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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哲学与佛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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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哲学与佛学(下)

  人能自知不足而好学矣,学之尤贵能得其正也。墨子悲丝,染苍则苍,染黄则黄,所染既异,成色遂殊。人之学也,何莫不然?学与善则日趋高明。学不善则日趋下流矣。故人之学人也,贵自己有宗旨,对人有简别也。无宗旨则与世沉浮,无简别则漫无归宿。亦焉能成己修德而增长其实智乎?故学不可盲从迷信,要有慎思明辨之功也。

  又学虽正,非徒博览记诵思辨而已矣。贵能身体而力行之。徵之于躬行实践以验其成效。行之而熟,则内得于心,成德在己,乃可以为实学,不倚门傍户以为学也。

  吾人好学而有智慧矣,虽然又不可矝其能而耀其智也。大智若愚,盛德若虚。智可恃乎?书曰。有其善,丧厥善。矝其能,丧厥功。有之矝之,则虽得而必失也。

  智慧又必辅之以厚德也。苟无厚德,则诈而已矣。昔者孙膑庞涓同学于鬼谷子,既而庞涓仕魏,掌魏国之兵权,以为天下知兵而过我者唯膑耳。恐其仕于他国为己害也。乃迎至魏国,又恐夺己之权也,欲杀之。杀之又惜其学问兵法之未为己有也。于是膑而拘禁之,使作兵书,已将学焉。则可以智胜天下矣。涓之谋远矣,虑深矣。其智可谓大乎!然而杀涓者终膑也。无仁厚之德,忠恕之德,卑鄙贪吝以为心,而行其权谋诈术以欺世罔人,小才小智足以杀其身而已。一人之私智,其何能胜因果之定律。故任智不信道,如引火以自焚,踏水以自溺,不可不戒也。今之世尚利尚智之世也。尚力故残暴而不仁,尚智故惨刻而寡恩,诈伪兴,机变出,而人乃无信义,无礼让,以酿成空前之浩劫。孰谓智慧之创造,所创造者皆为杀人之器,陷人之局也!俗语云,十分计谋用七分,留下三分养儿孙。此言好用计谋者,有亡国灭种之祸也。故君子“尚德不尚力,贵道不贵智。”虽然,尚德贵道非大智不能。大智者无智也。言无智者,坦然大公,洞然大明,而不用私智故也。此又学人生哲学者不可不知也。

