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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鹏:维摩诘所说经新注 文殊师利问疾品第五 |
 
唐思鹏:维摩诘所说经新注 文殊师利问疾品第五
文殊师利问疾品第五(精彩片段) 以上弟子、菩萨二品,皆广显大众不能胜任前往维摩诘问疾。佛陀最后命大智文殊前往,而文殊承佛威神、受佛圣旨,尊命率众往诣维摩诘问疾,故本品名为文殊师利问疾品。 尔时佛告文殊师利,“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文殊师利、梵语曼殊室利,新译妙吉祥,昔已成佛,名龙种上佛,今生倒驾慈航,现菩萨身,协助释迦牟尼佛弘法。文殊师利于诸菩萨中智慧第一,德行最高以故佛陀最后命他前往问疾。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彼上人者难为酬对,深达实相,善说法要,辩才无滞,智慧无碍,一切菩萨法式悉知,诸佛秘藏无不得入,降伏众魔,游戏神通,其慧方便皆已得度。虽然,当承佛圣诣,诣彼问疾。 文殊菩萨承佛圣命,故广赞维摩诘的道德高、智慧广、神通大、悲愿大。 《无量义经》云:“实相、无相、无不相。”《大智度论》云:“灭诸言语、离诸心行,从本以来,如涅槃相,一切诸法,相亦如是,是名诸法实相。”也就是说一切诸法从缘所生,无有实体,只有梦幻泡影的假相,是名“实相”。维摩诘智慧广,对诸法的真如实相皆能彻底通达和实证,故曰:“深达实相”。维摩诘对于一切众生能以种种的方便智慧善于对机宣说如来的真实妙法,故曰:“善说法要”。维摩诘具备了四无碍智,度生讲法,口如悬河,左右逢缘,如盘走珠,旋转自如,故曰:“辩才无滞”。维摩诘以真俗圆融的大智慧能于诸法不取不舍,不增不减,以根本智实证诸法空性而不碍有,以后得智善达诸法幻相而不碍空,二智结合,即来去自由,通用无滞,故曰:“智慧无碍”。“一切菩萨法式悉知”者:显维摩诘于菩萨自觉觉他的因行已满。“诸佛秘藏无不得入”者;显维摩诘于诸佛觉行圆满的果德能证。肇曰:“近知菩萨之仪式,远入诸佛之秘藏。秘藏:谓诸佛身、口、意秘密之藏也。”又“秘藏”者:诸法胜义不可言说,不可分别,唯以智慧实证,故名秘藏。降伏四魔。故名“降伏众魔”。“游戏神通”者:神谓神妙莫测,通谓畅通无阻,故名神通。什曰:“神通变化是为游,引物于我非真、是名戏也。”维摩诘以一切智智方便善巧彻底度脱生老病死诸苦,故曰:“其慧方便,皆已得度。”“虽然,当承佛圣旨,诣彼问疾”。肇曰:“其德若此,非所堪对,当承圣旨,然后行耳。”可见文殊菩萨谦虚谨慎、虚怀若谷的态度,实堪令人敬佩。 于是众中诸菩萨大弟子、释梵四天王等,咸作是念:今二大士文殊师利维摩诘共谈,必说妙法。即时八千菩萨,五百声闻,百千天人,皆欲随从。 文殊维摩二大士彼此显说无上大法,殊胜法会,胜缘难得,所以众皆向佛请求,随往听闻希有胜法。什曰:“余声闻专以离苦为心,不求深法,故不同举耳。五百弟子智慧深入,乐闻深法,所以俱行也。” 于是文殊师利与诸大弟子众及诸天人恭敬围绕,入毗耶离大城。 大众辞别释迦牟尼佛,然后前往广严城维摩诘处问安其疾。 尔时长者维摩诘心念:“今文殊师利与大众俱来,即以神力空其室内,除去所有及诸侍者,唯置一床,以疾而卧。” 此段意义有三:一、欲容大众,遣借狮座,则必先空其室内,除去所有及诸侍者;二、欲得妙有,必先真空,故以空其室内、除去所有及诸侍者为喻;三、真空空内执,并非空外境,故以空其室内,除去所有及诸侍者为喻。 文殊师利既入其舍,见其室空,无诸所有,独寝一床。 “室空,无诸所有,独寝一床者”:显法不相待,亦无依持,行者应该远离两边,无我我所,心境俱空,能所双亡,然后方能入于不二法门。所以说心如虚空,无我法执著,故以“无诸所有”为喻。《严华经》云:“诸佛以一道而证菩提”。《契经》亦云:“悟一则千从,迷一则万惑。”而维摩诘就是彻底抓住了佛法的神髓缘起性空这一绝对真理以及不取不舍、不增不减的唯一行持方法,故以“独寝一床”为喻。 维摩诘言:“善来,文殊师利!不来相而来,不见相而见。” 诸法如幻,性自空寂,故不可言有来无来,亦不可言有见无见。维摩诘以大智慧观空遣相破执,心常安住于无碍解脱的真如法性境中,随缘任运,自在无碍,故无有人去我来的执著相,故言:来而不来,见而不见。以理推徵,亦可说言:维摩病而不病,文殊来而不来,彼此之间盘恒问答,亦是问而不问,答而不答。何以故?一切诸法皆是因缘而生,无实自体,从来、见、问、答而言,有其假相,故当不舍;从不来、不见、不问、不答而言,因法性本空,故当不取。不取不舍,故可以言:“不来相而来,不见相而见。” 