不满。弟子们皆知京城的情况对他相当不利,纷纷写信劝他离开。但尊者表示:“吾当断发,已如断头,今更有何头可断!”为了三大负事,他坚决留在京城。 大师慷慨激昂的言论,终于引起朝廷的侧目,门下弟子与憨山大师等皆力劝他尽速离京。不久,谤言四起,忌者乘机诬陷他滥用公帑,乃朝廷内部倾轧,匿名“妖书”的造作人,大师遂蒙冤下狱。在审理的过程中,刑部曾对尊者动用杖刑。尊者在《腊月十一日司审被杖偈》中说道: “三十竹蓖偿宿债,罪名轻重又何如?痛为法界谁能荐,一笑相酬有太虚。坐来尝苦虱侵肤,知解当年事有无?可道竹蓖能致痛,试将残?送跏趺。” 明代杖刑极其残忍,受刑者不死即残。对于尊者的受刑,见者曾说:“及其被讯,以衰残历诸刑苦,凡侍者皆心欲落,而师云闲水止,了无一事。”可知刑部对尊者用刑不止一次,而且极为残酷。然而尊者毕竟是个刚毅有修为的人,面对大刑,不仅不为所动,甚至还神色自若地为人说法。 从十一月二十九日尊者被捕到十二月十五日判罪,期间只有短短十五天,就草草地结案定罪。对执事者有意置自己于死地,尊者相当失望,深切感慨到:“世法如此,久住何为?”乃说偈云:“一笑由来别有因,那知大块不容尘。从兹收拾娘生足,铁橛花开不待春。”透露出他不愿再住世的讯息。 十二月十七日辰时,尊者嘱侍者:“吾去矣,幸谢江南诸护法。”道人哭,尊者叱之曰:“尔侍予二十年,仍作这般去就耶!”。后沐浴端坐,数称毗卢遮那佛,准备往生。曹直指听闻立即趋往榻前,抚尊者,曰:“去得好!”尊者复开双眼微笑道别。他曾说:“怕死不怕死,不在口硬。但临期出脱,看他便了。”后,念佛安然而逝。世寿六十一,法腊四十一。 憨山大师闻讯悲痛万分,作诗云: 一笑由来别有因,那知大块不染尘; 从今收拾娘生足,铁橛花开不待春! 柱杖挑开双径云,通身涌出光明藏; 珍重诸人着眼看,这回始信无遮障! 尊者坐化后六日,色身依旧神色不改。出狱后,弟子依照其遗言将法体浮葬于京郊慈慧寺外。万历三十二年京城大水,弟子担心肉身为水所化,开棺启视。但见其端坐如生,丝毫不为大水所害,弟子于是奉龛归径山。万历四十四年,由憨山大师举行荼毗仪式。此时虽离尊者坐化已十三年,然其肉身丝毫不坏,宛如在世。荼毗之后,留下无数的舍利。后人于径山文殊台起塔供奉。 紫柏尊者一生为人率真,侠骨柔肠,性情刚烈不阿。他以负荷正法为己任,精进修持,淡泊名利,为刻经、复寺事业奔波操劳,如同一盏明灯给黑暗中的众生以无限的光明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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