  第四、吾人已知人生为苦恼之拔除。为除苦恼,乃造诸业。苦恼既去,乐感遂生。不实不常,转瞬即逝。则人生唯当以苦恼之拔除为目的,而不需追逐快乐,而贪求无已也。追逐贪乐之无已,则快乐反成苦恼,荣誉反成贱辱。此如食过饱,衣过暖,服药过度,皆反以致病增病。财富过多,势位过隆,反为身家之累。苍蝇食蜜,蜜胶其身。犬贪粪,溺粪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古及今,贪权嗜利之徒,急功好名之辈,朋比为奸,祸国殃民,当其盛时,炎炎赫赫,炙手可热,一唱众诺,龙起云从,谓天下莫如我何?暴戾贪婪,为吾之所欲为也。一旦机变时移,报应昭至,家室为墟,身手异地,燃腹为灯,饮头为器。楚霸王自刎乌江,拿破仑幽囚荒岛,王莽族诛于汉兵,俄皇断头于共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语有之,贪夫徇财,烈士徇名,夸者死权,众庶凭生。亦可悲矣!庄周者,蒙人也。楚王闻其贤,命往聘欲相之。周曰、楚之太庙有灵龟,犹今存乎?曰存。曰,是龟也,宁生而曳尾污泥乎?宁殁而供之太庙乎?曰,宁生而曳尾污泥耳!周曰,子去矣!吾亦欲曳尾乎污泥之中。当秦之乱,群雄并起,逐鹿中原,有四皓者,隐居商山。作歌曰,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唐虞世远,吾将何归!驷马高盖,其危盛大,与其富贵而畏人,不如贫贱之肆志。老子有言曰,知足不辱,如止不殆,可以长久。圣人亦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矣。又曰,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不义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士君子有旷世之怀,有固躬之节,而岂萦萦役役逐物好利而不返者哉!固人生之道,固不能无求,不能无欲。生活之需,事畜之具,虽圣人犹不废。然贵能寡欲而知足,无为过度之享受以伤身,无为过度之积聚以累身,更勿为非礼非义之争取以损害他人,而应出其余力以赈济他人。则财物不惫其身形,人群不嫉其富厚,身心两得,人己两便。苦恼既拔,而不增其苦恼,物能羊人,而不为人害矣。由是可知,人生之正道,皆根据人生之实相,即人生之原理而起。人之生也,为业果之相续,故当造善业以成其福果。祸福无不自己为之,不可怨天尤人,或赖神求鬼以幸得幸免也。又且业果通于三世,人生相续于无穷。故逢困厄而无悔,遇荣宠而勿惊,皆有其业因而勿颓其志。如是者,可与立命矣。人之生也,为群体之共存,故人不能遗世而孤立。即亦不可损人以利己。急人之急,忧人之忧,群体存而后己不失所。故欲身之安,必先固全其家。欲家之存,必先治理守卫其国。欲国之安稳无患害,必先平治天下。存身于家,存家于国,寸国于天下,此之谓群体共存,而个人主义帝国主义所应当排除者也。将欲为群体之共存,尤不可不培养发展其群性。群性之长养,莫贵乎贵德而轻利,尚公而忘我。则功利主义在所当去,而礼义之教在所当崇矣。人之生也,赖智慧之创造,而智慧生于好学。人之能学,原于自知其不能,故必虚心自反而后可以纳善受教。自以为是,则受学无地矣。学又必抉择是非而不可盲从。又必实践自得而不可倚赖。深造自得,然后居安资深,取之左右逢源而不匮矣。学以成智,而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不自矝恃矣。不但不可矝,尤不可滥用其智以自私,必明于因果之正道,顺理而不悖。又必基之以厚德,长善而不以为非。故诈谋诡计一切摒弃,机械技巧悉数止息,以厚德而履正道。吾有知乎哉?无知也。一切所行,行所无事。而无私智存心于其间,故可以顺迓吉祥,而无亏败。无智之智,岂不大哉!反视世之以权谋诈术,欺人自欺,纷纷扰扰,以成千古未有之浩劫,人类沉溺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能自拔者,不亦大愚可慨也哉!人之生也为苦恼之拔除,非别有幸福快乐之可享也。故虽努力造业,而作业不可趋向于贪求,享受不可不节其嗜欲,适可而知止,好乐而无荒,少欲而知足,则欲给而生遂,苦拔而无害矣。过此有求,皆为狂惑。与其逐物自焚,则不如用其精力才智于学德之培养,为人性之升华。为人群图平治。为拔自苦,遍拔他苦。为成己德,亦成他德。由内心之恬静淡泊清净,乃能致学德于崇高,致胸怀于宏大,致事业于悠久。人生之正道如是,遵而行之,真足以己立而立人,自度而度他,永无颠躓倾跌之患,而免于颠倒猖狂瞽以奔驰于人生之歧途险路已矣。

  上来已言于人生哲学,次当略论佛学。

  人生无有能以自存济,是故有需于技艺科学。技艺科学但能给人之生养不能示人以正道,故更需有人生哲学。真实而正确之人生哲学,既已率人于正道而不迷,达康庄而无祸乱灾患矣。更何需于佛学耶?曰正确之人生哲学,虽能示人生以正道而达康庄,然人生之自身有内在之矛盾,非人生哲学所能解除。人生有极大之苦恼,非人生哲学所能救济。故除却示人生正道之人生哲学外,更有超人生而为解救此人生之矛盾苦恼之佛学来也。