文殊师利言:“如是居士!若来已更不来,若去已更不去。所以者何?来者无所从来,去者无所至,所可见者,更不可见。 诸法实相,不生不灭,本自非动,岂能以已来不来,已去不去可见不可见而加以分别言说呢?再者:来去等法皆是缘生,刹那变化,刚生即灭,其中无有实在的我法可得。已来已去已见皆是幻相,暂现不住,灭已成过去,故不能复来、复去、复见。 且置是事,居士是疾,宁可忍不?疗治有损,不至增乎?世尊殷勤致问无量。居士是疾,何所因起?其生久如,当云何灭? 《中论》云:“诸佛依二谛,为众生说法,一依世俗谛,二依胜义谛。”从胜义谛言,则无来无去、无见无闻;从世俗谛言,则应如理问明病状。肇曰:“使命既宣,故复问疾之所由也。是疾何因而起?起来久近?云何而灭乎?”如是总有五问:一、文殊自问,二、转至佛问,三、问病源生灭,四、问室空无侍,五、问明病相。此段即初三问。 维摩诘言:“从痴有爱,则我病生。以一切众生病,是故我病;若一切众生得不病者,则我病灭。所以者何?菩萨为众生故,入生死;有生死,则有病。若众生得离病者,则菩萨无复病。 病从何起,病从愚痴贪爱起。一切众生,从无始来,无明炽盛,不达人生宇宙的真相,不明世出世间的因果规律,于内执我,于外执法,起惑造业,流转生死,故曰:“从痴有爱,则我病生”。病者:生老病死之大病。菩萨反是,虽现有疾,大悲为源,大悲者,悲愍六道众生。众生在苦海,众生有生死,则菩萨不舍众生,随入苦海,而有生死。众生生死无始无终,则菩萨悲愿亦无穷无尽。众生无有生死大病,则菩萨亦无有病。所以僧肇云:“菩萨前悲无穷,以痴爱为际;后悲无极,与群生俱灭。” 譬如长者唯有一子,其子得病,父母亦病;若子病愈,父母亦愈。菩萨如是,于诸众生爱之若子,众生病,则菩萨病;众生病愈,菩萨亦愈。 菩萨大悲,视一切众生如独子,而平等拔济。犹如长者唯有一子,子病则父母病;子病愈,则父母病愈。由此可见菩萨大悲不舍众生的精神。因为众生无边无际,众生生死无始无终,所以诸大菩萨毕竟不般涅槃,为度有情,长处世间生死,代受诸苦。 又言:“是疾何所因起?”“菩萨疾者以大悲起。” 众生患病以四大不调为因,菩萨患病以悲愍众生而起。前者是烦恼我执作祟,后者以般若大悲所生。所以文殊问言:“是疾何所因起?”维摩诘答言:“菩萨疾者以大悲起。” 文殊师利言:“居士!此室何以空无侍者?”维摩诘言:“诸佛国土亦复皆空。” 此段即第四问答室空无侍。“佛国土”者:三千大千世界为一佛土。佛土是无漏有为法,此无漏有为法与有漏有为法都是缘生,前者是净,后者是染,相有差异,性本同一,都是有相无体,自性空寂,室于三千界中如一微尘,佛土都空,岂但维摩丈室而不空呢?肇曰:“平等之道,理无二途,十方国土无不空者,曷为独问一室空耶?” 又问:“以何为空?”答曰:“以空空”。 问:室内无物无侍为空,佛土为何亦空?答:诸法无始时来,自性本空,别无空因,法尔如是,不待建立。所以“空空”。慧能云:“本来无一物”,即是空空之义。 又问:“空何用空?”答曰:“以无分别空故空。” 有分别名识,无分别名智。《华严经》云:“三界心心所皆虚妄分别。”所以僧肇说:“上空法空,此空智空。”既然诸法皆空,而能缘的智亦是空。因为法是缘生,无实自体,本性是空,故言法空。而智亦是无漏有为法,亦是因缘所生,中无实体,所以智亦是空,不可执著分别。《唯识三十颂》云:“若时于所缘,智都无所得,尔时住唯识,离二取相故。”由此可见,能缘诸法的能取执是空,能证空理的智慧亦空,故曰:“以无分别空故空。” 问:“空可分别耶?”答:“分别亦空。” 问答空性可否分别。空不自空,由相所显;有不自有,揽空性成。能缘的识与所缘的境、能证的智与所证的理,都是有而非真,无实自性,空相如如,故不可分别言说,所以说:“空可分别耶?”既然一切皆空,幻化不实,分别亦是缘生,有相无体,自性空寂,虽分别而不执著于分别,这就是慧能所说的:“常起诸根用,而不作用想;分别一切法,而无分别想,”以及本经所说:“能善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的“分别亦空”之理。 又问:“空当于何求?”答曰:“当于六十二见中求。” 问答空性当求于何处。既然一切皆空,具体证得空性,当于何处入门?答:当于六十二见中求。也就是在烦恼上了知如幻而得菩提,在生死上了知性空而证涅槃。“六十二见”者:对过去世五蕴各执有“常、无常、常无常、非常非无常”四句,即成二十见。对现在世五蕴各执有“有边、无边、有边无边、非有边非无边”四句,即成二十见。对未来世五蕴各执有“如去、不如去,如去不如去、非如去非不如去”四句,即成二十见。如是三世共成六十见。再加“我与五蕴合,我与五蕴离”二见,总计共成六十二见。此六十二见纯是无明邪见、烦恼执著之遍计所执,不但无体,而且无相,空无所有。