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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海法师:南传佛教史 第四篇 柬埔寨佛教史 |
 
净海法师:南传佛教史 第四篇 柬埔寨佛教史
第一章 扶南时期的佛教 (公元1世纪顷~550年) 第一切 国土与民族 柬埔寨(Cambodia,Kambuja)在公元1世纪时即已建国,汉时称“扶南”,隋及唐初称“真腊”,中唐时称“吉蔑”,元时称“吉学智”(或甘孛智),明代万历以后称“柬埔寨”,而柬干埔人则始终自称“吉蔑”或“柬埔寨”。泰人、越人、华人称其为“高棉”(Khmers),是“吉蔑”的转音,西人则称“柬埔寨”。大概“吉蔑”是指种族名,“柬埔寨”为国家名。(吉蔑之名,《旧唐书•真腊传》(卷197):“南方人谓真腊国为吉蔑国。”《新唐书•真腊传》(卷222下):“真腊亦曰吉蔑,本扶南属国”。柬埔寨之名,元代周达观着《真腊风土记》中说:“其国自称甘孛智”。《明史•真腊传》(卷三二四):“其国自甘孛智……万历(1573~1619)改为柬埔寨。”按柬埔寨之原名,在柬埔寨本国中很早就采用,最初记录此名称的,为公元817年芽庄之一碑文。又公元十二世纪中叶,柬埔寨与斯里兰卡交通频繁,《大史》中常用柬埔寨之称。又按柬埔寨一名,出自梵语Kamboja。) 柬埔寨建国近二千年,是东南亚最早的古国之一,有过辉煌的文化。一般历史学者在多把柬埔寨的历史划分为四个时期:一、扶南时期,二、真腊时期,三、安哥时期,四、安哥以后时期。(D.G.E.Hall:A History of South-East Asia。)如将法国侵入柬埔寨开始殖民统治算起,中经1954年独立至现在,列为近代时期,柬埔寨历史则可划分为五个时期。 以上五个时期,柬埔寨的历史连贯性及文化和相似性,是无可置疑的,但各个时期统治疆域的范围,变动很大,有时地区颇广,有时境域很小,都城也常设置在不同的地方。考古海陆空上证实,古代扶南文化遗址,大部分位于湄公河三角洲地带,不全在今日的柬埔寨境内。(陈正祥:《真腊同土记的研究》,第9页。) 现在柬埔寨的疆土,位于印支半岛南部,介于北回归线与赤之间。其中与越南中部为界,西临暹罗湾及泰国东部,南毗越南南部,弱与泰国东北及老挝西部接壤,经纬度为东经102.20度至107.42度,北纬10.50度至14.25度。全国总面积181,035平方千米。 柬埔寨的人口,依1996年估计,是10,400,000人。柬埔寨的民族,主要是吉蔑族(Khmers)。他们渊源于古代印度的文荼族(Munda)、马来族、波尼西亚族(Polynesians)进入柬埔寨后与土著民族之混合种。吉蔑人与下缅甸及泰国境内湄南河流域的居民孟族(Mons),在种族关系上很密切,似乎吉蔑族与孟族之间两族的祖先,有一个时期在中印半岛中部及西部存在过,后来泰族自中国边境南徙,渗进两国之间,迫使吉蔑人住在中印半岛及泰国之中部,而孟族居西部。现在无法证明吉蔑人与越南人在血统上的关系。(1.Sir Charles Eliot:Hinduism and Buddhism,Vol.Ⅲ第100页。2.Brian Harrison:South-East Asia,第35-36页;中译《东南亚简史》第37-38页。)吉蔑人过去曾与越南的占婆族(Champa)及泰族不断地发生战争,致使民族精华受到很大的损伤。 关于吉蔑族的来源,历史学者迄今尚未有确定的诊断,而一般认为,吉蔑族虽是外来移民,但很早就定居于现在柬埔寨境内,与当地土著混血而成。公元7世纪初,真腊王质多斯那(Citrasena)兼并扶南以后,原属扶南各部的人就以吉蔑族人为中心,渐渐在血统、政治、文化上融成一个单一民族。因长期的血统杂及战争耗损,纯粹的吉蔑族人已日渐减少。现在吉蔑族人占全国人口的80%,语言亦以吉蔑语为主。(除柬埔寨境内吉蔑族人之外,另在越南南方有吉蔑族人约40万,在泰国东南,也有吉蔑族人约30万,成为越、泰车的少数民族。)由于吉蔑族占人口绝大多数,所以柬埔寨在历史上亦长期称吉蔑族人,即我国所称之高棉或高棉人。 在柬埔寨境内,有20多个少数民族。其中泰族人,大多属于老挝族,由老挝移人与泰国接壤的地区,也有不少泰南人杂居。占族为古代占婆国遗留种族。越族(Annan),多居住沿海,思想与习惯颇受中国文化影响。在柬埔寨的华侨及华裔,统计约50人,以福建及湖州籍人居多。首都金边有址余万华人。 关于柬埔寨的古代历史,本国记载非常缺乏。现在首先依凭的是中国史籍中的有关记录,其次是柬埔寨已发殃的碑文及发掘出来的遗物。通过近代历史学者对东南亚史的研究,经过整理和考订,虽不能详实,然已能对柬埔寨的历史已有一个简要的轮廓。 古代东南亚各国,除越南深受中国文化影响以外,其他国家都直接或间接地受到印度文化的影响,包括宗教、语文、艺术、政治、哲学等,其中宗教文化方面的影响最为深远。柬埔寨在古代东南亚是首先深受印度文化影响的国家之一。柬埔寨的语文,是从梵文、巴利语等改变而成,语言系统属陵园吉蔑语(Mon-Khmer),和泰国及下缅甸的孟族人相近,都与印度的文荼语(Munda)有关,同属澳亚语系(Austro-Asiatic group)。(山本达郎编:《东南亚细亚的宗教与政治》,第81页。)印度的梵文,曾在古代的柬埔寨盛行,至少在王廷中被采用,这可由出土的梵文碑铭做有力的证明。 第二节 扶南时期的佛教 扶南(Funan)一名的起源,首见中国正史《三国志》卷60之吕岱传。吕岱在公元3世纪上叶孙权时(公元222-252)为交、广刺史,曾“遣人从事南宣国化,暨缴外扶南、林邑、堂明诸王各遣使奉贡。”(《三国志》卷60,即《吴志》卷15吕岱传。)吕岱所遣派的使者,为从事朱应及中郎康泰二人。《三国志》虽未着录二人之名,然《梁书》卷54有记此事说:“及吴孙权时,遣宣化从事泉应、中郎康泰通焉。其所经及传闻则有百数十国,因立记传。”(《梁书》卷54,海南诸国传总叙。考朱应撰有《扶南异物志》、早佚。康泰有《吴时外国传》、《扶南土俗》、《扶南传》、《(康泰)扶南记》、《吴时外国志》、《扶南土俗》、《扶南传》、《(康泰)扶南记》,以上恐是同一书籍,而称呼不同,早佚;然《隋书经籍记》及《唐书艺文志》,曾引用以上诸书之句。康泰为康居人(见《北平图书馆刊》第四卷第六号,向达撰《汉唐间西域及南海诸国古地理书》叙录)。)同吕岱传中所说,孙权于黄龙3年(公元231)召吕岱还,可证遣使之事,应在此前。(伯希和作《扶南考》(Le Fou-Nan)发表于远东博物院之校刊,冯承钧译,收在《史地丛考续编》。附录一,认为遣使推为公元245-250之间,今有人考证其误。) 扶南的名称,虽于3世纪上叶初见于中国正史,然依中国史籍及柬埔寨出土碑铭考订,知扶南之建国,最迟不会晚于1世纪,(同上,第29页。)只是到公元3世纪才与中国有外交关系。到了第3世纪至第6世纪中叶(从后汉末至南北朝终),扶南成为南海中称霸的强大王国。 扶南是音译,出于柬埔寨语之Phnom,意思为“山”,经转音读为Funan,中译扶南。根据印度及东南亚古代习俗,人们非常崇拜山岳,所有宗教建筑圣地,都在高山上,表示神圣崇高。这种传统,也使很多国王都加以“山岭之王”的尊称。Funam即是“山都”之义,以山为国号。(1.许云樵着《南洋史》卷上,第10页。2.杉本直治郎:《东南亚细亚研究Ⅰ》第400-401页。又按艾莫涅(Aymonier)认为“夫南”之名,纯为华语,取扶南之义。但有人考左三思三都赋中的吴都赋称“扶南”;义净《南海寄归涔法传》卷Phnom音译。) 关于扶南建国,《晋国》卷97“扶南传”记:“扶南西去林邑(Lin-Ⅰ,即占婆Campa)三千余里,在海大湾中(按指暹罗湾),其境广袤三千里,有城邑宫室。人皆丑黑,拳发裸身,跣行,性质直,不为寇盗。以耕种为务,一岁种,三岁获。又好雕文刻镂……文字有类于胡(胡指西域);丧葬婚姻略同林邑。其王本是女子,字叶柳;时有外国人混溃者,(《晋书》记混溃:《南齐书》、《梁书》、《南史》记混填;北宋《太平御览》等引康泰《扶南土俗》则用混慎。伯希和比定,认为混填与Kaundinya对音是较正确的,见杉本直治郎著《东南亚细亚研究Ⅰ》,第343-344页。)先事神,梦神赐之邑。叶柳率舶入海,混溃且诣神祠,得弓,遂随贾人泛溃纳以为妻,而据其国。” 《梁书》卷五四扶南传记载:“扶南国俗本裸体,身披发,不制衣裳。以女人为王,号曰柳叶,年少壮健,有似男子。其南曰徼国,有事鬼神者,字混填……乘船海,遂入扶南外邑,柳叶众见舶至,欲取之,混填即张弓射其舶,穿度一面,矢及付者。柳叶大惧,举众降混填。混填乃教师叶穿布贯头,形不复露。遂治其国,纳柳叶为妻,生子分王七邑。其后王混盘况,以诈力间诸邑,令相疑阻,因举兵攻并之,乃遣子孙中分治诸邑,号曰小王。盘况年九十余乃死,立中子盘盘,以国事委其大净范蔓。盘盘三年死,国人共举蔓为王。蔓勇健有权略,复以兵威攻伐傍国,咸服属之,自号扶南大王。乃治作大船,穷涨海,攻屈都是昆、九稚、典孙等十余国,开地五六千里。次当伐金邻国。(屈都昆,略和屈都、都昆,即汉书地理志之都元,在今马来半岛。九稚应力九离之论,或位于半岛西岸。