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公上人,在农历年前腊月二十八(阳历二月十一日)清晨五点四十分,安详坐化于屏东万峦普门讲堂。)
一、高僧坐化,人天悲仰
素为佛教界四众弟子所敬重,尤其倍受台中莲社创办导师雪庐老人(李炳南老居士)所推崇,而普受莲友景仰不已的会公上人,在农历年前腊月二十八(阳历二月十一日)清晨五点四十分,安详坐化于屏东万峦普门讲堂方丈寮之书桌前。末法一位稀有难得--真正阅遍三藏、精通教义、且不慕荣利、老实修行的一代高僧遽尔殒落,四众为之悲仰,人天咸表哀恸。后学谨遵《明伦》主编之嘱,特撰此文,略述其修学大略、弘法生平和护持莲社因缘,藉以代表台中莲社暨联体机构全体莲友向上人表达无限的哀思与最深的感恩之意。
二、善根夙禀,童真出家
会公善根夙禀,学佛出家因缘似乎前生早定;一九二八年二月二十一日(1岁)既诞于台湾佛教胜地之乡--新竹狮头山上,且生于寺院石刻技师之家,自幼遂常出入丛林。由于记忆超人,不但过目不忘,甚至过耳不忘,以致年少之时,耳濡目染,于丛林梵呗和世俗经忏念诵,早已耳熟能详,倒背如流,且亦藉之为丧家超渡,以为生计。
会公曾自谓:一九四九年,参加慈航菩萨中坜圆光寺佛学院时,每日需背诵《古文观止》一篇,偶因事忙,未及先背,则当日只专注聆听前一人所诵,彼即能随口诵出,可见记性之强。其后,为学习佛教正统梵呗,于一九四四年(17岁),乃请求住进元光寺,成为挂单的白衣。由于寺中妙清老法师(曾亲近天台观宗学社)之接引,而开启其阅览佛典的因缘。
一九四七年(20岁),适逢游学内地,亲近天台名刹--观宗学社和国清寺的台籍高僧斌宗法师返台弘法,分别于元光寺宣讲《地藏经》、新竹宣讲《楞严经》、劝化堂宣讲《弥陀经》,师以聪明伶俐著称,且娴熟台客语,遂获聘为斌公之侍者,兼任翻译。会公于席次,对于佛法解脱要旨及天台演经教义,豁然有省。至此,因缘成熟,遂于是年弥陀圣诞日,毅然依元光寺悟遍老和尚落发出家。
(会公诞生于新竹狮头山上,寺院石刻技师之家,自幼常出入丛林。)
三、克期掩关,深入教海
出家之后的会公,即志在能深入经藏,直探佛法的真实教义。
一九四八年(21岁),随即参加慈航老法师在中坜圆光寺兴办的佛学院,虽短短半年,会公饱受钳锤之教,除奠定后来研读古文及经论之基本能力外,对其出家前赶赴经忏之习气,尽情削落。从此以后,立志但以弘法为家务,利生为事业;誓言:尽形寿决不再作贩卖佛法之勾当。今视其遗嘱,指示“归西后,不必诵经礼忏,只诵佛菩萨圣号。”信然!
一九四九年(22岁),为求克期取证,遂掩关狮山云霞洞,闭门独修,三年有余。出关后,接任元光寺方丈,并于是年底(一九五三年元月十五日)赴白河大仙寺,求受具足戒。其后数年间,仍随侍慈航菩萨,担任台语翻译,分赴各地讲经弘法。一九五四年(27岁),为弘传戒法,在元光寺接办台岛第二次三坛大戒。以精诚能感,致有后山涌泉及护法现身的显应事迹。
一九五六年(29岁),师卸下方丈职,为深入经藏,随即掩关于后山之灵峰兰若,效法古德,行范头陀。民国四十七年(三十一岁),加功用行,正式闭《法华》关,直探天台教观底蕴。直至民国五十年(三十四岁)八月,始因治疗胃疾而出关。一九六三年(36岁)春,又复入关半年;本拟继续掩关,终因处理寺务和胃病复发而未果。
如是,前后掩关六载,深游教海,戒定兼行,功夫大进。其后整理关中笔记,遂有《蕅益大师净土集》、《大藏会阅》之不朽大作行世。
四、弘法利生,忘病忘躯
出关之后的会公,遂以弘法为家务,利生为职志,且尽其形寿,不遗余力。
先是,一九六五年(38岁),以养病因缘,移锡屏东万峦,由于地利之便,开始于高雄寿山佛学院、佛光山东方佛教学院、屏东东山佛学院等处授课弘法。
其次,一九七五年(48岁)正月起,应莲社雪庐老人礼聘,每年寒暑假明伦大专佛学讲座授课和开示。是年二月起,并在内典研究班讲授“天台教观”专课,协助老人栽培弘法人才。
接着,一九八七年(60岁)起,老人西归后,接续老人在莲社主持“元旦开示”及台中灵山寺之“佛七开示”。并于一九八八年(61岁)六月起,接续莲社周四晚上之长期经筵,其间曾宣讲《菩萨戒本经》、《在家菩萨戒》、《优婆塞戒经节本》等戒经,至一九九零年七月底,历两年两个月圆满。
最后,从一九九零年(63岁)八月起,至二零零三年(76岁)二月止,前后十三年,陆续而密集在普门讲堂讲授各种经论诗文,例如《天台四教仪》、《法华经》、《华严经》、《净土三经》、《药师经》、《大乘起信论》、《禅林宝训》,乃至《罗状元醒世诗》、《劝发菩提心文》等,可谓包罗万象;其中又以二遍《楞严经》(一次客语,一次汉语),会公最引为平生快慰事。