因五蕴法是缘生的依它起性,如梦如化,不可分别计执,不可言语诠显,故应远离于依它起上的遍计执著,执著一遣,而清净无相的圆成空理自彰,故言:此空“当于六十二见中求。” 又问:“六十二见当于何求?”答曰:“当于诸佛解脱中求。” 问答求见六十二见。肇曰:“舍执见,名解脱;背解脱,名邪见。”诸佛如来以般若大智慧,善达六十二见幻化不实,而远离六十二见的分别执著,也就是在相上见性,有上观空,背舍六十二见而得解脱,故曰:“六十二见当于诸佛解脱中求。” 又问:“诸佛解脱当于何求?”答曰:“当于一切众生心行中求。 问答求佛解脱之处。众生心行为无明烦恼颠倒执著之所缠缚,不达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之理,往往起烦恼惑,造有漏业,作茧自缚,轮回三界,不得解脱。二乘声闻虽能了知形成世间苦果的主要根源在于烦恼,于是舍世间,断烦恼,求出离,证涅槃,虽可出世,但仍被净缚,不得自在。诸佛如来了知烦恼是空,而不断烦恼,涅槃如幻,而不证涅槃,心行平等,对世间出世间作平等观,对凡夫圣者作平等观,对烦恼菩提、生死涅槃亦作平等观,一心清净,寂灭无相。如是不断烦恼而自断,不出世间而自出,涅槃不证而自证,菩提不得而自得,则自能于一切众生心行而证得解脱。所以诸佛菩萨能入世度生而不被烦恼所缠所染,随类受生而能恒与大慈大悲相应。故言:“诸佛解脱当于一切众生心行中求。” 又仁者问‘何无侍者’?一切众魔及诸外道皆吾侍者也,所以者何?众魔者乐生死,菩萨于生死而不舍;外道者乐诸见,菩萨于诸见而不动。” 菩萨悲愿无穷,能以大神通力化现无量诸身,同时度济无量有情,不以一室为家,而以十方无量刹土为家。何以故?魔怨外道即吾侍者。一切众魔乐著五欲,不求出离,故常堕生死之中;外道执常执断,于佛理正法常生毁谤,故常堕邪见之内。菩萨以但愿众生悉离苦,不为自己求安乐的大悲精神,常住世间,兴隆正法,而以大智、大通、大威力来降伏和摄受外道诸魔,令作侍卫,拥护正法。“于诸见不动”者:菩萨视生死如涅槃。故能不舍众魔(因众魔乐生死);观邪见为正见,故能摄受外道(因外道执邪见),所以菩萨能以众魔及诸外道为侍者。此段室空无物,显诸法皆空;独卧无侍,显外魔已降。 文殊师利言:“居士所疾,为何等相?”维摩诘言:“我病无形不可见。” 五、问答病相。一切众生以地水风火四大不调而患诸疾,其病则有相可见。诸菩萨众以大悲心而患疾病,则无形相可见,故言:“我病无形不可见。”再者:病亦如幻,无有实体,菩萨有时虽随顺众生而现诸疾,但心常清净,不取病相,了知无我患病,无病被我患,而常安住在一切不实的如幻三昧之中,内心如如不动,而超然解脱。 又问:“此病身合耶?心合耶?”答曰:“非身合,身相离故;亦非心合,心如幻故。” 问:此病是身与病合、身病吗?还是心与病合、心病呢?肇曰:“或者闻病不可见,将谓心病无形、故云不可见?或谓身病微细,故不可见?”答:不是病与身合,因身无实体,缘生性空,故不执著于身,而离身相;既无身相,故病与谁合。同时也不是病与心合,因心如幻化,有相无体,无有实心可得,故不可执著病与心合;既无有心,病心谁合。身心都了不可得,当然也就无有病相可见了。所以说:“非身合,身离相故;亦非心合,心如幻故”。 又问:“地大、水大、火大、风大,于此四大,何大之病?”答曰:“是病非地大、亦不离地大,水火风大亦复如是。而众生病从四大起,以其有病,是故我病。” 地以坚为性,水以湿为性,火以暖为性,风以动为性。一切有情皆由四大假合以成身,四大协调,则无病苦;四大乖违,则百病皆生。所以众生患病从四大起,则我随有情而病亦不离四大。虽不离四大,而四大本空,如幻如化,相有体无,故求四大的实体了不可得,而不执著于四大,故曰:“是病非地大,亦不离地大,水火风大亦复如是。” 尔时文殊师利问维摩诘言:“菩萨应云何慰喻有疾菩萨?”维摩诘言:“说身无常,不说厌离于身;说身有苦,不说乐于涅槃;说身无我,而说教导众生;说身空寂,不说毕竟寂灭;说悔先罪,而不说入于过去;以己之疾,愍于彼疾;当识宿世无数劫苦,当令饶益一切众生;忆所修福,念于净命;勿生忧恼,常起精进;当作医王,疗治众病。菩萨应如是慰喻有疾菩萨,令其欢喜。” 以下广明文殊维摩问答菩萨怎样慰喻有疾菩萨。维摩诘首先说道:“说身无常,不可厌离于身。”身是有为法,由四大假合所成,犹如芭蕉,中无实体,又如露电,变化无常,故不可执著。如果不达身是无常,有而非真,执身实有,则成凡夫;若知身无常,如幻如化,而厌离于身,则堕二乘;观身无常而不厌离于身,则合中道,即是菩萨。“说身有苦,不说乐于涅槃”者:身有生等八苦,而菩萨虽说有诸苦,而不教众生乐住涅槃。若厌离诸苦,求住涅槃,则与二乘无异;若不达身皆是苦,而反执身为乐。则为凡夫;大乘菩萨真俗圆融,不取不舍,虽知身是苦,而善达苦性皆空,求其实苦,了不可得,而不求住涅槃。