典孙,亦作顿孙,史勒格(Schlegel)尝考为面缅甸的Tenasserim。金邻,亦作金潾或金陈,考即金地(Suvarnabhumi),位置未确定,或为现缅甸的直通,或为泰国的佛统。)蔓遇遇疾,遣太子金生代行。蔓姊子旃,时为二千人将,因篡蔓自立,遣人诈金生而杀之。蔓死时有乳下儿名长,在民间,至年二十,乃结国中壮士袭杀旃。旃大将范寻又杀长而自立。更缮治国内……” 从《晋书》及《梁书》记载,法国著称名汉学家伯希和作《扶南考》,(伯希和作《扶南考》(Le Fou-Nan)发表于远东博物院之校刊,冯承钧译,收在《史地丛考续编》。)推定混填至扶南的时代,最晚不会迟于公元1世纪。伯希和并断定混填一名,即是梵文憍陈如(Kaundinya)的对音,此名出于印度婆罗门种姓。按公元1世纪前后,印度人已渐东移,定居东南亚,其后东南亚各地便了一些印度化国家。混填(或(憍)陈如)至扶南为王,是为印度统东南亚及其文化影响最深远之事。 扶南早期的疆域,依考古学上所得证据,初于交趾支那(Cochin-China)的南端,以移往湄公河三角洲地带,(遗址在大部分散于此),再后逐渐扩展到现在的柬埔寨和越南。《梁书•扶南传》说:“在日南群之南,海西大湾中,去日南可七千里,在林邑西南三千余里,城去海五百里,有大江广十里,西北流东入于海。其国轮广三千余里,土地洿下而平博。”依学得考证,其中所说里程固不足据,而方位可取。海西大湾即指暹罗湾,大江应指澜沧江下游的湄公河,自西北流,东南入海。依柬埔寨马德望省一出土碑铭说,最早的都城梵名为“毗名耶驮补罗”(Vyadhapura),意即“狩猎者之城”。《新唐书》卷二二二下扶南传说:“治特牧城,俄为真腊所并,益南徒那城。”特牧城经学者考证即耶驮补罗,大约在现在的波罗勉首巴南附近。最后都城那城,梵文为“新城”(Navanagara)之义,在今安波利(Ankor Borei,可能为梵语Nagara-Puri的音讹)。不过关于古代扶南的位置及都城的居,有几种不同说法,至今尚难确定。(1.扶南国的位置,杉本直治郎着《东南亚细亚史研究Ⅰ》,第3680-369页,根据以前学者比较,有多种不同主张。2.许云樵着《南洋史》,第73-74页。) 上引《晋书》及《梁书》扶南传,说南有外国人,或南有徼国人“事鬼神者”混填,梦神赐弓,诣神祠,可证知混填来自印度婆罗门种姓,为婆罗门教徒。神祠即指婆罗门庙。但无法确定来自印度何地,可能为南印度人。混填至扶南为王,是印度人拓殖东南亚的萌芽时期。 公元1世纪初,中印两国交通和商业的联系,已经非常频繁,东南亚介两国海上交通所经之地,深受中印两大文化的熏染,印度移民直接带给东南亚的宗教文化,影响最为深远,而中国只是通过使节往还及经济通商交流,影响大逊。 在公元前,印度与东南来已有紧密的商业联系,印度人对东南亚区域主具备了较多的认识。(关于印度人对东南亚的认识,在《罗摩衍那》(约完成于公元前二世纪,而最古部分于公元前六世纪)史诗中,即记有东南亚的地名“金银岛”(Yavadvipa),据学者与为爪哇及苏门答 腊;另一地名为“金地”(Suvmadvipa)。)斯里兰卡《大史》记载,公元前三世纪,阿育王派遣传教师中,就有苏那郁多罗两位长老至“金地”传教。公元后,印度移民开始大规模拥入东南亚,原因有二:一、商业活动,远在纪元前,印度与地中海就建立了商业关系,印度人把东南亚出产的香料、共同金、宝石等,转运到西方,赚取丰厚的财富。二、宣扬宗教。印度是一个宗教传教传统非常浓厚的国家,公元前一千多年雅利安人创立了婆罗门教;公元前六世纪又出现了佛教。古代印度至东南亚的移民,其中有一部他是虔诚的僧侣和教徒,他们背井离乡,拓殖异域,具有不畏艰苦牺牲殉道的精神,热忱宣扬宗教,印度文化由是遍布东南亚各国。印度的宗教随移民传入东南亚,先是婆罗门教,然后是佛教。 混填至扶南为王,大约在公元1世纪下半叶,其继承者诸王,传至盘况年90余乃死,必为二世纪时人;其后三年,范蔓为王,约有半世纪之久;至朱应、康泰使扶南时,已是三世纪上半叶,为范旃或是范寻在位的年代。据《梁书》卷五四中天竺传说:“吴时(公元222-280)扶南王范旃遣亲人苏物使其国。从扶南发,投拘利(关于“投拘利口”,列维(Levy)考为巴利语《弥兰王问经》中的投拘利(Takola);但亦有考“投”作动词用,“拘利”为地名,因《水经志》卷一引《扶南土俗》本作“拘利”。)口,循海大湾中,正西北入,历海边数国,可一年余到天竺江口,逆水行七千里乃至焉。天竺王惊曰:‘海滨极远,犹有此人。’即呼令观视国内。乃差陈、宋二人以月支马四匹报旃,遣物等还,积四年方至。其时吴遣中郎康使扶南,及见陈宋等,具问天竺土俗云云。”据学者依中国史籍考证,康泰等奉使扶南,不会迟于公元231年,经历国家众多,为时甚久,得知范旃遣苏物使天竺,及见东宋于扶南,而问天竺土俗,约在245年。伯希和推范旃在位之年,介于230至245年之间;范寻在位当不出240至289年之间。(1.伯希和《扶南考》,冯承钧译译,收在《续史地丛考编》,第42页。2.《南洋史》卷上,弟76页。) 自公元287-357年间,扶南似乎多年陷于混乱,中国史籍缺乏记载,关于宗教亦不得而知。但从当时东南亚其他国家片断记载的佛教情形,以及山土的碑铭,可猜想有佛教的存在。例如吴赤乌十年(247),康僧会从交趾(现在的东京)来华;他是康居人,他的父亲因与交趾贸易,由印度而移住交趾。后来康僧会于交趾出家,学习三藏。(静谷正雄:《扶南佛教考》,第15页。)《太平御览》卷七八引康扶南土俗说::“扶南之西南有林阳国,去扶南七千里,土地奉佛,有数千沙门,持戒六斋日,鱼肉不得入国。”林阳国位置,有人考为缅甸勃朗,或缅甸中部;亦有人说或是现在泰国的邦德。(许云樵:《南洋史》卷上,第92页及216页。)在福康村(Vocanch ,今越南芽庄地区)出土古代林邑(192年建国)的梵文碑铭(200-250顷),为佛教文件,字体属于南印度的一种,暗示室利摩罗(Sri Mara)是当时佛教的护法者,梵语文为宫庭通用语文。芽庄在一个时期是占婆的国土,但也有人认为室利摩罗隶属扶南。(1.D.G.E.Hall:History of South East Asia,第27页。2.《扶南佛教考》,第15页。) 扶南王名每冠以范姓,如范师蔓、范旃、范寻,学者考为梵文跋摩Varman一字略音,为当时南印度若干统治者之王号,后亦为东南来若干王朝所采用。 扶南国开始全部印度化,是在公元四世纪末及五世纪初。公元357年,扶南王竺旃,曾向中国奉表献驯象。竺旃檀王或无嗣,殁年地可考。约五四扶南传说:“其后王憍陈如本天竺婆罗六门也。有神语曰:‘应王扶南’。憍如心悦,南方盘盘(Pranpuri)。扶南人闻之,举国欣载,迎而立焉。复改制度,用天竺法。”盘盘国是当时暹罗湾附近的印度化国家之一,憍陈如是来自印度的婆罗门,在盘盘宫庭中很在势力,他可能利用自己的地位,到达扶南为王,至此扶南愈加印度化了,且提倡信仰婆罗门教。 憍陈如的后裔,有持梨跋摩曾于公元434、435、348年,遣使向中国献贡。越南南圻发一碑文记载:求那跋摩(Gun! avarman)王谨献与印度神毗湿奴(印度三大神之一的守护神)之灵庙者据考此求那跋摩确是憍陈如的后裔,治国约于公元五世纪中叶或稍后。(姚枬、许钰编译:《古代南洋史地丛考》,第139页。) 《南齐书》卷五八扶南传记载:“宋末、扶南王姓憍陈如,名闍耶跋摩(Jayavarman),遣商货至广州;天竺道人那伽仙(Nagasena)附载欲归国,遭风至林邑,掠其财物皆尽;那伽仙间道得达扶南。”其后,闍耶跋摩王于永明二年(484)遣天竺道人释伽仙向中国上表,文说:“臣前遗使赍杂物行广州贸易,天竺道人释那伽仙于广州,因附臣舶,欲来扶南。海中风漂到林邑,国王压臣货物,并那伽仙私财。具孙其从中国来此,仰序陛下对圣德仁治,详议风化,佛法兴显,众曾殷集,法事日盛……是以臣今遣此道人释那伽仙为使上表,问讯奉贡。”又说:“……谨附那伽仙并其伴口具启闻,伏愿愍所启。并献金镂龙王坐像一躯,白檀像一躯,芽塔二躯……” 那伽仙到了建康(今南京),《南齐书•扶南传》有说:“那伽仙诣京师,言其国俗事摩醯首罗(大自在)天神,神常降于摩耽山,山气恒暖,草木不落其上。”《梁书》卷五四扶南传说:“俗事天神,天神以铜为像,二面者国睥,四面者八手,手各有所持,或小儿,或鸟兽,或日月。” 由以上引文,可知当时扶南信奉印度抟去的婆罗门教,崇拜大自在天神,《梁书》所说,即是摩醯首罗天神及其侍者之像,婆罗门教被定为国教。但我们也应注意,当时扶南业已奉行佛教,因表文为一位出家人所赍呈,文中多言佛法之意,交且又献贡佛坐像一躯,白檀佛像一躯,佛教牙塔二躯,这都可证明那时扶南有佛教的存在。 再从其他文献记载,也可证明当时扶南有佛教信仰,但不及婆罗门教的盛行。《法苑珠林》卷十四说:“齐建元(公元479-482)中番禺毗耶离寺有扶南国石像。”(《大正藏》第53卷第388页中)闍耶跋摩在位时(公元484-514),有扶南国两位僧人至中国译经、依《续高僧传》卷一所记: “僧伽婆罗梁言僧养,亦云僧铠,扶南国人也。幼而颖悟,早附法律,学年出家,偏业《阿昙论》。声荣之盛有誉海南。具足已后,广习律藏。勇意观方,乐崇开化。闻齐国弘法随帕至都,住正观寺……天监五年(公元504),被敕征召于杨都寿光殿华林园正观寺、占云馆、扶南馆等五处传译,讫十七年。