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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言生:经典颂古 第三章 公案颂古与禅门机锋 三、激赏大机大用 |
 
吴言生:经典颂古 第三章 公案颂古与禅门机锋 三、激赏大机大用
[台湾]东大图书公司,《经典颂古》,2002年11月初版 第154—161页 激赏大机大用的,有“好雪片片”公案及颂古。《碧岩录》第42则: 庞居士辞药山,山命十人禅客,相送至门首。居士指空中雪云:“好雪片片,不落别处。”时有全禅客云:“落在什么处?”士打一掌。全云:“居士也不得草草。”士云:“汝恁么称禅客,阎老子未放汝在。”全云:“居士作么生?”士又打一掌,云:“眼见如盲,口说如哑。”雪窦别云:“初问处但握雪团便打。” “好雪片片,不落别处”,意在赞赏眼前飞雪片片飘落的自然风光,全禅客误以为在追问雪片落处,不知领受当前风光,而以计度妄想横生枝节,故居士打他一掌,以粉碎其谬妄。全禅客仍执迷不悟,故连遭掌击。“好雪片片”在眼前飘落,脱体现成,只须尽情领受天地澄明风光即可,不可有任何思量计度。全禅客坠入落于何处的妄想,对此“好雪片片”视而不见,“眼见如盲”;不能下得心领神会的一言半语,“口说如哑”。 雪窦颂云: 雪团打,雪团打,庞老机关没可把。 天上人间不自知,眼里耳里绝潇洒。 潇洒绝,碧眼胡僧难辨别。 “雪团打,雪团打,庞老机关没可把。”雪窦在谈到本则公案时说:“当全禅客开口要问的时候,握起一团雪来便打过去。”并对自己这个想法颇为自得,反复咏叹。雪窦意为当时若握起雪团打过去,庞居士纵使有再厉害的机用也很难使得出来。 “天上人间不自知,眼里耳里绝潇洒。”眼里也是雪,耳里也是雪,便是“一色边事”,也叫“打成一片”。雪窦到这里已经颂得极为明白,然后机锋一转说:“潇洒绝,碧眼胡僧难辨别。”说庞居士的作略,潇洒之至,连达摩祖师这位碧眼胡僧也难以辨别。 此诗于公案外别出一境,从“雪团打”的悬想生发开去,设想庞居士遭到雪团打时的窘态,悬想雪团打的洒脱豪放意致,并设想对此机境连达摩祖师也难以应对。通过重复短句的叠用,增强了回环唱叹的艺术效果,充分表达了对大机大用的期盼。 激赏大机大用的,还有“麈中麈”公案及颂古。《碧岩录》第81则: 僧问药山:“平田浅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麈?”山云:“看箭。”僧放身便倒。山云:“侍者,拖出这死汉。”僧便走。山云:“弄泥团汉有什么限?”雪窦拈云:“三步虽活,五步须死。” 打猎时容易射到鹿和麈,唯有麈中麈是群鹿之王,最难射中。鹿王在岩石上将它的角磨得锐利无比,以保护群鹿,即便是猛虎也不敢靠近。学人借此事来勘验药山,想探看药山的答话是否具有迅疾机锋。药山说:“看箭。”机如掣电。学人听了便装作麈鹿,放身倒地,倒也像个行家,设下圈套要陷药山。药山进一步紧逼,让侍者拖他出去。那僧听了起身便跑。这样做也对,但毕竟粘手粘脚不够洒脱。所以药山惋惜:“只会玩捏泥巴游戏的装模作样的家伙,有什么真正的手段!”雪窦感叹学人三步外不能活转过来,当时若跳出五步外,普天之下便谁也奈何不了他。其僧不能始终相续,有头无尾,遭到了药山、雪窦的批评。雪窦颂云: 麈中麈,君看取。 下一箭,走三步。 五步若活,成群趁虎。 正眼从来付猎人,看箭! “麈中麈,君看取。”一个真正的禅僧,必须具有麈中麈的眼目,麈中麈的头角,即使是插翼猛虎戴角大虫,也要退避全身。这僧当时放身便倒,便自以为是麈中麈了。“下一箭,走三步。”药山说“看箭”,这僧便倒,山云“侍者拖出这死汉”,这僧便跑。这样做也不错,可惜只跑得了三步。“五步若活,成群趁虎。”雪窦道三步虽活,只怕五步须死。如果跳得出五步外,活转过来,便成了真正的麈中麈,可以率领群鹿将老虎赶到别的山头。可惜这僧龙头蛇尾,五步而死,雪窦便转而颂药山有当机转身的出路说,“正眼从来付猎人”,赞叹药山如善射的猎人,争奈其僧不是麈中麈。雪窦当时大喝一声:“看箭!”看看谁是真正的麈中麈。 此诗通过对公案情形栩栩如生的再现,以及对“五步若活”机用的构想,表达了作者对大机大用的迫切呼唤。