  何云乎人生有自身内在之矛盾,极大之苦恼,非人生哲学所能解救者也。人生者,为求生也。技艺科学所以给养人之生也。人生哲学,使人生得其正道,而免致祸乱危亡者也。然而人之生也终不免于死。或百年,或数十年,或数年。振古迄今,孰能免于此耶?陶渊明不自挽乎?其言曰: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崔峣。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将奈何!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拟挽歌辞)

  此一问题,面对着人生而来。虽在生日,已早知其有此。“万岁更相送,圣贤莫能度”,况在常流乎!虽曰“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要尽便须尽,无为复多虑”。然而又曰:迢迢百尺楼,分明望四荒。山河满目中,平原独茫茫。古时功名士,慨慷争此场,一旦百岁后,相与遇北邙!松柏为人伐,高坟互低昂,颓基无遗主,游魂在何方?荣华诚足贵,亦复可怜伤!(拟古)

  又曰:

  久去山河游,浪莽林野娱,试携子侄辈,披榛步荒墟。徘徊邱垄间,依依昔人居。并灶有遗处,桑竹残朽株,借问采薪者,此人皆焉如?薪者向我言,死后无复余。一世异朝市,此语真不虚,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 (归田园居)

  吾人登高山而远望,慨古昔以怜今,感生死之须臾,惊荣华之易逝。幻化之念,空无之悲,皆勃涌心头莫能自已。人既如此,我何以堪?故知不喜不惧者,聊以自慰之虚言。要尽便尽者,无可奈何之实事。苟非悟道,未有能对此无感伤悲悼者也。

  嗟夫人生,其生也,勤劳辛苦,凡足以维系延迟此生,殚心极力无微不至,于以徵有情爱生之切也。于其殁也,又无不哀悲伤悼不自禁,既慨古以怜今,又怜人以怜我。于以惩其恶死之甚也。爱生而生终不永,恶死而死终会来。此之谓人生自身之内在矛盾,而极大之苦恼也。而人生哲学莫法解救,则焉得而不更求办法哉!

  对此问题作解救者,自佛法外有中国之神仙,及西洋之宗教。

  为神仙者之言曰,人之所以不能长生者,以其贪求也,以其多欲也。嗜欲肆而神耗,物累重而神劳,神耗身劳则速死也。教善养生者,外不为物累,而内不为欲动。不贵财货,而淡忘嗜欲。如是则身不劳,精不亏,气足神完。可以长生久视矣。其为之之道,一当绝财,淡泊无求,不事生产。二当绝欲,全精养气,不恋家室。三当绝食,去浊存清,吸风饮露。四当舍身,形蜕尸解,神返其真。盖嗜欲既尽,精神独存也。此消极之道也。积极之道,则一曰贵身,身重于物也。二曰炼精,精固于身也。三曰化气,气妙于精也。四曰化神,神灵于气也。五曰还虚,与天地合一,还小我于大宇宙之中也。二者之中,消极尤重于积极。自来炼神炼气,固精守尸之徒,执我不化,强为升提,丹鼎烧炼,多颠蹶自焚,服毒自杀。学仙者长生不见一二。短命者到处皆然。执之愈坚,败之愈速。其余碌碌之士,求之不切,用功不深,则见功不多,为害亦小也。此犹就学仙者之正道言也。若夫仙家之外道。则有服药采补,种种杂道。唐代帝王,多受其欺,以自寻夭折。此妖魔也。又有符箓之家,引神致鬼,眩惑愚氓,增长迷信。或乃造谣生事,成为教匪,为祸亦无穷。老子不云乎?吾有大患,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知真道不恋形骸也。而何丹鼎之足云?又曰至德之世,其鬼不灵。又曰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也。故知真道不迷事鬼神,不预言祸福也。而何符箓之足云?故真言道者,不可不以清修寡欲知无求为根本教条。亦如学佛者,必严持五戒十善别解脱律仪,乃配称佛弟子也。