都合一十一部,三十八卷,即《阿育王经》、《解脱道论》等是也……普通五年(公元524)因疾卒于正观,春秋六十有五。”(《大正藏》,第50卷,第426页上。) 《僧伽婆罗传》中又附记: “梁初又有扶南沙门曼陀罗(Mandra,亦作曼陀罗仙Mandrasena)者,梁言弘弱。(公元503年)大赍梵本远来贡献,敕与婆罗共译《宝云》、《法界体性》、《文殊般若经》三部,合一十一卷。虽事传译,未善梁言,故所出经文多隐质。”(《大正藏》,第50卷,第426页中)。上举三部经只是扶南所献梵本一部分的翻译。不家僧伽婆罗译出的,依《历代三宝纪》卷十一所说:“其本并是曼陀罗从扶南国赍来献上”(《大正藏》,第49卷,第98页下),有如上经论: 《阿育王经》十卷 《孔雀王辽罗尼经》二卷 《文殊师利问经》二卷 《度一切诸佛境界智严经》一卷 《菩萨藏经》一卷 《文殊师利所说般若波罗密经》一卷 《舍利旨陀罗尼经》一卷 《吉祥经》一卷 《十法经》一卷 《解脱道论》十三卷 《阿育王传》五卷 僧伽婆罗及曼陀罗二人,都是扶南国僧伽,在闍耶跋摩王时来中国译经,并由扶南国持来多种梵文佛经献上,这些事实都可证明当时扶南同时盛行信仰佛教。再从僧伽婆罗与曼陀罗所译出的经典扌看,是梵文系大乘经论占最多。只有一部《解脱道论》属巴利语上座部佛教系统。《解脱道论》为公元一世纪顷优波底沙(Upatissa)造,作者为巴利语佛教传灯祖师之一,全论有十二品,论术解脱的要道,亦为觉音《清净道论》的先驱。由所译经典的内容推知,当时扶南信奉的佛教,是印度传入的大乘佛教占优势;如《文殊般若》、《文殊问经》、《度一切佛境界智严经》等,都含有般若中观的思想。(详见《扶南佛教考》,第19-23页。) 依《梁书》卷五四扶南传记载,闍耶跋摩死于公元514年,庶子留陁跋摩(Rudravarman)杀嫡弟子自立。公元519年,留陁跋摩王遣使向中国献天竺旃檀佛瑞像等。539年王最后的使者来中国,说扶南有佛发,长一丈二尺。梁武帝诏遣释云宝(伯希和《扶南考》,第43页。考《南史》卷78,转录《梁书》之文,云宝作昙宝,则其梵文似非Megharatna(云宝),应为Dharmaratna(昙宝),伯希和庥昙宝为是。)随扶南使者归国,往迎佛发。 真谛三藏法师,后来亦由扶南迎来中国,或于引事有关。《续高僧传》卷一拘那罗陀传:“拘那罗陀(Gunarata),陈言亲依,或云波罗末陀(Paramartha),译云真谛……本西天竺优禅尼国人……大同中(公元535~545)敕直使张泛等,送扶南献使国,仍请名德三藏大乘诸论杂华经等。真谛远闻行化仪规圣贤,搜选名匠惠益民品。彼国力乃屈真谛,并赍经论……以大同十二年(公元546)八月(冯秉钧:《中国南洋交通史》,第36页注12:“大同十二年四月改元中大同,则大同十二年元八月,年月必有一误。”)十五日达于南海。沿途所经,乃停两载。以太清二年(公元548)闰八月始届京邑。”(《大正藏》第59卷,第429页下)。伯希和、冯承钧等,都认为云宝或随张泛同行。(1.《扶南考》,第43页。2.《中国南洋交通史》第36页注11。)佛发与真谛所齎来的经论同抵达南海郡。 《历代三纪》卷十一及《续高僧传》卷一,都记录真谛带来中国的经论,如全部翻译的话,共二万余卷,“多是震旦先所未传”(《大正藏》第49卷,第99页上)。真谛所译,六十四部,合二百七十八卷,为其中少部。可证知当时扶南为东南亚强大的文化国家,佛教亦流行,存有自印度传来丰富的梵文佛典。 《续高僧传》卷一真谛传,附记有扶南国须菩提(Subhti),于扬州至敬寺,为陈主(公元557-581)译大乘《宝云经》八卷。这与梁时曼陀罗所译的七卷,两者少有差异,而大体一致。(《续高僧传》卷一附于拘那罗陀传,《大正藏》第50卷,第431页上。) 真谛三藏停滞扶南的期间,为留陁跋摩王在位,此王佛教甚为护法。而且依扶南自身的资料已获证实,即在南圻巴蒂(Bati)的塔普罗(T’a prohm)寺境内,有一梵语碑文,残留十一偈,而第七偈以下很难解读。幸第三偈和第五偈中,知当时立此碑文的国王即留陁跋摩,其父王即闍耶跋摩,这正与中国的正史记载一致。其中第六偈表示留盅跋摩王归依三宝为优婆塞,证知王乃一虔诚的佛教徒。第四偈记王“非为实现王权的义务,而为此世界的人实现为善的意向,”及“正法的虔诚信奉者。”这块碑文,似为纪念寺院的兴建者。再从该碑后面二首赞佛的内容看,学者们虽无法决定此时的佛教为大乘或小乘,但可断定富有大乘的内容。(1.《扶南佛教考》,第27-28页。2.《古代南洋史地丛考》,第139页。) 综上所述,扶南国初兴于公元一世纪顷,至公元五、六世纪国势达于鼎盛,前后历五百年,为东南亚大强国,也是最先和最重要的一个印度化的国家。在宗教方面,先是信奉婆罗门教,后来佛法亦同样盛行,而且为佛教的重要中心。 中国史籍中,自留陁跋摩以后不再记扶南王名。约在540年以后,扶南国都为真腊所攻陷,沦为属国,扶南至此式微。其王系仍延存若干年,七世纪初还遣使至中国朝贡。公元627年,扶南完全为真腊兼并。(崔贵强编著《东南亚史》,第29页,第58-59页。) 第二章 真腊时期的佛教 (公元550~802年) 真腊(Chenla)一名的由来,至今尚未能考定确当的说明,亦不知其对音,但常为中国人于公元六世纪至十三世纪所说之吉蔑或柬埔寨。真腊国名,最早记载为《隋书》卷八二真腊传,先是扶南的属国,后来兼并扶南。 本章所要讨论的,是自公元六世纪中期至八世纪后期之间,大多依据中国史籍片数记载,或柬埔寨出土的碑铭,记叙真腊国印度化及宗教的情形。 大约在公元550年前后,扶南国王留陁跋摩逝世后,当时在扶南北面的真腊,据眉公河中下游,最早以巴沙克(Bassak)为中心,领土包括今柬埔寨北部及老挝南部,本是扶南的属国,趁机举兵背叛,兼并了扶南东境,日渐强大起来。当时统治真腊的是两兄弟,据吉蔑碑文(公元604)说,真腊战胜扶南,在550年前后,波婆跋摩一世(Bhavavarman Ⅰ,公元550-600)在位,而指挥战役者,似为王弟质多斯那(Citrasenas Mahendra varman,公元600-615)。(冯承钧:《中国南洋交通史》,第130页注2。) 《隋书》卷八真腊传说:“真腊国在林邑西南,本扶南之属国也,去日南郡将行六十日,而南接车渠国,西有朱江国。其王姓刹利(Ksatriya)氏,名质多斯那。自其祖渐已强盛,至质多斯那遂扶南而有之。死,子伊奢那先(Isanasena,那Isanavarman)代立,居伊奢那城(Isanavarman)。” 这段引文内末提到波婆跋摩王,但在文末指出于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原文大业十三年,恐为十二年之误。)真腊曾遣使人贡,本传所记,似为贡使之语。便由柬埔寨碑文得知,598年波婆跋摩王尚在位;其弟质多斯那在何年登位,没有记载。质多斯那即位后,称摩醯因陀罗跋摩(Mahem-dravarman),死于615年。由其子伊奢那先继承,大业十二年遣使入贡中国,当即伊奢那先在位之年。质多斯那统治期时,征服了下孟河流城(Lower Mun Valley)。至贞观(公元627-649)初,伊奢那先大事扩张疆域,征服了斯顿仙(Stung Sen)流域的无毁城(Anindi-tapura),建军新都名毗耶驮补罗(Vyadhapura),殆即《隋书》奢那城。(崔贵强编著:《乐南亚史》,第60页。)此伊奢那城亦是七世纪时玄奘《西域记》卷十所记之伊赏那补罗国((Isanapura,在三摩呾咤Samatata条),即指柬埔寨。沙畹(Chavannes)曾译《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将此文与柬埔寨碑文对照,而证明公元626年柬埔寨在位国王,即伊赏那跋摩(Isanavar man)。(冯承钧:《史地丛考续编》,第35页,49页。) 真腊兼并扶南,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王位的争夺,留盅跋摩因是庶子杀嫡弟而取得王位;波婆跋摩虽不知与留盅跋摩有何磁系,但已确知不是闍耶跋摩之子。在维尔坎特(Veal Kantel)有一碑文,曾记波婆踊摩有一姊,着录其父名毗罗跋摩(Viravarman)。而毗罗跋摩未做国王,所以有人考订,波婆跋摩不特为一侵略之人,或且用暴力夺得政权。(1.冯承钧:《史地丛考续编》,第26-27页。2.《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07页。)。二是可能与宗教信仰有关,因为留陁跋摩归信佛教,而真腊统治者都信奉婆罗门教。义净的《南海寄归内法传》卷一曾记:“南至占波,却是临邑,此国多是正量,少兼有部。西南一月不动声至跋南国,旧云扶南。先是裸国,人多事天,后乃佛法盛流。恶王今并除灭。回无僧众,外道杂居。”据埃利奥特考证,恶王即指波婆跋摩。因为波婆跋摩及质多斯那都信婆罗门教,佛教曾受到迫害。(1.Eliot:Hinduism and Buddhism,第108页。2.《印度支那文明》,第107页。3.陈正祥:《真腊风土记的研究》,第21-22页。) 真腊信奉婆罗门教,但佛教亦流行。