“说身无我,而说教导众生”者:无我者,无实我,而并非否认从缘所生的幻我。若错误地认为我既非有,众生亦无,自他都空,谁可度化,若作如是想者,便堕顽空。岂知计执常一主宰的我体非有,而业果相续如幻如化的有情非无。“说身无我”是除主观上的实我执著;“教导众生”显缘生如幻的众生皆有,不然诸大菩萨为何上求佛道、下度众生呢?所以《大乘阿毗达磨集论》说:“虽离有情而有有情可得,虽无作者而诸业果不坏可得。”是故本经云:“虽知佛国土,及与众生空,而常修净土,教化于众生。”此正说明菩萨既知无我而又度生的不取不舍之义。“说身空寂,不说毕竟寂灭”者:初说身无常,次说身苦,三说身无我,四说身空。身空者:五蕴以外空寂无我,五蕴和合唯有假相,亦无实体,所以菩萨既知身性是空,而又不堕入毕竟寂灭的顽空之中,因为幻相之身不无。“说悔先罪而不说入于过去”者:惠能云:“忏者忏其前愆,悔者悔其后过。”今生之疾多是前业招感,既要认真忏悔以往的罪业,又要了达罪性本空,无有实体,而不执著于过去的罪业。古德云:“菩萨畏因,凡夫畏果。”畏因者:今生所受,多是前业招感,逆来顺受,速受速了;同时又广作善业,不问果报,所谓不怕果不至,只怕因不好。畏果者:求神保佑,欲消灾厄苦果,但结果是徒劳无益,唐捐其功,所谓不问耕耘,只问收获。“以己之疾,愍于彼疾”者:自己稍有微疾而身心不安,其他有情特别是地狱众生身病累累,苦痛不堪,菩萨则应大慈大悲努力宣说正法,普度众生,除生死之大病,使众生从水深火热的烦恼痛苦中解脱出来。“当识宿世无数劫苦,当念饶益一切众生”者:菩萨以宿命神通,察看自己无始劫前由于迷执愚痴,颠倒妄执,不达我空法空,于是造无量恶业,受无量苦果,究其原因,皆为无明不觉所致;现在自己既已觉悟,则应努力度化众生,使一切有情也得觉悟起来,以破除迷执,断除烦恼,而成为一个真正的觉者。“忆所修福,念于净命”者:菩萨常常广度众生,普作善事,修净福业,回向无上大菩提。(念于净命:即时时对所作的善业回向清净的无漏佛果)“忽生忧恼,常起精进”者:菩萨虽然身患微疾,但内心清净,无有忧恼,并不以患身疾而懒惰,而是以大雄无畏,积极有为,难行能行,难忍能忍的奋斗精神,勇猛精进地广作止恶修善、舍染趋净的事。“当作医王,疗治众病”者:菩萨为悲愍众生,发宏誓四愿,精进勇猛,作大医王,疗治有情身心重病,令诸众生永除烦恼,得清净寂灭。 菩萨应该象维摩诘所说那样去慰喻有疾菩萨,令其欢喜,喜则自忘己病,亦除他病,心得解脱,自他两利。 文殊师利言:“居士!有疾菩萨云何调伏其心?” 肇曰:“上问慰喻之宜,今问调心之法;外有善喻,内有善调。……将示初学处疾之道,故生斯问。”以下维摩诘从八方面答复调心之法:一、观我空,二、观法空,三、观空空,四、不住空发心度生,五、观察病因为众说法,六、虽度众生而无爱见缠缚,七、明缚解自相,八、广显不住二边菩萨正行。 维摩诘言:“有疾菩萨应作是念,今我此病,皆从前世妄想颠倒诸烦恼生,无有实法,谁受病者。所以者何?四大合故,假名为身。四大无主,身亦无我。又此病起,皆由著我,是故于我不应生著。既知病本,即除我想及众生想。当起法想,应作是念,但以众法合成此身,起唯法起,灭唯法灭。又此法者各不相知,起时不言我起,灭时不言我灭。彼有疾菩萨为灭法想,当作是念。” 初明我空,即破我执。一切众病,皆依身起,身由前业所感,业依烦恼而生,烦恼又依我执爱染而起。所以欲无有疾,当先无身;欲无有身,当先无业;欲无有业,即应无有无明烦恼;若要彻底断灭无明烦恼,则必须破除我执,于诸法上不起贪染。但是我执依法执而起,若能了知“唯法无我”及能彻底了知“唯相无法”,实证我法二空,则我执不破而自破,烦恼不灭而自灭,由是贪爱不起,染业不作,而不感果,疾病自然永息,这就是善除病者,应该明了我法二空之理,而彻底从根本上拔除病因为妙。所以说:“今我此病,皆从前世妄想颠倒诸烦恼生,无有实法,谁受病者。”再者:菩萨更要了达诸身皆由地、水、火、风四大假合所成,中无实在的作者、受者及主宰者,也就是无有实在的我可得,而远离执著,于是我执不起,烦恼不生,则自无疾苦。故言:“四大合故,假名为身。四大无主,身亦无我。”反之,若于如幻的四大上起实有四大的执著,于四大合成的幻身上起实有人我的分别,或执离开四大别有一常恒坚住于中作业受果的我,有了这些执著,便是颠倒妄想,由是烦恼丛生,百病俱起,所以说:“又此病起皆由执我。”《成唯识论》为破此执著言:“众法成身,即是非一;生灭流转,即是非常。”可见于中无有实我,不应在众缘和合所生的幻我上生起我执,故又言:“是故于我不应生著。”当然知道了生起诸病的根本主要在于有人我执的原故,有人我执又主要表现在不达人我如幻,才于其中妄起人我的错误见解,懂得了这些道理,则自然远离人我的执著而不起人我想,所以说:“既知病本,即除我想及众生想。”