由于长期密集经筵,呕尽心血,且年迈体衰,元气大伤,以致在最后一次讲完《楞严经》时(二零零三年四月二十日),已无法下座。其后,二零零六年(79岁)复经两次跌伤,脑部需开刀治疗;然疗养期间,会公仍念念不忘要弘法利生。二零零七年(80岁)十月,在身体尚未复原下,又勉力宣讲《胜鬘师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广经》,至隔年六月圆满。甚至,今年(83岁)二月初,精神稍见起色,即又汲汲规划开春宣讲《释迦如来成道记》。其勇猛精进,不畏疾苦,为法忘躯,竟有如此者。
五、淡泊名利,老实念佛
会公虽已遍阅三藏,通达经论,但其讲经开示,从不谈玄说妙,总是劝人要平实修学,不可好高骛远,要志学古人,不学今人。观其平日言谈,尤为服膺者,不外莲池、蕅益、印光、弘一诸祖,而其平生作略,似亦相当。
会公常言:莲池大师之所以有大成就,在其能真实践履遍融禅师“不可贪名图利”之诫言。观会公退居穷乡僻壤之地,道场不开法会,不赶经忏,不剃度弟子,不攀权夤贵,不见访客,乃至不准听众留连。道场用度,唯靠寺众常住下田作务及部分嚫施补贴,平日读书、修行、讲经而已。视其方丈寮,萧然四壁,但一榻、一桌、一椅,既不装潢,亦无冷气。其安贫守道若此。
忆一九八九年寒假,师在明伦大专佛学讲座开示“修学法要”时,曾举蕅益大师《净社铭》四句云:“持戒为本,净土为归,观心为要,善友为依。”谆谆教诲与会同学,而今观之,斯四句,似亦会公平生写照。
如以“持戒”言,会公是绝对认真的,以精通律典,深知末法学戒之难;师曾举蕅祖言:
“25岁受比丘戒,26岁受菩萨戒,但知受戒不如法,故从不敢自称比丘;35岁拈阄后,始称菩萨沙弥;40岁后,退称出家优婆塞;46岁时,复退称但三归人;待至47岁,以拜《占察》忏,获清净轮相,方称比丘。”
又举近代持戒精严之弘一大师言:
“于末法,不敢自称比丘,但自称出家多分优婆塞。”
而频赞古人,对于戒法,认真如此。今观会公之遗嘱,指示莲位但书“拾得会性之位”,不许署名“比丘”;而谦称自己所受为“翻译戒”(会公受戒时,任戒坛翻译),并未真正得戒。其于戒法之认真,堪足媲美前人。
至其平日用功,一直都是专修“持名念佛”。虽然,本身通达各家教观,亦娴熟五宗七派诸则公案,而论修行,则常举《大集经》:“末法亿亿人修行,罕一得道,唯依念佛,得度生死”之言以自劝劝人。会公曾言:“天台二十五前方便,但‘闲居静处’一方便,不论出家在家,今皆不可得,遑论二十四方便,乃至四教十乘观法?”故推崇印祖所言:“净土法门,三根普被,利钝全收;下手易而成功高,用力少而收效速”,是最稳当的法门。并赞许《印光法师文钞》是末法众生最切要、最警策之开示,故特撰《读印光大师文钞记》以普劝世人。
会公晚年,正受病苦煎熬时,曾对来访之莲友叹云:“今日幸亏有此法门,否则不知如何过关。”可见,示现历经老衰病苦的会公,终能安然忍受过关,其得利于此法门者,大矣,后人岂能弗思!
(师退居穷乡僻壤之地,不开法会,不赶经忏,不剃度弟子,不攀权夤贵,不见访客,乃至不准听众留连。平日读书、修行、讲经而已。)
六、师资道合,相互倚重
关于会公与莲社的因缘,当回溯于一九六一年(34岁)八月,关中患胃疾,因《菩提树》月刊主编朱斐居士之引介,赴台中由雪庐老人以汉方疗治,约月余而愈。此期间,二师比邻而居,相谈甚欢,盖师资道合,同以弘法利生为毕生的职志。其后,会公言必称“老师”,而老人则尊之以为“僧宝”。由是,莲社暨联体机构皆以会公为依止,或直接或间接,受其指导加被。
例如莲社《朝暮二课法节》、《春秋祭祖法节》等法事仪轨之修订,每年春秋两次之祭祖“三皈”与“五戒”之传授,乃至各种佛教典籍,刊印流通,无不秉承于师。
又如佛教第一座医院--菩提医院之创建,据说即因为治疗会公胃病,为重要的发起因缘。至于慈光育幼院后来发生改组事件,主其事者为收容无辜之院童,另择地辟建“慈馨儿少之家”,亦由于会公之慷慨解囊,方得以顺利完成。
今年二月二日(农历十二月十九日)莲社暨联体机构代表,照例在春节前到屏东向会公拜年,临别时,会公特别开示云:“老师(指雪庐老人)往生已二十多年,莲社道风依旧,弘法事业亦顺利推展,此乃大家共同发心,能和谐合作之故,甚为难得,必定功不唐捐。”有一弟子,则回答云:“这都是师父长年的关照和护持啊!”这正道出了全体莲友感恩的共同心声。
七、祈愿再来,普济群萌
综观会公的一生,先是善根夙禀,童真出家;次则,掩关精修,深入教海;后来弘法利生,忘病忘躯。平日作略则不慕荣利,老实念佛;及至末后一著,化缘既尽,翛然坐化。这真是一位平实修行的高僧典范!祈愿上人华开上品,顿证无生,早日再来,普济群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