《隋书》卷八二真腊传说:“近都有陵伽钵婆山(Lingaparava),上有神祠,每以兵二千人守卫之;城东有神名婆多利(Bhadra),祭用人肉,其王年别杀人,以夜祀祷,亦有守卫者千人,其敬鬼如此。多奉佛法,尤信道士(道士指婆罗门);佛及道士,并立像于馆。”《旧唐书》卷一九七真腊传亦说:“国尚佛道及天神,天神为大,佛道次之。”真腊的宗教,婆罗门教盛行,尤以祭湿婆神为多;佛法亦盛行,但为大乘;此外亦有祖先精灵等祭拜。《隋书》所说伊奢那城,其废墟三汉比利吉(Sambor Prey Kuk),在现在的磅通之北27千米。陵伽钵婆意为“性器之山”,在今日老挝南端湄公河西岸,山名占巴索(Cham Pasak),高1,397米,山顶上有一天然巨石,形似祭奉之陵伽。真腊最初的都城,即建于此山麓。婆多利似为Bhadresvara之音译简称,指湿婆神种种的塑像及标名。奉祭婆多利时,且用人肉供牺牲。(原在公元第四世纪,占城王跋罗跋摩(Bhadra-varnam)所建美山(Myson)神殿,即奉祭王家陵伽。柬埔寨王Shreshtha-varnam在Champasak战胜占人之后,可能沿用此名(见《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06页)。) 伊奢那先在位约为公元611-635年,继承者为波婆跋摩二世(Bhavavarman Ⅱ,公元636-656)。此王曾正式将婆罗门教的湿婆神定为国家信仰的宗教,但仍继续信奉毗湿奴,所谓二神一体的崇拜,称为诃利罗(Harihara)。诃利即毗湿奴神,诃罗即湿婆神,亦即《梁书》中所记的二顼四手或四面八手的神像。(1.山本达郎:《东南亚细亚的宗教与政治》,第99页。2.陈正禅:《真腊风土记的研究》,第20页。)此时时大乘佛教也在民间流行。 到了闍耶跋摩一世(约公元657-681)时期,真腊的领土范转又扩大了,南方包括暹罗湾沿用岸,北边与南诏相接,在下湄公河流域伸展到占巴寨(Champ Bassac)一带。自波婆跋摩建国至闍耶跋摩一世,真腊在过去扶南的领土上,更为巩固和强大。因为国王们都信奉婆罗门教,在伊闍那城建造了许多婆罗门教神庙,废墟至今仍然存在,还留下了不少炼砖与塑像,含有浓厚的印度文化素质,亦揉杂了土著孤特征。(1.《印度支那文明》,第109页。2.陈正祥着《真腊风土记的研究》,第22页。)闍耶跋摩一世在位时,将都城从伊奢那城迁至巴塞安德(Prasat Andet),即现在的磅通之西北二十千米处,接近大湖。 闍耶跋摩一世去世后,因无子嗣,国家有一段时期陷于混乱,部属叛离,分裂成许多各自为政的小邦。约在公元八世纪初,真腊分裂为二国。据《新唐书》卷二二二下真腊传载:“神龙(公元705-706)后分为二半,北多山阜,号陆真腊;半南际海,饶陂泽,号水真腊。半水真腊地八百里,王居毗耶驮补罗。陆真腊或曰文单,曰婆镂,地七百里,王号笪屈。”水真腊据有扶南的旧境,都毗耶友谊补罗(Vyadhapura,今安哥波利Angkor Borei),疆域包括今日柬埔寨及上湄公河三角洲地带;陆真腊据有真腊旧境,都三波(Sambor今巴塞Bassac境内),包括今日湄公河中游及丹里克(Kangrek)山脉以北的位置。 水真腊后又分裂为若干小邦,其中以三波城(Shambhupura,湄公河上的Sambor)为最大和最重要者,公元716年由普希迦罗沙(Pushkaraksha)所建。陆真腊比较安定。到了八世纪下半叶,水零点腊陷入混乱。爪哇的岳帝王朝兴起,势力及于马来半岛及中印半岛沿岸,曾于774年及787年侵袭占城沿海之地,并且降服真腊,占据真腊南部沿海很多地区。至公元802年,闍耶跋摩二世(Jayavanman Ⅱ,公元802-850)将二国复归统一,服离爪哇羁绊,创立安哥(Angkor)王朝。 真腊在征服扶南后,继续承受了印度文化及宗教。他们崇拜湿婆神,实际上以之为国教;大乘佛教亦广被信奉,情形与扶南时代略同。此时期中吉蔑人的艺术风格,几乎完全模仿印度,就现在的遗迹来看,有如下的特征。 一、塔普罗式(T’a phnom),在公元六世纪末至七世纪初。这多半是代表扶南末期的艺术,因真腊初期征服扶南北部的领土,恐扶南国王迁都至塔普罗。在安哥普利发现的雕像,包括婆罗门教神像及佛像,显示与印度艺术有很深的关系,其中也有为后来安哥艺术前驱的倾向。 二、三波比利古式,约在公元七世纪上叶。此时期含有三群的寺院遗迹,推为零点腊最初建都奢那城时的宗教建筑物。这些建筑物用炼砖造成,圆柱用石材,刻有丰富的雕像及花轮等,也受到印度艺术的影响。 三、波利敏式(Prei Kmeng)及磅拍式(Kompong Prah),自七世纪下半叶至八世纪。建筑物与前代无多变化,但花轮增加叶饰。雕像多属凡庸,只有一件精作,即毗湿奴与湿婆二神一体的诃利诃罗神像。(《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11-112页。) 碑铭及门柱的刻文,是记载国家制度和历史的主要资料,但更多碑文是记述宗教的情形。主要宗教是婆罗门教,为诃利诃罗混合的信仰。湿婆的信仰中,常以石雕的男性生殖器为崇拜的名胜征。至于佛教,只发现一块碑文上,说有少数的佛像及两位比丘。如与扶南时期佛教盛行相比,则似有不及。(《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12-113页。) 第三章 安哥时期的佛教 (公元802-1432年) 第一节 安哥时期的佛教 耶跋摩二毒性是安哥王朝的开创者,柬埔寨国家传大的英雄。碑铭说他“来自爪哇”,这可能是说,第八世纪后叶中,爪哇岳帝王朝兴起,势力达于马来半岛及水真腊沿岸地区,并使真腊降服为属国,闍耶跋摩二世被俘或流亡。在一碑铭中,说到柬埔寨属爪哇所统治,闍耶跋摩二世建立一个新王制。这表示柬埔寨已经成为独立国家,不再是属国了。(Eliot:Hinduism and Buddhism Ⅲ第109页。) 闍耶跋摩二世从爪哇回到了真腊,他逐出爪哇的努力,脱离爪哇属国的关系,努力统一了全国。他在位四十八年,初定都因陀罗城(Indrapura),在今日的磅湛(Kompong Cham)之东;后又迁到又湖的北区,营造诃利诃罗拉耶(Hariharalaya),地近今日的暹粒,建设水利,开拓土地。最后在摩醯因陀山(Mahendraparvata,今古连山Phnom Kulen,约在安哥东北三千里)建都,正式即位。他曾招请一位婆罗门僧侣希兰耶陀摩(Hiranyadama),至王廷主持宗教仪式,以便解除爪哇王朝精神的不缚,成为真正的独立王国。他在古连山顶上建造神殿,奉祭陵伽,以象征王权。待他在大湖地区统治巩固之后,又再将都城迁至诃利诃罗拉耶平地。他是兴建安哥艺术的第一位国王,展开了吉蔑民族历史上最辉煌的时代。 闍耶跋摩二世死后,谥号“最高的君王”(Paramevara),此名为湿婆神尊称之一,柬埔寨“王即神”(Devaraja)的崇拜自此王开始。(1.《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16页。2.《东南亚细亚的宗教与政治》,第83-84页。) 其子继位为闍耶跋摩三世(公元850-877),再后由一位旁系血统继承,名为因陀罗跋摩一世(Indravarman Ⅰ,公元877-889)。两人都以诃利诃罗拉耶为都。因陀罗跋摩一世时扩大了领土,比今日柬埔寨国境为大。他关心水利,建造蓄水池及开凿运河,供旱季时灌溉用水,使安哥地区经济获得进一步的发展。879年他在罗卢奥斯(Roluos)附近,为闍耶跋摩二世及他的祖先造了六座砖庙,即今日普利科庙(Preah Ko)的废墟;其次在881年,用石村建造巴肯庙(Bakong),安奉王家陵伽。上面所造的神庙,至今仍保存三座,是安哥时代早期的建筑物。(1.《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17页。2.《柬埔寨著名的历史遗产——吴哥古迹》,载《考古》1972年第3期。) 因陀罗跋摩一世的儿子耶所跋摩(Yasovarman,公元889-900),是一位英明之主。在位期间,武功极盛,版图辽阔。他击败了占城的侵扰,又将国都向西北推移十多千米,在地势较高的巴肯山麓建造新城,称为耶所达罗城(Yasodharapura),每边长四千米。他最大的成就,是在新都城开凿东池(Eawt Baray),长七千米,阔二千米,贮蓄古连河的流水,充足水源,供都城及灌溉农田。 耶所跋摩王是一位宗教折衷主义者。他在东池的南岸,分别建造暹婆教派、毗湿怒教派和佛教的僧院。在他即位之后,于国内各地近古迹之处,不分任何宗派,建筑同名的僧院。他留存下来的碑文,曾传有僧院的规则。僧院中有僧长一人,统管教徒,僧长达须具备丰富的学识,有五十个奴隶为属,僧院招待旅行者住宿,实行医药施疗,但禁住女人。此时期奉行的佛教,被认为是大乘佛教。(1.《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18页。2.《东南亚细亚的宗教五政治》,第84页。) 罗闍因跋摩(Rajendravarman,公元944-968)在位时,在东池中央,建造了一新的塔庙,称为“东弥朋”(East Mebon)。