再者:一切有情只有五蕴的前后相续,五蕴聚积则有法生,于中无有实我可生;五蕴分散则诸法灭,于中亦无实我可灭。既除我想,其中只有缘生缘灭的诸法可见,所以说:“当起法想,应作是念,但以众法合成此身,起唯法起,灭唯法灭。”《成唯识论》言:“唯法生灭展转相续,互不相知,谓前不知后,此不知彼,但为因果不相主宰”,故无我生我灭,唯法生灭。马胜比丘曾说:“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僧肇亦说:“缘合则起,缘散则离,聚散无定期,故法法不相知也。”这就是以法除我,也就是《瑜伽大论》所说的:“唯法无我”之理。所以说:“又此法者各不相知,起时不言我起,灭时不言我灭。” 此法想者,亦是颠倒;颠倒者,即是大患,我应离之。云何为离?离我我所。云何离我我所?谓离二法。云何离二法?谓不念内外诸法,行于平等。云何平等?谓我等涅槃等。所以者何?我及涅槃,此二皆空。 次明法空,即破法执。法执有三:一、不达诸法皆是缘生,故于生灭有为法上执为实有,执为常住;二、不达诸法胜义离言,故于名言概念上执为实有、依名取相;三、不达唯识的中道实相义,故于识的见分上执为能取,于识的相分上执为所取;有能取则我执生,有所取则法执起。而此段所说的破除法执应属第三破我我所执、离内外二法。因为一切诸识之生皆有能缘及所缘,能缘属见分,所缘属相分,见相二分皆是识的自证分所起的用。如果把见相二分分开,则有内外执著的产生;内外既别,则我我所生;有我我所执,则顺我者生贪,逆我者生嗔,于是则有得失的忧悲大患之生,究其原因,皆为无明颠倒妄执所致,所以应彻底离去我我所执,故言:“此法想者,亦是颠倒;颠倒者,即是大患,我应离之。”上段虽已观我空,但法执尚存,内外未泯,我执所依的根本犹在,故此法想即是颠倒,即是大患,我应除灭。怎样除灭呢?不于法上起二执想,也就是于见相二分上不起我我所执,于内法的见分上不起能缘的分别,则我执无依;于外法的相分上不起所缘的分别,则法执自破。云何破除二执?一切诸法皆从内缘而生,平等同一幻相,平等同一空性,非内非外,非能非所,所谓能所双亡,心境俱空,不起妄执,不生颠倒。圆满寂静,究竟自在,即能证得真涅槃界。何以故?无有我证涅槃,无有涅槃被我证,生死与涅槃,同一空性,即应远离生死涅槃二见。即所谓不著世间与出世,生死涅槃等空花,以故惠能云:平等如梦幻,不起凡圣见,不作涅槃解,二边三际断”。欲得彻底破除法执,则必须深达诸法平等如幻、同一空相,而远离主观上的一切分别执著。 以何为空?但以名字故空,如此二法,无决定性。得是平等,无有余病;唯有空病,空病亦除。 三、明空空,即除空执。从上可见,所谓我空者,重在破我执,法空者,重在破法执。若言我法二空,而著一空相,则仍属执著,不达真空,亦应彻底离去。《中论》云:“大圣说空法,为除诸有见,若执于空者,诸佛所不化。”当然若凡夫执诸法实有者,佛陀说法则言一切皆空;凡夫执诸法皆空者,佛陀说法则言一切皆有;若凡夫执诸法亦空亦有,佛陀说法则言一切非空非有。由此可见,佛说法的目的主要是破众生主观上的执著,以故《法华经》云:“吾自成佛以来,种种因缘,种种譬喻,广演言教,无数方便,引导众生,远离诸著。”《金刚经》亦云:“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所以真正能够遣我法执著,即是已达真空,而不患空病。但是一般众生执著深厚,不可顿悟真性,以故菩萨方便善巧,循序渐进,先以法除我执,后以空除法执,今以毕竟空除空执,诸执尽遣,即可契悟法性而得见道。《掌珍论》云:“真性有为空,如幻缘生故,无为无有实,不起似空花。”唯识修观依“四寻思”,得“四如实智”,于最后“世第一法”时,不但要证得心境俱空,而且还要实证此空亦空的真空,然后才能见道登地,成圣位菩萨。由此可见,空病亦应彻底除遣。 是有疾菩萨以无所有而受诸受;未具佛法亦不灭受而取证也,设身有苦,念恶趣众生起大悲心,我既调伏,亦当调伏一切众生,但除其病,而不除法。为断病本而教导之。 四、明不住空而发心度生。菩萨既已彻底空去三执,即应兴无缘慈,运同体悲,不住涅槃,努力度生。《华严十地经》云:“菩萨证无生忍,便欣入灭,诸佛摩顶而止之曰:汝虽得此法门,诸佛无边法门汝犹未得;又余有情沉溺生死,于此法门未获证知,故汝不应便入灭,当更精进,圆满佛法,度济众生。”《大阿弥陀经》亦云:“先达诸法性,梦幻本来空,次度诸众生,远大无穷极。”如是圣言,即是此段所说之意。 菩萨自疾已愈,更应调治有情诸病。“是有疾菩萨以无所受而受诸受”者:受有苦、乐、舍三,或增忧、喜为五。眼等诸识缘色等诸尘,便生苦、乐等诸受。菩萨了达受如梦幻,无有实受,虽心缘诸境而不著于诸境,来去自由,通用无滞。