诗的最后,用上堂时的喝语“看箭”作结,戛然而止,将正眼猎人的神采蓦地呈现,电光石火,绘声绘色,令人叹为观止。 真正的大机大用,是返朴归真的圆熟机锋。它看似平易、寻常,实是脱落了锋芒的至淳至朴的妙境。这类公案主要有“赵州石桥”、“赵州四门”等。《碧岩录》第52则: 僧问赵州:“久向赵州石桥,到来只见略彳+勺”州云:“汝只见略彳+勺,且不见石桥。”僧云:“如何是石桥?”州云:“度驴度马。” 赵州以石桥比拟菩萨的慈悲心。菩萨以身体轮回于六道,勤于“下座行”(走下佛的高坐),如同石桥默默地以身体承受驴马的践踏。 赵州的答语看来像平常斗机锋一样,却很难凑泊。赵州很喜欢运用这类看似平易的机锋,从不伤锋犯手。雪窦颂云: 孤危不立道方高,入海还须钓巨鳌。 堪笑同时灌溪老,解云劈箭亦徒劳。 “孤危不立道方高,入海还须钓巨鳌。”赵州寻常为人处,从来不标榜玄妙、奇特。雪窦认为,壁立万仞,固然能显出佛法奇特灵验,孤危峭峻,却不如不立孤危。有一类大师只须运用平常的作略,自然得心应手,不立而自立,不高而自高。超越奇特,才是真正的奇特,才能深入般若智海,钓到大根大器之人。具眼宗师平常开示一言半句,运用看似平易的机锋,不钓虾、蚬、螺、蚌般小根钝器之人。赵州就是这样的大师。 “堪笑同时灌溪老,解云劈箭亦徒劳。”有僧问灌溪禅师:“久向灌溪,及乎到来,只见个沤麻池。”溪云:“汝只见沤麻池,且不见灌溪。”僧云:“如何是灌溪?”溪云:“劈箭急!”(《五灯》卷11《志闲》) 灌溪的湍流比箭还要急,如此回答带有何等险峻的意味,但比起赵州的宽宏气宇,其机锋显然尚未成熟。刻意立孤危,虽然也没有错,毕竟显得费力,比不上赵州所举的都是平常所用的言句。 此诗精当地概括了赵州接机的风格:不立孤危,而禅机高妙,决非小根小智者所能凑泊。赵州正是神妙地运用这种机锋,入海钓巨鳌,培养了很多禅宗大师。三四句引用灌溪接机的陡峭险峻风格来衬托赵州的雍容娴雅,使人感受到口唇放光之赵州古佛的风致。 “赵州四门”公案及颂古同样表现了赵州不立孤危道方高的风格。《碧岩录》第9则: 举僧问赵州:“如何是赵州?”州云:“东门西门南门北门。” 本则公案中,学人的问话叫验主问,也叫探拔问,问得相当奇特,如果不是赵州,就很难应付。到了这个境界,实在奇特。黄龙慧南拈道:“侍者只知报客,不知身在帝乡。赵州入草求人,不觉浑身泥水。”(《黄龙录续补》) 这与赵州四门的精髓无异。要参透本则公案实在不易,所以雪窦拈颂出来,当面示人。雪窦颂云: 句里呈机劈面来,烁迦罗眼绝纤埃。 东西南北门相对,无限轮锤击不开。 “句里呈机劈面来,烁迦罗眼绝纤埃。”赵州的机锋就像金刚王宝剑,稍一伫思就立即截断了你的头颅。这僧敢于捋虎须,提出一问,其实句里带着机锋。“句里呈机”,含有两层意思,既像在问人,又像在问境。赵州不移易一丝毫,便向他道“东门西门南门北门”,犹如“烁迦罗眼”,了无尘埃,箭锋相拄地应对来问,有机有境,词锋一转就照破对方的心胆。“烁迦罗眼”即金刚眼,可以千里之外明见秋毫,洞察邪正,辨识得失。 “东西南北门相对,无限轮锤击不开。”雪窦在诗的后部分,陡地翻转,横亘出一道难关,以四方八面都是敞开着的门,表示真空无相、了无一物的禅悟境涯(《一日一禅》第47页)。 “他的本意是说他的禅风,是超越空间的。四门并举,表示不拘于一定的空间。问人答地,表示能所一如的绝待。在五度空间的前提下,当然也包括了时间的超越性。”(《中国禅宗大全》第1044页) 对此,无限轮锤也击不开,这是“颂赵州禅一切处不离本分,但一切都是赵州自家的,却关锁严紧,不露消息,不许常人借口‘平常心是道’,任其乱统胡为。”〔乃光《漫谈赵州禅》,《禅学论文集》第2册第225~226页。〕 此诗描摹出宾主法战激如流星、箭锋相拄的禅机,写出了赵州心如明镜、应物无碍的机用。并以东西南北门门相对,描摹出赵州禅一切现成的特征,以“无限轮锤击不开”比喻悖离了一切现成的学人,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赵州禅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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