第十世纪下半叶,安哥王朝的政权,实际操纵在婆罗门贵族手里,当时执政的婆罗门为耶若婆罗诃(Yajnavaraha),权力很大,他在王城东北二十千米处,用红沙岩建造一摩非常精美的班台斯利神庙(Ban-teay Srei)。婆罗门是知识分子,王室外顾问,执行宗教祭祀,与王室外关系密切。(陈正祥:《真腊风土记的研究》,第24页。) 此后国家陷于衰微和内战,至公元第十一世纪上半叶,苏利耶跋摩一世(Suryavarman Ⅰ,公元1002-1050)在位,励精图治,恢复了国家的安定,并赂西孟族人中心地的罗斛(Lop Bori)推进。此外他在大湖(Tonle Sap或Great Lake)之西,利用未耕地,执行开拓殖民。同时设立宗教团体,建造僧院,建设村落,开垦土地、水利工事等。此王特别留心于佛教,排斥其他宗教,他死后谥号为“趣向涅盘者”。(《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20页。)原是罗闍因陀罗跋摩二世兴建的非米阿纳卡神殿(Phimeanaksa),至苏利耶跋摩一世时重新修建完成,供王室祭祀之用。 苏利耶跋摩一世的两个儿子前后继承王位(兄为Udayadityavarman,1050-1066;弟为Harsha-varman,1066-1080。),建造了西池(Weat Baray),面积比东池更在迄今可蓄水,用于灌溉。在西池的中央,建了西弥朋(West Mebon)塔庙。又在王宫的南侧,建筑巴普昂庙(Baphuon),有铜塔一座。 当时有一婆罗门名提婆迦罗(Divakara或Divakarapandita),曾连续把持政权三十年,拥立数字国王登位。到苏利耶跋摩二世(公元1113-1150)时,国王又再扩张,东到占城,南临暹罗范围内,西邻蒲甘,北连老挝,皆司安哥统治,是为吉蔑人文明最隆盛时期之一。他在位期间,最令人注目的建筑是一座十分雄伟精巧的安哥寺(Dngkor Yat),这是他伟大的杰作,后来又经过三百多年不断的增建,成为柬埔寨艺术最高的成就。寺中不供陵伽,而是安置毗湿奴神像,象征神王。他逝世后,那里成为他葬身的灵庙。 苏利耶跋摩二世死后,国家又发生动乱。不久,王位由一兄弟继承,名达朗因陀罗跋摩二世(Dharanindravarman Ⅱ,公元1150-1160)。或因他的信仰,民间佛教盛行。他的妻子珠陀摩尼(Chudamani)公主,公开倾向于大乘佛教。该王首先转变了王室的宗教信仰。(1.《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29页。.2.《真腊风土记的研究》,第27页。) 公元1177年,占城舰队攻陷安哥,杀死篡位者。(达朗因陀罗跋摩Ⅱ之后,1160年,子耶所跋摩二世Yasovarman Ⅱ继位,大约1165年被一权臣Tribhuvanadityavarman所篡。)珍闰达朗因陀罗跋摩二世的儿子,从占城攻打回国自立为王,以四年时间,终击退占城侵略者,于1181年,被拥立为王,这就是著名的闍耶跋摩七世(Jayavarman Ⅶ,公元1181-1219)。1190年,占城王来攻,再被击败。1203年兼并占城,北方达到现在的永珍,西面再领湄南河下流广大的地域,以及控制马来半岛的北部。其领土的辽阔,为安哥王朝最强盛时代。 闍耶跋摩七世在位四十年,他的一个功业,是在全国建筑医院102所,旅人驿站121所,整修从王都至各州城的道路。从碑文上得知。像他的父王一样,他是一位虔诚的佛教信仰者。他们两位王妃,也都是热心的佛教徒。他以极高的热忱建筑佛寺,使大乘佛教普及盛行,尤其在建筑艺术方面,是安哥文化最辉煌灿烂的时期。他在1186年,于东池西南为母冥福建造塔普隆寺(Ta Prohm);1191年,为父冥福建造普拉坎寺(Preah Khan),在此寺东面掘一蓄水池,中央建般寺(Neak Pean);又王都的近郊建班蒂克提寺(Banteay Kdei),在其他地方建班台乍玛寺(Banteay Chmar)等。最后他开始经营安哥城(Angkor Thom),城墙及城门都用巨石砌成,全长十二千米。在城中央兴建了著名的巴戎寺(Bayon),包括五十四座石塔,中央的主塔高四十三米,供有佛陀坐像,其背后有那伽(龙)护卫;又每一座石塔四面皆雕有佛像。(《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31页。)这些,在《宋史》卷四八九及《真腊风土记》中,都有详细的描述,在下节文中还要说到。 闍耶跋摩七世因受佛教的影响,对人民仁慈,关心社会福利。他兴建的医院,从留存的碑文来看,建有供奉药师如来的殿堂;在巴戎寺多数的古塔上,四面雕刻的圣像,被认为是观世音菩萨像,因此观音的信仰非常盛行。由于国王信奉佛教,妆时安哥可以说是以大乘佛教为中心,佛教获得迅速的发展,占尽优势。但婆罗门教并未受到歧视,当时婆罗门教僧侣依然在宫廷任职。一碑文说明闍耶跋摩七世从缅甸召来一个婆罗门为王室外祭司,并在以后继承的两位王中,担任同样的职务。(1.同上,第131-132页。2.《东南亚细亚的宗教与政治》,第84-85页。) 闍耶跋摩七世在登位时已五十多岁,约1219年顷死,死后谥号“伟大最高的佛教徒”。 闍耶跋摩七世去世后的二百多年,安哥王朝中渐渐式微。先是占城叛离,接着是单马令(Tanbralinga,后来的六坤)。泰国的日渐强大,对衰落中的安哥王朝尤具威胁。公元1225年,宋赵汝适所撰《诸番志》卷上真腊国条说:“真腊接占城之南,东至海,西至蒲甘,南至加罗希(Grahi)今猜耶)……其地约方七千余里,国都号禄兀(Angkor)……奉佛谨严,日用番女三百余人舞献佛饭……有神曰婆多利(Bhadra),祠祭甚严。”可知佛教与婆罗门教同时盛行。 公元1296年,元周达观随便使至柬埔寨,将所见所闻撰成《零点腊风土记》,所记为十世纪至十三世纪的情形,是安哥王朝最灿烂的鼎盛时代。关于当时宗教方面,记有三种僧籍:“为儒者呼为班诘(Pasndita);为僧者呼为苎姑(古暹罗语称僧人为Chau Kou);为道者呼为八思惟(此名学者解释不一,有认为是禁欲者和苦行者Tapassin,有认为是巫术者或妖术者)。班诘……于项上挂白线一条,以此别其为儒耳。……苎姑削发穿黄,偏袒右肩,其下则系黄布裙,跣足。寺亦许用瓦盖,中止有一像,正如释迦佛之状,呼为孛赖(暹罗语称佛Phra或Prah),穿红,塑以泥,饰以丹青,外此别无像也。塔中之佛,相貌又别,皆以铜铸成。无钟鼓铙钹与幢幡宝盖之类。僧皆菇鱼肉,惟不饮酒。供佛亦有鱼肉。每日一斋,皆取办于斋主之家,寺中不设厨灶。所诵之经甚多,皆以贝叶叠成……国王有大政亦咨访之。却无尼姑……而道教者亦不如僧教之盛耳。所供无别像,但止一块石(按即陵伽Linga)……俗之小儿入学者,皆先就僧家教习,暨长而还俗。”“家家皆修佛事。”“每一村或有寺或有塔,人家稍密。” 周达观一行在1296年8月抵达安哥,停留大约十一个月。《真腊风土记》一书,为研究柬埔寨中古史最珍贵的资料。所记宗教的情形,虽然作者对印度式的宗教欠少认识,及记神佛之像混乱,但仍给我们一个大概的轮廊。可知当是柬埔寨的宗教,仍对婆罗门教及佛教为主,而佛教却更为盛行,深入民间农村。 其中值得注意的,所记僧人的生活,只供释迦佛教,不供其他诸佛菩萨像,可见这时柬埔寨的佛教,似已从大乘佛教信仰转变为南传佛教信仰。这从其他几件事情,也可获各证实。 柬埔寨的佛教,由大乘佛教转变为南传佛教,并没有确实历史的记载,无法可知中南传佛教是怎样传入的。不过时间大概不出公元十三世纪后叶至十四世纪初叶。因为从公元十二世纪至十四世纪,首先是缅甸孟族的僧人,因为从公元十二世纪至十四世纪,首先是缅甸孟族的僧人,从斯里兰卡引进僧团,推行佛教改革;十三世纪后叶泰国也引进斯里兰卡佛教。 约在公元1277年,泰国有一碑文记载,泰可泰坤蓝甘亨王(Kum Ramkamheng,元史称敢木丁,公元1277-1377),造寺供养来自六坤的僧王。当时六坤属于室利佛逝血统的马来统治;而斯里兰卡佛教传入六坤,是在公元1256年以前。据泰国佛教史记载,有一位斯里兰卡罗亩罗论师,从蒲甘游化至六坤(当时称丹眉流),成立了斯里兰卡僧团,甚为发达,后来传入泰国及柬埔寨。(陈明德:《泰国佛教史》(泰文)第9及第10节。) 至于传入柬埔寨的结果,则没有记载。 到了公元十四世纪,东南亚印度化国家中,石碑已很少再用梵文。占婆最后的梵文石碑是1253年,柬埔寨最后的梵文石碑是在安哥东北迦苾拉城(Kapilapura)出土的,时间约在1330年代。在这时期中,湄公河及湄南河流域地带的婆罗门教及大乘佛教,都逐渐地趋向衰亡,而代兴的是自斯里兰卡传入的上座部佛教。(《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59页,240页。) 柬埔寨传入上座部佛教,可能是在安哥王朝闍耶跋摩八世(Jayavarman Ⅶ,公元1243-1295)时已经开始,因周达观于公元1296-1297年在安哥所见的已为上座部佛教。1295年,闍耶跋摩八世让位与女婿,是为室利因陀罗跋摩(Xrindravarman,公元1295-1307)。