契经云:“世间诸世俗,牟尼皆不著,无执孰能取,见闻而不爱。”即是显示受而不受,不受而受的不取不舍。“未具佛法,亦不灭受而取证”者:菩萨见道时只破分别我法二执及断分别烦恼所知二障,而俱生二执二障未破未断,智慧福德二种资粮亦未圆满,故言:“未具佛法”。菩萨善能调伏心猿意马及收摄六根,不令放纵,所谓“处有不著有,在空不染空。”,常在世间,不住世间。因为菩萨佛法未圆,度生未尽,故不灭诸受而取证寂灭涅槃。再者:菩萨自念:我身以功德智慧所成,尚有如是身疾、如是诸苦,地狱恶趣众生受苦无量,无有休息,我今应发大慈悲心,努力觉悟无边众生,让他们都得解脱,都得出离,永不受世间、特别是三涂之苦。故言:“设身有苦,念恶趣众生,起大悲心。”吾疾既已调伏,则应发坚固的菩提大愿,众生不度尽,誓不证菩提,也就是要常起《华严经》所说:“但愿众生得离苦,不为自己求安乐”的菩萨大悲精神。时时融小我于一切众生的大我之中,常修拔苦与乐的大士行,利济群生,令得解脱。故言:“我既调伏,亦当调伏一切众生。”所谓调伏众生者,主要是调治众生颠倒妄想的邪见,也就是彻底除去主观上的遍计所执,而不是除去因缘生法的幻相、以及幻相所显的空理空性。如果否认了诸法的性相,则会堕入顽空,所以唯识讲三自性,其中遍计所执的实我实法彻底是空,此遍计所执应当远离,执著一遣,则缘生如幻的依它起相及依它无有实体的圆成空理自显。这样既治好了众生的妄执病,同时又丝毫不损诸法的性相,故言:“但除其病,而不除法。”所谓除病,主要是除去引生有情生死大病的根本,也就是如上所说为令众生除去我法执著及无明烦恼邪见,故曰:“为断病本而教导之”。 何谓病本?谓有攀缘,从有攀缘,则为病本。何所攀缘?谓之三界。云何断攀缘?以无所得,若无所得,则无攀缘。何谓无所得?谓离二见。何谓二见?谓内见外见,是无所得。文殊师利!是为有疾菩萨调伏其心。为断老病死苦是菩萨菩提。若不如是,已所修治为无慧利。譬如胜怨乃可为勇,如是兼除老病死者,菩萨之谓也。 五、明病因,也就是明了引生此病的原由。一切众生从无始劫来沉迷颠倒,不达诸法的实相,不明世出世间的因果规律,于一切法上依名取相,缘虑分别,执真执假,执我执法,患得患失,造业感果,长堕世间生死苦海之中,不得出离。这就是由攀缘分别颠倒执著为因所引起的生死苦病。“何所攀缘,谓之三界”者:一切众生贪住世间,耽著三界,不求出离,不乐解脱,背舍涅槃,于三界诸法遍缘染著。云何才能断除攀缘、不著三界?那就必须通达宇宙万物皆随因缘而生、随因缘而住,缘散则灭,所谓聚散随缘,其中无有实我可得和实法可得,犹如梦境,当体即空。菩萨了达三界如梦,攀缘都不可得,不更攀缘。云何绝攀缘?谓远离能所二见,无能见则无能攀缘的我,无所见则无所攀缘的法,所谓能所双遣,内外俱空,我法皆无,何有攀缘。这就是有疾菩萨善于调治心病的妙方良药,为除生老病死诸苦,而发起无上智慧,破除执著,断尽烦恼,如此便能永尽有漏三界生死,此是菩萨菩提之正行。反之,若不达诸法的实相及世出世间的因果规律,则内无有破执遣相、断除无明的智慧,外无有慈悲济世、普度众生的善利,虽有修行,终无成功之日。所以菩萨为了彻底除灭生死大病,应该勇猛精进,努力修行,犹如勇士能够战胜怨敌,不为诸魔所害,不为烦恼所扰一样。 彼有疾菩萨应复作是念,如我此病非真非有,众生病亦非真非有。作是观时,于诸众生若起爱见大悲,即应舍离。所以者何?菩萨断除客尘烦恼而起大悲。爱见悲者,则于生死有疲厌心;若能离此,无有疲厌。在在所生不为爱见之所覆也。所生无缚,能为众生说法解缚,如佛所说,若自有缚,能解彼缚,无有是处;若自无缚,能解彼缚,斯有是处,是故菩萨不应起缚。 六、虽度众生而爱见缠缚。菩萨观自身病皆从无始劫来虚妄分别颠倒执著所起烦恼、所造诸业而生,若断除妄执烦恼,而身病自灭。但是妄想烦恼从何所断?那就必须要以般若智慧观照疾病因缘所生,有相无体,如梦如幻,非真实有,而不执著于病。若认为病真实,则病不能除,而众生亦不能度;若能通达病是有而非真,则能随处自在而病自除灭,不但能疗自疾,而且能治他病。所以《百法明门论》把病列为二十四种不相应行法的假法之中,病依身心而起,身心皆是缘生,有相无体,何况依身心而现起的分位假相而有实体?彻底明白此理,则自能远离执著而永灭自他诸病。故曰:“如我此病非真非有,众生病亦非真非有。”再者:菩萨观自他诸病非真非有,作如是观时,应观己病及众生病因缘所成,虚幻不实,一方面要调治众生心病,一方面又要远离执著,故《金刚经》中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而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所以菩萨既要起于大悲度化众生,又要起于大智不著诸相,如此行持,方称自觉觉他的真实菩萨。