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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花开的天河有只丽鸟——解读南北的现代禅诗 作者: 张黎 “没有了古人那样的福缘 外部的山水,离开我们越来越远 它们被一个叫做城市的欲望掠夺” ——南北《内心的山水》 坐在十六层的阳台,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永远喧闹着的街道,我在细细品读着一些现代禅诗的语句,这些从网络上摘抄下来的一个个方块字,像一个个小小的音符,从圣洁的天堂轻轻流出,流淌成一曲美妙的仙乐,悠悠荡漾在城市的上空……而这个笔名南北的诗人,则是“躲在世界声色之后”的一个歌者,一只在清晨的山林,慢慢睁开好奇的眼光,注视着“纷纷亮出自己面孔”的万物,然后婉转歌唱的丽鸟。(《所知甚少》) 这只丽鸟欢快地飞翔着,歌唱着,他飞过《后院》,飞过《六月的山林》,飞过《湖畔》。一阵细雨过后,远处的山湿着,湿着的山有着烟雾,烟雾一缕一缕,这时,他的《后院》也一片清新,“竹豆架上挂满了水珠”,豆荚花含露绽放,而他的长豆角则“像一条条翠玉的挂件”,而且还配着“玛瑙红的蜻蜓”!《六月的山林》是一座“静美的山林”,山林里“芦苇开花了”, 山林里的杂草淹没着小路,山林里野藤在“探头探脑”,而且,“四月的新竹已长成”,像一个个“亭亭的少年”,郑板桥的画很好吗?这片竹林比他的画更绿更翠!静静地躺在《湖畔》,诗人一边“品尝蓝天”,一边看“白云在这里飘落”,看“风在这里轻轻走过”,然后他“和红柳们一起/回忆起童年/回忆起开满粉红色小花的初恋”,多么美丽,多么宁静,多么自由的天和地呀,啊,在这蓝天之下,绿草之中,陶醉的诗人轻轻地对自己说,“睡吧,心呵/与草儿为友/与湖水为伴”,静静地睡吧…… 这只丽鸟自由地飞翔着,歌唱着,他飞过《杭州湾》,飞过《云中的水杉》,飞过如《一钵旧梦》的海水。这是一个下午,《杭州湾》的风很大,浪在喧嚣着,白色的发电风车在喧嚣着,诗人静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注视着一望无际的天,注视着一望无际的水,思绪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感觉到,“这世界很吵闹也很安静/水天间有一缕歌声/不知为谁”;他感觉到,“我在风中行走/也仅仅是为了寻觅一棵/传说中的牛迦草”这个看似喧闹的环境中,诗人的内心如此宁静,这个看似静默的他,灵魂却在风中行走,在天地之间行走,聆听着来自宇宙间的那“一缕歌声”,他要去博大深沉的海水之间去寻觅,寻觅“传说中的牛迦草”,寻觅生命那单纯而深隐的意义……“这是一条什么样的河呵/我整整泅渡了一千年/还是走不进对岸的灯火”生命那单纯而深隐的意义在什么地方?诗人南北是如此渴望彼岸那圣洁辉煌的灯火,他在一棵参天入云的水杉树下默想了许久许久。静默中,他的灵魂遇见了佛,而且佛点化他说,你若想一心追求生命本真的意义,那么,你就“放下”一切,两手空空,“回头”成为一棵《云中的水杉》吧,“我给你一块土/我给你一朵云/我给你一钵水/我给你一只名戴胜的丽鸟”,诗人答应了,于是他化作了一棵树,在寒风中,在云雾中,自由地摇曳着,穿着一件通红通红的衣袍……“我”是水杉,水杉是“我”,海水又何尝不是“我”?十一月的海,十一月的树,都已进入了深秋境界,当车子沿着山路慢慢行走,无垠的大海映入眼帘的时候,诗人发出了一声深深的感叹:这海是我的《一钵旧梦》啊!它“曾经是我/精心耕种的稻田”,“而海中的那座岛/是守我门的那只老犬啊”我的生命从其中而来,我们曾经是一家人,曾经生活在一起的,你们还认得我吗?在诗人一声声真挚的召唤中,那“隔了许多个世纪”,被尘世湮灭了的记忆,渐渐“乘波而来”,重新复活…… 这只丽鸟孤独地飞翔着,飞翔着,他飞过每天都《不同》的日子,飞过如《痕迹》般的《一生》,飞过滚滚《红尘》,飞向那菩提花开的天河,因为他是一只在那里《营巢的鸟》,只有那里,才是他最终的家。的确日子每天都是《不同》的,虽然山好象还是山,水还是水,但昨天湖滩上的牛咋就不见了呢?看,一场雨过后,山中多了几缕云雾,还有啊,那“一蓬葫芦秧子/多出了几朵白花”,更美妙的事情是,在这个清新的日子里,“我”竟然在湖边遇上了心仪的女子!诗人南北就这样以好奇欣赏的态度,单纯美丽地度过着他的每一个日子,这一个个如露珠般纯净明亮的日子,渐渐组成了他的《一生》,他说,“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就是一生”,那些曾经路过的美好事情,走过了也就走过了,无法挽留,它们“就像月季,灿烂地一朵朵开放后/又一朵朵凋零”了,最终他只有“把一直抓在手上的那串钥匙/交给后来者,而后/一无所有地归去”。啊,这美妙的一生,这无奈的一生,这如《痕迹》般的一生!留在他手上的钥匙慢慢变少了,它们都渐渐地都远去了,像“走过一条街道/走过一片山林/走过一座寺院”似的,他“走过一首诗/走过一页文字”,终将走过他的呼吸,走完他的一生……在走过的滚滚《红尘》里,他看到了为生存四处奔波的人们,他听到了“小贩声音响亮”,但他知道他只是路过这里,他不必加入这纷杂的场景,他来到这里也仅仅只是为了遇见前世的那个女子,他最终是要回到彼岸的,回到那“三千里外的河山”的。在那三千里外的河山,在那菩提花开的天河,他是一只《营巢的鸟》,他用他的文字和诗歌在搭建一个精神之巢,虽然现实的世界里他不是一个成功者,但是,“他的巢将成为天空的一部分/很多鸟可以飞进去/很多鸟可以住下来”,他如此精心如此执著地搭建着他的巢,他愿他的巢“能成为一个接待站/在菩提花开的天河渡口/给所有的飞渡者/一顿早餐”…… “没有了古人那样的福缘/外部的山水,离开我们越来越远”“但没有谁能掠夺我们内心的山水”“盛在心中的歌声”“在我们需要的每一刻/应声而起”(《内心的山水》)手捧着诗人南北的诗稿,站在十六层的阳台,脚下川流不息的车辆,永远喧闹着的街道渐渐离我远去了,缩小了……“让恐惧和担忧落在地上/让欲望和渴念/和四月江南的香樟树叶/聚在一起/然后,将脚步轻盈地迈出”(《呼吸》)静默中,诗人话语像一道脉脉的小河,从纸张中缓缓流出,流向我的灵魂,“会的,一定会的。”我的灵魂望着窗外的白云,也在轻轻应和着,“我会品读着诗句的高远纯净,让每一天都变成一次新生的;我会跟随着丽鸟的婉转歌声,飞向那辽阔的天空的;我会寻觅着生命的神圣光芒,来到菩提花开的天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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