1307年,室利因字母罗跋摩舍弃王位进入佛教出家,让们与一个亲戚,称为因陀罗闍者跋摩(Indra-jayavarman,公元1908-1327)。 室利因陀罗跋摩的出家,一定致力提倡上摩部佛教,柬埔寨最早的巴利语碑文,作于1309年,作者就是室利因陀罗跋摩。这时安哥巴利语的上座部佛教已在全国发展,婆罗门教只在宫廷中保有象征形式而已。(《印度支那文明史》,第240页。又今日泰、柬、老挝王室外的典礼仪式中,仍存有婆罗门祭师主持仪式,但已没有宗教的力量。) 公元13400-1350年之间,老挝的法昂王(Fa Ngoun,公元1353-1373)自柬埔寨传入上座部佛教,礼请高僧摩诃波沙曼多(Mahapasamanta)等二十二位比丘、三藏圣典、金佛像等至老挝。(详见本书《老挝佛教史》第1章第2节。)这可确实证明柬埔寨在此前已信仰上座部佛教。 公元1350年以后,泰国的大城王朝已取代过去的素可泰王朝,对柬埔寨的威胁更大,不断向安哥侵占,据泰国历史记载,曾至少有两次占领发哥:第一次是在1352年,第二次是在1394年。其后三十年历史情况不明。到了1431年,泰人又再围攻安哥城,柬埔寨人尽力抵抗,由于内部叛变,王城终告示陷落,国王被杀,其子庞哈耶特(Ponha Yat,公元1432-1459)继位。次年,泰人退出,但安哥王城面临强敌,防守困难,于是放弃安哥王朝,迁移至百囊奔(亦称金边)。 第二节 安哥的艺术 安哥位于柬埔寨北部的暹粒省,离暹粒市北面约五千米,距首都百囊奔约二四0千米,为公元802-1432年安哥王朝的都城。其主要的遗迹,自公元九世纪至十三世纪很多宏传的石构建筑及精美的石刻浮雕,后来特称为安哥艺术。公元1432年,泰人入侵精美的石刻浮雕,后来特称为安哥艺术。公元1432年,泰人入侵攻陷安哥,遭大肆劫掠和破坏,此后遂迁都至南部的百囊奔,安哥从此荒芜,雄传壮丽的建筑物渐为热带丛林所淹没,竟被后代人遗忘了。十九世纪初,《零点腊风土记》被译成法文,(《零点腊风土记》,嘬早法文译本出版于1819年,译者为Remusat。)没有人想念有这个古城的存在。直到1860年,法国有位博物学家亨利莫科(Hernri Monkot)到安哥探险,次年发表了游记,才揭开这被淹没四百多年在丛莽中的古城。同时经过伯希和等学者翻译、注释、考证《真腊风土记》一书,以及亲往安哥实地勘察,研读碑文,才渐了解安哥王朝过去的历史。安哥古迹的发现,经过清理和修复后,又重新成为举世著名的胜迹。 安哥遗迹的建筑群,估计共有大小六百余座,从公元九世纪至十二世纪,累积四百年的经营。有些建筑物已经成为废墟,有些部分仍保存完好。现在选其著名及具有代表性的建筑物,简述如下: 公元879-893年建造的罗卢奥斯,现在留存有三座庙,是安哥王朝最早期的建筑群,都是以砖为主以石为副的结构。石门上及其他附件刻有浮雕,又有石刻神像、石狮、石牛、石蛇等。这里有一个人工凿的蓄水池,供灌溉之用,长宽为3.8×3.8千米。 巴肯庙建于九世纪末,近安哥城。本是当时都城的中心,后因安哥城改建。位置变动,而变为城外南郊的一座庙。它也是以砖为主石为副的建筑群,建在六十米的山丘上,庙基为一高台,约十三米,分为五导,高台上建有五座砂岩砌成的尖塔。在高台的四周有砖塔三十六座,有其上每阶层各有小塔十二个,台基每边中央有一道阶磴,噔的两侧有石狮。当时在城东开凿一个人工池,称为“东池”;后来在池中心又建一座塔庙,称为“东弥朋”(Eest Mibon),公元952年建成。这里还有一头用整块巨石雕刻的石象,象身上刻有精美的装饰物。 班台斯利神庙,十世纪中叶建造,至968年完成。它在安哥城东北约二千米,是一座很精美的石庙。这时正是安哥艺术史上一个过渡时期,从建筑的风格和方式上看,都显出它的特点,它既继承过去的一些传统,又有些创新的东西。建筑材料方面,改以石为主,砖退为次要。布局方面,开始放弃阶层式的高台,而筑在平地上,建筑群布局分散而疏朗,不像以前那样都挤在高台的各阶层上。庙的中心为三座并列的塔形神祠,四周围墙设有精巧的石门,门上刻着十分精美的浮雕,在门楣上有三角形的撑板,雕刻为精美化丽。石刻浮雕有神像、花纹图案,以及神话故事;在台阶上安置有狮首人身像。 非米阿纳卡(phimeanakas)是“空中宫殿”的意思,在安哥城中心稍偏北,原建筑于十世纪中叶,至十一世纪初可能重新增建。现存的建筑物是一座三阶层的高台,台高约十二米,基部深二十八米,宽三十五米。平台四周建有回廊,都有石级可登,由平台中央可直达中心的涂金塔。这种回廊和塔上涂金顶,都是新出现的风覆盖。而且完全为石结构。 巴普昂庙(Baphuon),在非米阿纳卡南面约四百米处,建于十一世纪中叶。《真腊风土记》中“有铜塔一座”,应指此塔。据学者研究,所谓铜塔,可能是一座木塔,高达五十米,外包以铜,便现在已损毁,仅遗留三层石砌台基及其中心的塔基四周有回廊。台基底层深九十米,宽一二0米,高约二四米。四周回廊壁上,刻有大量的浮雕,取材自《摩诃婆罗多》及《罗摩衍那》两大史诗故事,刻工精美细致,为柬埔寨艺术的新发展。 安哥寺,普通又称“安哥窟”或“小安哥”,是安哥地区最伟大最杰出其不意建筑物。它的位置在安哥城南面,为苏利耶跋摩二世(公元1113-1150)时建造。《真腊风土记》载:“在南门外一里放,周围可十里,石屋数百间。”即提安哥寺而言。安哥寺是个巨大的构造,四周围绕着河沟,阔达一九0米,四周全长五点六千米,合十一华里多。全部建筑物,都是以石块重叠而成。中央是一座三层式的高台,台基底部为一八七米乘二一五米,台上筑有五个尖塔,成四方形,是间一塔特高,耸立地面高约六五米。三层阶台上,每层四面都有石砌的回廊,回廊石壁上,刻满著名的浮雕,据说每道回廊长达二百余米。其中以最低一层的浮雕最为精美。第二层回廊四角,各建一小塔,第三层即为主塔。各层的四边都有石雕门楼。上下层之间,都由加顶的回廊连系着。各层的此时期建筑的创新。 安哥寺四面都有入口,各有一门,而主要入口正门则为西门。正门筑有宽敞的大石桥,跨越河沟,桥头的月台和桥基的台座,形成突出的大平台,两侧以石雕的九头那伽(那伽(Naga),译为“龙”或“蛇”。那伽柬埔寨人视同圣蛇,崇拜龙。柬埔寨有名的建筑物,如寺院、宫殿等,都以那伽为栏杆。安哥寺中央主塔中,供奉的佛陀像,就是盘坐在那伽身上,九头(也有七头或五头等)蛇首昂起,形成一个屏障,成为护卫等。)为防护栏杆,更配置许多对立或背立的石狮。过了河沟桥,即为安哥寺址外围的两道石砌围桥。转桥西面有一门,门楼壮丽,上有三塔。门桥之内,是一片大广场。围桥西面有一门,门楼壮丽,上有三塔。门桥之内,是一片大广场,可容数千人。东行沿着一条长达三四七米的大道,便达内围墙的入口。大道两侧各有一个藏书室及水池。内转墙深二七0米,宽三四0米。经由内围墙一个十字形平台的后边,有三道门直通寺塔。 安哥寺的构造宏伟壮丽,规模庞大,设计均匀,精致庄严,不论寺塔、屋顶、回廊,以及门窗、墙壁、殿柱、石阶,都雕刻精美,装饰细致,极尽艺工的才智,达到建筑艺术登峰造极的水准。回廊上的浮雕,四边合计长达八百米,墙壁高二米许,窗扇门框之处,莫不满布优美的浮雕,都是代表柬埔寨浮雕中的杰作。由于回廊有屋顶遮盖,风雨不能侵入,所以石雕都保存完好。浮雕题材是以《摩诃婆罗多》及《罗摩衍那》中的神话故事为主,例如从西面正门进入,西回廊的浮雕是描写猴神助罗摩作战的场面。南回廊西级,是刻绘苏利耶跋摩二世骑象领军出阵战争图;南廊东组,是幅地狱变相图,叙说善恶因果报应,以受苦形象占多,善报才少。东回廊两面,是刻绘海中怪物搅海图,及毗湿奴与恶魔战斗情形。北回廊是毗湿奴与天神交战图。也有表现当时国王和人民生活的题材。这些著名浮雕,都是属于浅浮雕的技法,但人物生动,形象逼真,画面十分繁复,上下叠置,左右交连,精美绝伦,为优秀浮雕的创作。 安哥城,亦称“大安哥”,是安哥王朝的都城,为十二世纪后半叶闍耶跋摩七世(公元1181-1219)时所建。(以前的安哥城可能为木栅,1181年闍耶跋摩七世登位后,将安哥城全部改为石造。见《柬埔寨著名的历史遗产——吴哥古迹》一文,载《考古》,1972年第二期。本节取材亦多自此文。)城墙都用石块构成,城门成用巨石叠置,四周围全长达十二千米,城外环绕城壕,壕上有一道广阔的石桥,两侧各有石刻巨蛇一条,蛇皆九头高举,各由五十四石巨人挽持着,形成石桥的栏杆。(石巨人分两边排列,每边各在五十四个,第一人较高大,为一多头神,分三层,每层头的四面各有脸孔。其余的石巨人,都为二点五米高。据说右为善神,左为恶魔。又在安哥城东北侧的普拉坎寺,东门口也有石人,但较小,每边约二十七年,且时间更早。)城有五座雄伟的城门,门高约二十米,各为两重,但东向开二门,其他都是一门。各门筑有三座石塔,每塔四面皆雕刻观世音菩萨像,面露慈悲含笑。城门两侧,各置一组三只巨象的高浮雕,象鼻向地拾采莲花。最后闍耶跋摩七世,在都城的中央建筑了重要的巴戎寺,以及其他几座石庙、石塔,又建筑了王宫,使安哥变成一个伟大的壮观的都城。(闍耶跋摩七世时,大乘佛教流行,盛信观世音菩萨。大乘佛教观世音菩萨的信仰,在安哥寺、巴戎寺等雕刻中,融合了湿婆神与毗湿奴神的艺术表现,所以这些建筑物尖塔上的四面雕像,常被误认为婆罗门教的神像,后经证明,是观世间菩萨像。