反之,若见众生爱而起悲,此悲爱之见住于心中而不舍离,虽则属善,但有我法执著挟杂其中,善属有漏,不得解脱。是故菩萨即应断除烦恼执著、分别客尘而起大悲,也就是要内心清净,远离诸著而又随缘度生。以是义故,菩萨于诸众生若有爱见大悲,则于生死海中易起疲厌,而不愿长劫度生;若能远离爱见大悲之心,了知众生如幻,生死性空,虽长劫在世度生,而无有疲厌,果能如是修行,则自远离爱见缠缚而得解脱,自己解脱无缚,则能说法度生令有情解缚;若自己尚未离缚解脱,又怎能觉悟众生而使他人解脱呢?所以佛说:“若自有缚,能解彼缚,无有是处;若自无缚,能解彼缚,斯有是处。”以此道理,菩萨不应起缚。 何谓缚?何谓解?贪著禅味是菩萨缚,以方便生是菩萨解。又无方便慧缚,有方便慧解。无慧方便缚,有慧方便解。何谓无方便慧缚?谓菩萨以爱见心庄严佛土,成就众生,于空、无相、无作法中而自调伏,是名无方便慧缚。何谓有方便慧解?谓不以爱见心庄严佛土,成就众生,于空、无相、无作法中以自调伏,而不疲厌,是名有方便慧解。何谓无慧方便缚?谓菩萨住贪欲、嗔恚、邪见等诸烦恼而殖众德本,是名无慧方便缚。何谓有慧方便解?谓离诸贪欲、嗔恚、邪见等诸烦恼而殖众德本,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名有慧方便解,文殊师利!彼有疾菩萨应如是观诸法。又复观身无常、苦、空、非我,是名为慧,虽身有疾常在生死饶益一切而不厌倦,是名方便。又复观身,身不离病,病不离身,是病是身,非新非故,是名为慧。设身有疾而不永灭,是名方便。 七、明缚解相。大乘菩萨若舍大悲而不度众生,住涅槃而贪著禅味,是名为缚。(若对只求自利,无大悲度生的二乘则不名为缚。)反之,若以方便善巧的智慧离生死的执著而又长劫受生,度诸有情,则名为解。所以说:“贪著禅味是菩萨缚,以方便生是菩萨解”。“又无方便慧缚,有方便慧解;无慧方便缚,有慧方便解”者:肇曰:“巧积众德,谓之方便;直达法相,谓之慧。二行俱备,然后为解耳。若无方便而有慧,未免于缚;若无慧而有方便,亦未免于缚。”此处方便是俗,慧是真。有俗无真不能解脱,有真无俗亦不能解脱,也就是说有方便智而无实相智不能离缚,有实相智而无方便智亦不能离缚,一定要悲智等运,真俗圆融、方便,实相二智有机结合,才能彻底解脱而无缠缚。所以以下从无慧摄方便即缚;有慧摄方便即解,无方便摄慧即缚,有方便摄慧即解的正反两方面来彻底说明缚解之相。一、以爱见分别之心庄严佛土成就有情,而不能彻底修三解脱门,虽能积福,而不能积慧;虽有方便智而无实相智;虽在庄严佛土度化众生,而不是真正严土度生,故名无慧摄方便即缚。反之,远离爱见分别之心庄严佛土,成就有情,而又彻底修三解脱门,既能积福,又能积慧;既有严土度生的方便智,又有修三空门的实相智,故名有慧摄方便即解。二、安住贪欲、嗔恚、邪见等烦恼之中修诸善本,而不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深生执著,故名无方便摄慧即缚。反之,若离贪欲、嗔恚、邪见等烦恼而修诸善本,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无有执著,是名有方便摄慧即解。初是以大悲摄正智,后是以回向摄诸善。再者:菩萨复观自他身心无常、苦、空、无我,有而非真幻化不实,远离人我执著,是名为慧。菩萨虽未觉行圆满,俱生我法执著虽未彻底断除,但能常在生死海中精进勇猛,饶益众生,而不厌倦,是名方便。又菩萨观身为前业所感,变化无常,有生有灭,此生灭之相即是病相,若离于身,则无有病,若离于病,亦无有身。又复观病非有非无,非新非故,身之与病缘生幻相,无实自体,不可执著,是名为慧。菩萨大悲,虽身有疾而不永灭,留惑度生,所谓:“众生度尽,方证菩提。”是名方便。 文殊师利!有疾菩萨应如是调伏其心,不住其中,亦复不住不调伏心,所以者何?若住不调伏心,是愚人法;若住调伏心,是声闻法。是故菩萨不当住于调伏不调伏心,离此二法,是菩萨行。 八、广显不住二边菩萨正行。于中有二:一、略示菩萨不住于道,二、广明菩萨正行。此段即初不住于道。凡愚迷痴无智,常被爱见烦恼缠缚其心,故住不调伏心。二乘唯求自利,速断烦恼,速入涅槃,故住调伏心。菩萨不以爱见烦恼缠心、系缚生死,故不住不调伏心,悲心切切,婆心片片,不断烦恼,不入涅槃,长劫生死,度诸有情,无有厌倦,所谓时时洒甘露雨,处处扇解脱风,故不住调伏心,这正是菩萨广大调伏,不住二边的正行。 在于生死不为污行,住于涅槃不永灭度,是菩萨行。 次当广显菩萨正行。肇曰:“欲言在生死,生死不能污;欲言在涅槃,而复不灭度,是以处中道而行者,非在生死,非住涅槃。”菩萨以大智入生死,而不为烦恼所染污;以大悲住涅槃,而永不灭度求解脱。如是方名菩萨正行。 