  为宗教者之言曰,宇宙万物,皆上帝之所造也。上帝造人类独高于万物,而特肖上帝。故人类者乃上帝之宠儿也。乃上帝既造人类,人类之祖宗——有所谓亚当夏娃者,乃不遵上帝之命令,造成逆天之大恶。上帝震怒逐驱出天国下生尘凡。即此谬种相传以及于现世,生死相继受苦不绝。人们欲解决如是生死之问题,唯一办法,只有信仰上帝至心祈祷。自忏罪愆——乃其祖先所遗传者,使罪日消亡,灵魂洁净,则可以亲近上帝而死生天国。既生天国,则得永生,更不受老死诸苦矣,其方法之简易直截有如此,近来有疑之者,以为天国杳忙不可闻。人生时间唯当努力于人生事业,立德立功福利群众。庶几造天国于人间,而人类自得解救矣。或曰,此庸俗之理论,全失宗教家永生之精神矣。此天主耶苏两教之争执与主张也。自余天方犹太之教,主张亦不外是。印度有印度教者,乃旧波罗门教,与佛教耆那教融会而成者也。主张有大梵天王化生万物,为人类之主宰,与耶回之意略同。但其主张又谓人心之本体是大梵。故神我不二,而我即是彼。人能除去其内心之烦恼障蔽而证见本体,则与大梵冥契,而神与我合一,此则与宋明理学家之言,天理流行,即在人心之中,即人心而见天理者略同。至其修持之方,在破除内心之黑暗与扰乱,以求得解脱和自由,则又由受佛家之影响而来,与一味依神灵而求永生者又异。总之,宗教之中,种类繁多,不可殚述。论其功罪,此更弗详。

  依神仙家言,则解决生死之道,在绝欲全神而得长生。依宗教家言,在信仰上帝而求永生。自佛法言之,两者俱无常也。依佛法言,生死二者,乃相待而不相离者也,既有生,必有死。生而不死。此乃违逆法性者也。法性不可违逆,故长生永生为无有之事也。且如神仙家言,遗形保真者,非即死乎?若谓形虽死而神魂自不灭,则谁谓神魂之有灭耶?三界生死,五趣轮回,一切有情原无死期,则神仙不待学也。然若谓神魂凝固常住而不灭,则亦不然。苟其如是,则无动作、无思虑还同死物耳。若仍有动作、云为、思维、想象则是有为,有为皆无常,何云常住耶?即非常住,乃有生死。特不过如天人耳。又彼所言炼神还虚与天地合一者,天地既自然之总名,自然本生化于不息,生化一息,即是生死不停。既生死不停,则长生不异长死。既与天地合一矣。俄随汽上升而为云雨,俄附著草木而为枝叶,俄汲引于鸟兽而为血肉,俄沉淀于江海而为沙虫。天地之生死也无量,安在其能长生久视哉!依其小我和于大宇宙之论,则长生为不可求,且亦不需求,盖万物之生灭分合,变化无穷,本无止息也。神仙之说既虚,宗教之言亦妄,天堂上帝,谁则见之!以杳不可凭之上帝天国为其信仰永生之主宰国土,此大不合于科学者之言,似不宜存于今之世也。且祖宗之罪与子孙何干?上帝必罪及妻孥,延及万代,已不合理。而上帝既能创造之,乃不能教化治理之,使蚩蚩者造罪作恶于不息,以浊乱上帝手创之清净庄严之宇宙,上帝无乃不智,无乃无能。又若谓必听其罪恶满盈,而后末日审判之,打入地狱永不令其超升,则上帝抑又何其不仁?诺如是等,皆见上帝为一无有理性不可捉摸之意想物,以为是寄永身心性命永生不灭之保障,亦已痴矣?是则托生之说又无据矣。

  即两皆无当,然则生死问题遂无解决之道欤?曰是又不然。特佛法之所以谓为问题,与所以解决之者,与常人之情大异其趣耳。

  常人之情,惧死已断灭,我将无存,然佛法则谓死已不灭,无惧其断,业果相续,未有尽时。我本非有,原来不存,生来即尔,无虑死后。而生必有灭,即已生矣,即勿求不死。苟欲求其不死者,唯有求其不生耳。生尽则死尽,故佛法在求不生,不在求不死也。此不大与常人之情根本相左耶?