一次在修整巴戎寺时,发掘一尊观世音菩萨雕刻石像另外在安哥其他地方发现的碑文,都证明了当时柬埔寨人信奉大乘佛教的情形。) 巴戎寺,意为“中山”,据说象征着宇宙的中心,全部建筑约由五十座石塔组成。寺门东向,中央为二阶层的台基,两层四周都有浮雕回廊。下层高出地面约一米,台基长一六0米,宽一四0米。上层高出下层台基二点四米,长八0米,宽七0米。台上四周罗列二十八座石塔,中央一座特大的主塔,塔顶高出平地约四十三米。如将两层台基上环绕的石塔计算在内,共达五十多座。每座石塔的四面,都刻有观世音菩萨像,面露慈悲,低视微笑,注视四方。巴戎寺的石壁浮雕艺术,在台基作十字形的内回廊上,我数以神话故事为题材;但在外回廊上,有些题材是描写出国王事迹或人民生活,例如战争场面、市场情形、舞娘形像、狩猎图、斗鸡图等,而且都是高浮雕,人物特别显出圆浑,尤其是门神和音声天像,富于创造性,表现精神充沛。由此可以看出,从安哥寺到巴戎寺的艺术过程,风格更趋于写实,向技巧成熟的阶段发展。不过后者高浮雕装饰,有时过分繁褥,深凿显露,已不如前者浮雕构壮阔,不刻意于显露,较有含蓄之美。又巴戎寺有些建筑物已经塌毁,不如安哥寺保存完整。 闍耶跋摩七世于1186年,在东池西南建塔普隆寺(Ta Prohm),纪念他的母亲。据说这座寺当年用了七万九千人工,用去金箔重达五吨,极为巍峨壮丽。寺中住有五千僧人,经费由3,140个乡村税收来维持。此寺已受森林侵毁很多,里面四周回廊幽暗,而廊壁上的浮雕,大部分取材于佛教。1191年又建普拉坎寺(Prah Khan),纪念他的父亲,此寺大部已经倾毁,四周围桥长共约三千米,外绕以约四0米河沟,河水与当时北池相通。寺前之东门路旁排列一行巨石人。在安哥城北的北池中心一小岛上,又建那伽般寺(Neak Pean译为幡龙寺),周围环绕石刻那伽,中有一七0米阔的蓄水池,四面又有四小池环绕,布局有如花形。东西南北四门,分别以牛首、马首、狮首、象首的石刻为装饰。 《真腊风土记》中,对于当时安哥王城各种重要的建筑物,都有概要的叙述,所说是公元十世纪至十三世纪的情形,形容安哥的富盛,为柬埔寨最灿烂的文明时代。书中许多叙述的地方,大多可以现在安哥的遗迹对照出来,记载翔实。 安哥的建筑艺术深受印度文化的影响,虽然是出于吉蔑族的建筑家、艺术家、工作者,却具有承继印度建筑艺术的风格,而又能运用技巧纯熟的手法融合为自己独创的特色。柬埔寨的建筑艺术,肇始于公元第六、七世纪,最初以孤立的圣坛形式出现,受到印度芨多王朝时代艺术的影响。到了第十二世纪,经过五百年不断的发展,出现安哥的艺术,达到艺术的顶峰,姿态雄伟壮观,富丽堂皇。而安哥寺与巴戎寺回廊的浮雕,主题虽渊源于印度文学及宗教,但吉蔑族人却加以改变,揉合本土素质于其中,表现极为真实、活泼、和谐、匀称、生动、精美,达到极高的艺术成就。 第四章 安哥以后的时期的佛教 (公元1432-1884年) 柬埔寨用佛历。至于在什么时候开始采用,没有明确的记载,可能是在南传佛教传入以扣,也可能是受泰国佛教的影响。柬埔寨至安哥以后时期,可说是逐渐走向衰落和崩溃的时代。佛教也是同样情况,但缺乏详细记载。 公元1434年,庞哈耶特王为避泰人的侵略而迁都至百囊奔。(“百囊奔”(Phnom Penh),意为“奔夫人山”。传说在五百年前,奔夫人在湄公河边淤泥中,发殃五尊佛像的奇迹,便在近处山上建塔供奉,遂得名为“百囊奔”。)在新都东南的一个山丘上,营造宫殿,建筑一座钟形的佛塔。1471年,越南击溃占城,占城沦为一个很小的国家,从此越南一跃成为柬埔寨的强邻,势力渐渐伸进柬国境内。公元1516-1566年,恩仓王(Ang Chan)在位期间,为了保卫国家领土,曾数次击败泰国军队的侵袭,收复在他以前丧失的土地。恩仓王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他建筑很多佛塔来庄严的首都。(D.G.E.Hall:A History of South East Asia,第128页。) 公元1555年,葡萄牙基督教旦米尼克教派(Dominican)的传教师克鲁斯(Gaspar da Cruz),首先抵达柬埔寨当时的首都罗屋克(Llvek)传教,但遭到佛教团体的反对,不久离去。1583年或1584年,又有另一批葡萄牙传教师柬埔寨,也遭遇同样的情形,不久离去。其中只有一人为柬王所喜爱,留下学习柬语,组织一小型基督教徒团体。(K.G.E.Hall:A History of South-East Asia,第233-234页。) 柬埔寨也有少数伊斯兰教徒,这是约在四百年前,由马来族人传入,他们是自越南中部占(Cham)的地方移居柬埔寨之马来人后裔。(印海译《柬埔寨之佛教》一文,载《海潮音》第40卷4月号。) 公元1587年,泰国击败缅甸的侵略,遂趁战胜之势讨伐柬埔寨的背盟毁约,原因是柬埔寨乘泰国与缅甸作战之危,侵占泰国的巴真。这次泰国除收复巴真,并举军追赶至柬埔寨的新都罗屋克,然后才退兵。 公元1593年,泰国纳理逊王集合了十万大军,向柬埔寨进攻,宣布要惩罚柬埔寨在公元1586年背盟毁约。泰军分三路,很快就攻下了柬埔寨的马德望、暹粒、巴萨克等北部重镇,然后会师进击罗屋克,至闪年七月攻破,都城为泰军摧毁殆尽,国王萨陀(Satha)带着子女,逃去老挝,客死异乡。从此柬埔寨处于泰国控制之下,遂步走向衰微。(1.《印度支那文明史》,第243页。2.冯汝陵:《泰国史话》,第92-93页。) 后来柬埔寨倚靠越南人的协助。才击退泰人。但为了酬谢越南,允许越南人定居在柬埔寨控制下的西贡。嗣后占人因受不了越南人的压迫,很多人拥到柬国境内,这不仅扰乱了柬国的安宁,也使柬国与越南的关系恶化起来。到了公元1691年以后,柬国两个王子为了争位,发生内战,遂给与越南和泰国介入的机会,柬国渐呈分裂,一个政权由泰人支持,都乌东(Udong);一个政权由越南人扶助,都西贡。双方常互相讨伐,战乱延持多年。 到了公元十八世纪末及十九世纪初,柬埔寨的领土,比起安哥王城废弃时代,已缩减了一半。公元1800年,越南兼并了整个南圻。大事移民。而西部的马德望、诗疏风、安哥等省,已被泰国占领。 公元1812年,泰国责柬埔寨久不信贡,曾遗师问罪,柬王那坤暹(Nakuam Shan)遂奔南圻。后来藉助越南军得以复位,而泰人占据着柬埔寨北部诸省。公元1833年,越南在柬国的驻军,俨然以统治者自居,并将柬国的省分易以越南名称,及采用越南的政治组织。至1847年,泰、越、柬三国订立协约,由泰人所立之柬王统治柬埔寨,而越南军退出柬国,割让嘉定、朱笃二州以谢越南。 公元十九世纪中叶,柬埔寨的罗诺敦(Norodom)在位,这时柬埔寨国家已经面临危亡之时。他既受制于泰国,而法国已侵占越南的大部分领土,逐步建立殖民统治,于是便利用越南作为侵略柬埔寨的根据地,向柬国讨取宗主权。公元1863年,法国驻越南的总督拉格兰地耶派出使者团向柬埔寨提出建议:“法王愿将柬埔寨作为保护国,派驻节官一名长驻境内;柬国王未获得法国同意前,不得擅自让其他国家建置领事;溘 与柬国子民,均有权分别在柬埔寨与法帝国境内自由居住;法国愿意倾全力协助柬埔寨抵抗外侮,并负起维持境内的和平和秩序。”(崔贵强:《东南亚史》,第254页。)当时柬埔寨因面临泰国的威胁,国家濒临危亡之际,罗诺敦王便与法国签署了“乌东条约”。至此柬埔寨国脱离了泰、越的压迫,也结束了与泰国之宗主关系。但泰国仍保有柬国的马德望、暹粒、诗疏风及其他六个海岛。 第五章 近代的佛教 (公元1884-1988年) 柬埔寨处于法人不断的压力下。公元1884年6月17日。法人又强迫罗诺敦签订了一个新条约。约中规定柬国王必须承认法国提出的一切有关行政、司法、财政及商业的改革;税务、海关及公共工程部门,须由法人主管;法国每年津贴柬王三十万法郎;柬埔寨在未取得法国同意前,不得向外借款。这样,第五章 近代的佛教的文官被置于法国驻节官控制下,而且重要官员都为法人,甚至全国教育、军警组织,都受法人的管制,所以名义上虽为“保护国”,实际上是法国的一个殖民地,为法属印度支那的一邦。 1907年,法国向泰国索回了马德望、暹粒、诗疏同及第五章 近代的佛教东北的地区。 法国占领柬埔寨,前后共达九十年。年积极方面来讲,在法国“保护国”名义下,柬埔寨至少还保持了一完整的国体,避免被泰国逐渐吞没,而且向泰国讨回了东北部失土。1897年,法国宣布废止奴隶制度,因当时柬埔寨的奴隶,约占人口三分之一。大部分因债务而沦为奴隶。(《乐南亚细亚的宗教与政治》,第86页。)此外法人强调立法公平、建立医院、铺设公路、兴造铁道、建设城市,发掘柬埔寨的光荣历史并做了大一整理工作,法人还极力提高国王地位,使其成为代表国家的象征。(崔贵强着:《东南亚史》,第255-256页。) 在消极性方面来讲,法国对柬埔寨人民进行残酷的榨取与奴役,掠夺大量的田产,并通过各种苛捐杂税、物资侵占、贸易垄断、银行借贷、货币发行等,进行剥削。限制柬人言论、出版、集会、结社的自由。尤其是教育的忽视,全国没有一所高等教育的机构。教育不发达,文盲占百分之七十以上。法人还强迫柬埔寨学校教学法语,派法人充当教员;政府官方文件规定须用法文,推行愚民政府使柬人与法人同化。 柬人在法国殖民统治压迫下,曾不断地激烈的反抗,进行了无数次的反法运动,其中亦有多次由佛教徒领导,但教被镇压下去。