非凡夫行,非贤圣行,是菩萨行。 凡夫行有善、恶、不动三种。善生六欲诸天,恶生地狱三涂,不动生色无色二界。贤圣行者:二乘有学无学贤圣所行,即舍世间生死,趣出世涅槃,唯求自利,不度众生。菩萨虽在世间,不同凡夫造善、恶、不动诸业,安住生死。心常清净,寂灭无为,又不同于二乘安住涅槃。是名“非凡夫行、非贤圣行。” 非垢行,非净行,是菩萨行。虽过魔行,而现降伏众魔,是菩萨行。 菩萨入生死而不住,故“非垢行。”观涅槃而不证,故“非净行”。是则名为菩萨所行。“虽过魔行,而降伏众魔”者:魔谓有四:蕴魔、烦恼魔,死魔、天魔。菩萨为了成就佛法,成熟众生而不为怨害,久已超度,故曰:“虽过魔行”。菩萨不尽生死,常时降伏外道,调伏刚强众生,故现降魔之事。如是名为菩萨所行。 求一切智,无非时求,是菩萨行。 菩萨既要求证一切智智,但功行未圆,众生未尽,而不中途取证涅槃,故名:“非时求”。菩萨发心即为救度众生,不求自利,虽证佛果而有一定时限,故无非时求证智智,故曰:“求一切智,无非时求”。 虽观诸法不生,而不入正位,是菩萨行。虽观十二缘起,而入诸邪见,是菩萨行。 菩萨既要常观诸法缘起性空,不生不灭,远离生灭之见,但又不入正位涅槃,常在世间弘法利生;二乘虽亦能观无生,但慧力薄弱,不能自出;菩萨既观诸法无生,而又不入正位涅槃,是因为慧力强胜,能超而不证。故曰:“虽观诸法不生,而不入正位”。菩萨既能观十二因缘,断诸邪见,出离世间,但又不舍世间,常时入于邪见妄执的众生之中,修拔苦与乐的大士行。故曰:“虽观十二缘起,而入诸邪见。” 虽摄一切众生,而不爱著,是菩萨行;虽乐远离,而不依身心尽,是菩萨行。 菩萨对一切众生常能悲愍拔苦,慈爱与乐,齐修布施、爱语、利行、同事的四摄,利济众生。但同时又了达我如幻,众生如幻,所说之法亦是如幻,内心清净,安住上舍,不取诸相,远离执著分别。是为“虽摄一切众生,而不爱著。”“虽乐远离,而不依身心尽”者:远离世间生死,远离烦恼执著,故曰:“远离”。二乘只求自利,不求利他,取证涅槃,身如枯木,心如死灰,身智俱灭,故曰:“身心尽”。菩萨欣乐远离,不乐愦闹,不灭身心,不住涅槃,故曰:“不依身心尽”,显异于二乘。 虽行三界,而不坏法性,是菩萨行;虽行于空,而殖众德本,是菩萨行。 菩萨心无颠倒,虽在三界,而不坏诸法真如法性,内真外俗,在世间不住世间,故曰:“虽行三界,而不坏法性,是菩萨行。”显菩萨异于凡夫。菩萨既常观空,无我无法,内心坦荡,超然物外;但又不坏因果广种福田,普度众生,不同声闻唯求自度,证得空寂涅槃,无悲度生,不种福田,故曰:“虽行于空,而殖众德本。” 虽行无相,而度众生,是菩萨行。虽行无作,而现受身,是菩萨行。 如上空、无相、无作谓三解脱门。菩萨虽了达我法二空,而又常修善法;虽心不取相。而又常度众生;虽无为无作,而又常现受身。菩萨修行始终都是不取不舍,不增不减;既常修福,又常修慧;既有大悲度生的精神,又有大智遣相的妙用;既要出世解脱,又要入世受生;既要不舍涅槃清净寂灭,又要不舍世间不断烦恼。如是修而不修,不修而修,行而不行,不行而行,是菩萨行。 虽行无起,而起一切善行,是菩萨行;虽行六波罗蜜,而遍知众生心心数法,是菩萨行。 菩萨不造诸恶,不起烦恼,而能随起一切清净善行。故曰:“虽行无起,而起一切善行。”菩萨齐修六波罗蜜,以布施度悭贪,以持戒度毁禁,以忍辱度嗔恚,以精进度懈怠,以禅定度乱意,以般若度愚痴。虽修习六波罗蜜,使自己观空、遣相、破执,从生死的此岸到达涅槃的彼岸;而又同时不舍世间,以清净的智慧遍知众生根之利钝以及心之所行。故僧肇云:“六度无相行也,无相则无知,而方遍知众生心行。” 虽行六通,而不尽漏,是菩萨行。虽行四无量心,而不贪著生于梵世,是菩萨行。 二乘虽能证得天眼、天耳、他心、宿命、神境、漏尽六通,而成阿罗汉果,速入涅槃,但他不能入世度化有情。菩萨则异于二乘,既能入金刚喻定证得六通,成无漏佛果,又能不舍有漏世间,现种种化身,常在生死苦海度化有情,故曰:“虽行六通,而不尽漏”。菩萨虽常起慈悲喜舍四无量心,但不贪求果报,不生梵世初禅,而在人天长期往返受生,度诸有情。故曰:“虽行四无量心,而不贪著生于梵世。” 虽行禅定解脱三昧,而不随禅生,是菩萨行。 禅定:即世间禅、出世间禅、出世间上上禅三种。解脱:即有色观诸色解脱,内无色想观外诸色解脱,净解脱身作证具足住解脱,空无边处解脱,识无边处解脱,无所有处解脱,非想非非想处解脱,想受灭解脱八种。三昧:定的梵语,罗什释为空、无相、无作三解脱门。菩萨虽常修禅定、解脱、三昧,而又常在世间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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