  然则人生之说亦有根据耶?曰根据于不欲死。既不欲死矣,何故教人不生?曰生与死本为一事之两面。亦即一事之始终。反事物必有始终,生也者事之初起,死也者事之已成。已成云者,犹云事作完了耳,如人燕宾,酒醉饭饱,则席终而散。如人演剧,情节已完,则闭幕下台矣。人之生死亦复如是,今生之生命本由前生之业惑而来,业有强弱,故报有修短,随其修短之敬既尽,则此生已了,如席之终,如剧之完,使命既尽,即归于死。死非真死,又随异业别受他生,如此剧闭幕,另演他剧然。故有生必死,生死一事,本不可取一而去一,而世之人则但欲生而不欲死。如好食乌梅而不欲其酸,好食辣椒而不欲其辣。同样不通而不可能。故佛法告之曰,汝既恶死,则不如不生。犹之恶酸辣者不食乌梅辣椒可也。世人无不恶死,故佛教以无生。何等直截?至理真不可易矣!

  曰,若如子言,生死既然一事,死已并不断灭,如演剧然,则吾人即长此演下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既乐其生,即不怕死,何如?曰,汝真不怕死者,即可以生下去,佛亦不教你不生。虽然,乐生而不惧死,亦非易事,以此生死自性是苦故,众苦所依故。一切苦者略有八种: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一切无常五取蕴苦,详之则有百一十苦,千苦万苦,不可穷尽。既人生而众苦交煎,又且生已必灭。然人之欲求,又欲生而不欲死,求乐而厌其苦。内在矛盾终不可拔,则只有教人不生耳,以人少有真不惧死者故。然则世间有真不怕死者欤?曰亦有。一者受生之逼迫过度,更无一乐之可求,对于生已发生无限之疲厌,则唯有以一死为快者,自杀者是也。然此非不生之正道,以好乐之情未尽,即求生之欲未尽,仍当受业力支配而另生故。二者已达生死一事,如梦如幻,自性空寂,无可爱亦无可憎。然大悲心切,不怖生死,乘悲愿救世而来,悲愿已了复去,游戏神通,去来自在,则无怖于生,亦不惧死也。又有声闻已入果位,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任命运终,便入涅盘,此亦无怖于生死。生死余烬,本不足怖惧故也。自余有情,则不能无怖于死,故只当教以不生耳。

  然则不生可能耶!曰可。何由而知其可耶?曰佛法穷生命之源,由烦恼业力起。无明爱取,为是烦恼,善恶行为,是称为业,由无明爱取而起业,由业惑生,由是故轮迥不绝。烦恼尽故业尽,业尽故生尽,生尽故老死忧苦一切皆尽。详言之则曰十二缘起,约言之曰三种杂染。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业果相续唯在自心,非由外引,既非上帝所造,又非物质演化。以是因缘,生有可尽而死有可离。通此理者唯有佛法,故能根本拔除人生之苦恼,而与以圆满之解决者,唯佛法而已,此其理致幽深,万言难尽,故不广陈。

  问,无明爱取以何为体!曰、即以不了生死是苦为明。即以爱生著我之贪与欲为爱取。故解脱之道,去是无明与贪欲而已。

  虽然,此亦大不易去,由与人生之本相相违故,非无漏智慧不能断彼。无漏智慧由出世定生。出世禅定由清净戒生。由戒生定,由定生慧,由慧断烦恼,则业尽果尽而人生根本解决矣。此学佛之方法也。欲详其义,更仆难数,可读吾《人生学》中第三解脱道论。