譬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柬埔寨一位高僧阿查汗鸠,因宣传爱国思想,而被法国当局逮捕放逐。这件事引起柬人的抗议,在百囊奔集合数千群众和佛教徒举行示威游行。要求释放阿查汗鸠。(邵敏之编著:《柬埔寨风物》,第35页。) 虽然每次反法运动都被残酷地镇压下来,但无疑也加深了柬人的警觉,使他们更加痛恨法国的殖民政策,以无比的决心和勇气来争取国家的独立与自由。 1940年,日本进攻东南亚各国。至次年七月,日军已经完全从法人手中控制了整个印度支那,日本与法国签订协约,同意日本使用印支的港口、城市及机场。在经济方面,又给予日本印支的工商业和关税优惠待遇。不久日本又胁迫法国将柬国的马德望、暹粒两省,以及老挝在湄公河西岸的土地割让给泰国。日本还对柬国进行物资掠夺,主要为大米、橡胶、胡椒等。强迫来人负担日本军费,使柬人受到极大的痛苦。 1945年3月,日本以武力强迫法国交出整个印支的统治权。但是不久,日本在同年八月就战败向盟国投降。日本战败后,法国又重新占领印支三邦。为了掩饰殖民政策,1946年1月,废除柬埔寨“保护国”的地位。同年11月,又承认柬埔寨的独立。但当时法人在柬埔寨,实际上仍拥有行政、财政、经济和军事等很多权力。 由于柬埔寨人热望争取独立,不断地反抗法国箝制,法人就逐渐地交出一些权力。直至1954年7月,日内瓦会议协议,与会各国保证尊重柬埔寨的主权、独立、统一和领土的完整,并对其内政不作任何干涉,法国愿在协议规定期限内,撤退共驻柬埔寨的军队。从此,法人结束了柬埔寨前后九十年的殖民统治。 至于柬埔寨近代的佛教,先是因为国家受法人的统治,自然不会注意佛教的提倡,但佛教文化是柬埔寨传统的信仰,深圳特区入普及民间,佛教仍在全国各地流行。在旧式的教育制度下,寺院就是学校,僧人担任教师。同时,佛寺也是广大人民宗教活动的中心,对三宝有崇高的敬仰。就是后来在新教育制度下,也有很多学校由佛寺主办,僧人兼任教师。公无1914年,在首者百囊奔创立了“高给巴利文学校”,给予青年出家人四年教育,并传授现代一般知识。后来这所学校改制为学院。1933年成立初级巴利语学校,三年制课程。这种学校现已发展为四百所,他布全国,每年约有二千学生毕业。(1.2500 Years of Buddhism,第430页。2.印海译:《柬埔寨之佛教》。) 1925年,在政府支持下于首都百囊奔成立一所王家图书馆,提供宗教指导的计划;1930年,创立一佛教研究院(Buddhism Insti-trute)。数年后,又由政府指定成立一个“三藏委员会”,包括许多位高僧和著名学者,编印巴利圣典及翻译成柬埔寨文。两利语文如果编印出版,共约110册,1955年,已经出版55册。除此,不编印其他多种柬文佛教典籍,约有187册。(同上。) 1957年佛涅盘2500年纪念,柬埔寨全国举行热列庆祝,掀起热潮。 1959年,西哈努克佛教大学(Buddhism University ,柬名Preah Sihanur Raja)落成,是柬埔寨佛教高等学府。僧人考入学习三年,可获一般文凭;再四年经考试及格者,可获得学士学位;继续深造,通过答辩后,可获得博士学位。1960年招收四十名学士僧,产逐年增加。1965年一般学僧一百名,学士僧二十一名;1970年分别增为一二九名和四七名;1972年达到一五0人和五四人。学习主要课程为佛学理论、语言知识、西方科学知识,并配合日常禅修活动,培养行解并重的优秀佛教人才。(杨曾文主编:《当代佛教》,第154-155页。) 柬埔寨的佛教僧团,分为二个宗派:一、大宗派(Mahanikaya);二、法宗派(Dhammayuttika-nikaya)。依1957年统计,全国有2,800所寺院,82,000多比丘和沙弥。传统的大宗派,寺院占94%僧人占90%。这派是公元十四世纪初期自泰国传入。法宗派原是泰国曼谷王朝拉玛四世蒙骨王(公元1851-1868)在未即位前所创立,实行佛教改革,提倡严持戒律。后来这派也传入柬埔寨,此派僧人和寺院虽属少数,但多为贵族出家,并获得王家的支持。(1.《东南亚细亚的宗教与政治》,第86-87页。2.Robert C.Lester:Theravada Buddhism In Souteast Asia,第66页说,于公元十四世纪初期,上座部佛教传入柬埔寨与老挝。) 1968年,编篡翻译近四十年的柬埔寨文佛教三藏,终于全部完成出齐,共112卷,其中律藏13卷,经藏63卷,论藏43卷。1969年4月1日,国家与佛教为此举行隆重庆祝。1970年,柬国统计有僧侣65,034人,其中大宗派62,678人,法宗派2,385人;寺院3,369所,其中大宗3,220所,法宗派139所。(杨曾文主编:《当代佛教》,第155页。) 柬埔寨全国人口85%信仰佛教,因此,在柬埔寨宪法上,人民有“信教自由”,并且规定“佛教为国教”。国王是宗教维护者的象征,也是佛教最有力的拥护者。(《东南亚细亚的宗教与政治》,第86页,252页。)全国青年男子大多数都要至少一次出家,接受佛教优良有训练,经过一段时期,然后还俗;就是国王也常暂时放弃王位,过一段出家修行的生活。 此外,柬埔寨有两个较大的佛教社团组织:一是“世界佛教友谊会一柬埔寨中心”(W.F.B.Cambodia Center),负责与世纪各佛教国家有关国际性佛教活动之联系。1961年,第六闪世界佛教友谊会在柬埔寨首都百囊奔召开(11月14日至22日),有二十五国派代表参加,共107人,另旁听者300余人。一是“居士巴利学会”,负责佛教宣传工作,协助在家佛教徒学习巴利语,以及其他国家语文的研究。(《佛教大年鉴》(1969年版),第267页。) 1970年3月,朗诺发动政变,推翻西哈努克,废除君主立宪制,改名为高棉共和国。新政府继续奉行佛教为国教政策。但佛教僧侣对新政府明显的有两种看法,即大多数佛教徒,主要是住在乡村的僧人,尤其年轻激进的支持西哈努亲王,为此遭到压制;住在城市的僧人,尤其年轻激进的知识僧侣,对新政府表示欣赏。朗诺政府为了安抚佛教界,宣称尊重佛教在民族传统的人民生活中的重要性。军队也公开表态支持佛教在宪法中立为国教。1971年1月,朗诺晋封两派僧长为僧王,给与特殊礼遇;中一方面对僧伽施加压力,强调僧人必须服从国家政府的领导。(杨曾文主编:《当代佛教》,第155-156页。) 1975年4月17日,柬埔寨人民解放军解放金边,成立民主柬埔寨,忽视佛教在人民生活中重要性,佛教受到致使的打击。据西方学者统计,1975年柬国原有僧侣约65,000人,至1979年所剩无几,佛寺受到严重的破坏。不久,越南军队入侵柬国,扶植韩桑林政权,政府宣布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但严格限制佛教活动,紧密控制在国家管理之下。这时国内估计约有僧侣一千人,交还或修复的佛寺二千余所,也有些宗教活动举行。越南的僧人也开始进入柬国,积极活动,试图将佛教实现“越南化”。因此很多僧人及佛教徒投奔到解放区或逃亡外国。后来民柬人民武装力量节节胜利,洪森政府为了摆脱困境,被迫对宗教政策作了一些调整,1985年允许五十五岁以上的人可以出家,规定必须效忠政府,面青年人一律不得出家,这是违背佛教传统精神的。1988年宗教政策又作了一些修正,国家电台开始播放一些佛教的的节目。同年四月三十日,国会召开会议,对宪法作了修改,第六节规定:“佛教是国教。宗教活动要遵守国家宪法,禁止利用宗教危害国家安全、公共团体和人民利益之活动。”柬国终于回归传统,重新确认佛教的作用和地位。(杨曾文主编:《当代佛教》,第158-159页。) 至于中柬两国佛教的友好交往,1956年9月柬国僧人参加国际佛教僧侣代表团,访问中国,受到中国佛教协会的盛大的欢迎。闪年,中国佛教代表团应柬埔寨政府的邀请,赴柬国参加佛涅盘2500年纪念盛典,产进行两周的访问,参观安哥胜迹,受到热忱的接待。1961年世界佛教联谊会第六届大会在金边召开,中国佛教协会派遣喜饶嘉措率领的代表团前往金边参加,受到高格的接待。同年,柬国政府将新编出版柬埔寨文藏经一部五五册,赠送给中国佛教协会。中国佛教协会也回赠一批汉文和英译佛经给西哈努克佛教大海陆空。(杨曾文主编:《当代佛教》,第164页。)1970年自朗诺政府建立后,不断发生战争,两国佛教交流就减少了。 柬埔寨与越南两国因历史遗留的关系,在越南的南部有高棉族人,仍保留上座部佛教信仰,信徒约有八十万(亦有说150万)人,寺院四百座,僧侣约一万人。此上座部佛教早期由柬埔寨传入,与柬国佛教关系密切。(杨曾文主编:《当代佛教》,第165,192页。)又因柬国近二、三十年战争不断,有部分僧人逃至泰国及西方国家流亡,也有留学国外读书建寺弘法的,但因背后缺少支援,影响力不大。 总之,柬埔寨自获得独立后,国家的政治、经济、教育等,都在力求改革和发展,佛教也逐渐复兴起来,有了很大进步。但在近几年内,由于外力的干预,内战不数据,进步已经停滞了。不少佛教文化古迹,也遭到无法避免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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