  生死解脱为断灭耶?曰,非断灭。此之解脱曰涅盘,实即转依。转依云者,转舍杂染转得清净。转舍迷梦转得正觉。一面为生死之解放与解除,一面为法界之清净而完成。它是超生死的,超人生的,而非断灭的也。

  此超乎生死之解脱涅盘,在二乘虽得自在,而无业用,不能化度有情,不能更建国土,菩萨成佛,则既得自在,业用现前,三身四智,建立国土,化度有情穷未来际,始于菩萨愿行,终于如来胜、妙义重重,如吾《人生学》第四大菩提论。

  吾人前所论者为人生哲学,今此佛学则超人生之哲学也。然此超人生之哲学。正所以尽人生哲学未尽之业,而益坚定人生哲学之基础。盖业果相续之理不明,则为善为恶无据;为善去恶无据,则安身立命无因;安身立命无因,则余之一切群体共存,智慧创造,苦恼拔除,皆浮游而无着。而特穷业果相续之理者,唯佛法。既穷其理而又超越之,则为善不滞迹,不着相,乃真为善法之完成也。故佛学甚有助于世间学也。然苟《人生学》之真相不明,基础不固。而妄求出世,则一切鬼神迷信邪魔外道之思想信仰,皆可假神仙宗教佛法之名以行。乌烟瘴气,昏霾天地,此亦近日人世之现象也。今此既示人生之正道,又示出世之正轨,一切异端邪说外道傍门,皆得纠正。文字虽少,摄义甚富。依法作人,可以弗畔矣。更进而读吾《新人生哲学》及《人生学》,则义理益富,行践益确矣!

  近世世界大通,人类思想以交流而趋复杂,主义学说,互相冲突,茫茫宇宙,莫知所趋。此人生之大患也。故人生哲学乃不能不力为提倡,以求得一坦途,与人类以同游。然而今之讲人生哲学者,其复杂冲突亦正与一切学说主义思想同。以各家各派皆有其特有之人生观,即莫不有其特有之人生哲学故也。又窃怪现时讲人生哲学者,常将古今中外凡言人生问题者,若儒若墨,若道若法,若功利主义,若快乐主义,若浪漫主义,若理性主义,乃至其他一切一切,详为历举,各为专章,以为极人生哲学之大观。不知学者本因茫然不识人生之正道,乃须学人生哲学。今一读人生哲学,而五花八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莫衷一是,愈增长其怀疑,愈加重其苦闷,以为人生者固若此多歧途,而莫适所归耶。彷徨踟躅,益将烦闷?故不学人生哲学犹可,愈学愈糊涂,愈不知其所应行应为者当何如也!盖自无中心思想,无真知灼见,则唯有旁徵远引以表示其博学多闻而也,以云指导人生则无当也。洋少受慈亲之教,长读孔孟之书,即知有作人之道,圣贤之学。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长出游学北京,适当新潮澎湃之会,非难先圣者云起,毁裂古学者比肩。洋衷心深不以为然。而学识短浅,终未有以解救之也。因进而研究西洋之哲学,伦理学等书,以为彼方哲人,学有根柢,其所立说,必有异于今之浮慕虚声,狂吹瞎说者。读数部既了,觉得西洋人的学说有条理,有系统,组织能力强,表现方法好。反视中国古人的学问都是零零碎碎杂乱无章的。西洋学者之所长,中国古代学者真望尘莫及也。但又有一种感觉。觉得西洋的学说虽有条理系统,但无论其说得如何圆满,如何完备,读了便了,对于身心全然发生不起作用。反觉吾人先时读孔孟书及宋明儒者语录时,每每片词只字,发人深省,打动人的心肝,激起人的志气,真真有如孟子所谓。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的气象。如此乃为人格的感化,道义的熏染,学问的受用,岂但说食者不饱哉!以是得一结论。以为吾人如欲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成一家之言,以传之当世,则莫如走西洋学者的路。如欲安身立命,正己化人,使吾人当下受用处,而不徒说废话,则乃当深究中国古人的学说,悉心体会而验之以行事。当时适逢中日交涉,学生以丧权辱国之外交条约,起而抗争,游街演讲,激厉民众。政府以大兵弹压,当即逮捕四十人,洋亦在其内,拘禁百二十日,洋初以为同逮捕者,皆有志少年,经此炼磨,必为国家大器。相处略久,则见其质地修养,并不优良,怨尤之词,乖戾之气,恇怯之情,弗可理解。呜呼,其何以历祸变而立成仁取义之节哉!因是又觉今之学风,思想之解放、自由,则诚有之,人格之修养锻炼,则犹未也。为阔眼界,增知识长技能,西学诚为当务。若欲修身立本,养气不动心,则古先圣贤之学。仍属必需。本此感觉,故对中国古学益致尊崇。时值梁漱溟先生讲学北大,洋从之受听东西文化及其哲学。因对儒学益增长信心,对佛学亦初识宗旨。彼此研究唯识学略有入门,梁师复命洋往南京内学院欧阳竟无先师处问学。洋既见师,慈悲摄受,至诚仰赖,两情投契,如鱼得水,因留受学,得识玄旨,既通佛理,转治儒书,益觉亲切。自尔以来,颇思宏护,以救瞑盲。后返家开建龟山书院授徒讲学,作人生学四篇。初篇人生实相,所以穷究人生原理真义也。此篇儒学大义,所以明儒者教人立身作人之正道也。三篇解脱道论,所以示佛法出世之方法结果也。四篇大菩提论。故以显大乘菩萨六度四摄大悲愿行也。全书二十余万言,儒佛之理明,世出世间之道备。对于西洋思想,亦时与纠正。实为近时治东方之学者必读之书。其后讲学成都,复作世间论,一价值论,二本体论,三缘起论,四出离论,五无住涅盘论,与人生学倚乎发挥,并印行于上海佛学书局。中日战起,交通阻绝,连近年所印之论语新疏、孟子新疏、等十余种,皆弗能寄来蜀中,三十一年,东方文教研究院开办于内江,际此戈马倥偬之际,不但研究学问难得其人,欲得一部好书亦不易。然文化学说宁可废置?将欲建立国家,拯救人类,尤非为根本建立澈底澄清不为功。予故于两年间,新成孔子学案,孟子学案,大学新疏,及余佛学经论疏释多种。而新人生哲学更为对病之药。读吾书者,当自知也。今年七月,自贡市友人同情文化事业,发起济世心愿,特为文教院成立董事会,筹集基金,志在开拓,盛意良足感谢。予因赴会议,董事诸君便请讲人生哲学与佛学于述川公园。故将人生之原理,人生之正道,及佛法大旨,略为开示。为时有限,未克详尽,虽然如海一滴,已知全味矣。续赴嘉峨,转蓉返院,时已九月。因将原稿写定,付印流通,馈遗知好。亦将以纪念文教院董事会之成立也。此篇文虽祗万四千言,义已略备。读者苟能深心体会,实践躬行,自可舍歧路而履大道,拔泥淖而入康庄,如航巨海,已得指南。如行深夜,已得明炬。不似一般所谓人生哲学者。自无定见,祗以增人彷徨烦闷者也。苟读此篇已,更能进读吾近作各书,则其于立身作人之道,儒学佛学之真,必能廓云雾而见青天,获真知而明定守。己立立人,己达达人,大愿精进,前途不可限量。 中华民国三十三年九月二十九日王恩洋识于东方文教研究院。 原稿:天台国清寺法物流通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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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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