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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上师在皈依三宝之上?
顶戴上师,是“觉知”的宝钥,没有这把金钥匙,任何通往修行的道路都是封闭或窒碍难行的崎岖之路。
我们能够意识到的一切,都是别人传递给我们的,因此不论优劣善恶,这些传递者都是我们的老师。至于,穿越生命真相认识自我的归途,则需要坚忍卓绝又其锲而不舍的老师,这自然要比佛法僧三宝都重要得多了,没有老师,就不会有认识三宝的机会。
由于自始建立的善恶分别心,让我们有所取舍,于丑恶者避之唯恐不及,对美轮美奂的宫殿趋之若骛。更别提“佛所说法”,自然是有一分体悟就如同登上天堂般兴奋,想要快快离开往昔的“不洁”。这一切动念间,顿时落入另一个自我打造的地狱,习气已成,很难拔出。轻者,贪恋寂静的舒坦,重者,目空一切,有时,甚至护卫我们的老师也叫他消失,当场连救命恩人都被关起来而无法发挥作用,如果老师不坚持舍命救到底,我们不知道会赶跑多少个可怜的老师?
这也是藏传佛教在皈依境里,将上师放在一切之上的原因,因为老师不仅是将法传给我们的菩萨或神仙,更是我们修行道上或者行走人生的镇山之宝,没有这重保障,学得越多越危险。
其实,在学术界,也有同样的说法,台大哲研所陈鼓应教授就常常感叹:“做学术研究就象在大海里航行,很容易沉迷而失去方向,如果有自己的老师在旁指点,就会省却很多冤枉路。越老越思念起老师当年的呵护,师生关系情同父子,果然不假,我想念老师们的程度甚至超过自己的父亲。当年有许多的好老师可以参拜,真是幸福啊!”
我记得第一次皈依师父时,老人家教我念的是皈依三宝(佛法僧,佛是未来的我,法是到彼岸的方式,僧是这趟旅程的伴侣),隔了许久,才勉强地传给我皈依上师、皈依三宝地四偈句。先前是不能拒绝地普施教法,他是出家人,不能不传;后者则是正式收我为徒,彼此都要担当责任风险,一旦学习路程中出了任何状况,他都必须舍命救我,当然得想久一点(象我这么赖皮又懒惰的学生,恐怕是终生以办教育为职志的老师毕生仅见)。
我有一位经常到世界各地传法的顽皮老师,常常受困于学生提出的问题:“您可否收我做徒弟?”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直接答复,被逼得急了,就干脆说:“这就好像逼婚,明明我就不喜欢那送上门的准新娘,却被押着要举行婚礼,岂不可怜?你们就行行好,饶了我吧!”(扎西拉姆:哈哈哈,这个顽皮老师肯定就是宗萨钦哲仁波切,我听他这样说过的。)
我绝对相信资深佛教徒们一定会抗议,这老师发的菩提心、菩萨誓愿上哪儿去了,怎么可以拒收学生?
其实,这老师从来没有拒绝过,否则也不会经常上台说法。只是当学生提出这样的问题时,心里想的是:“我正式拜师,就会得到比别人能够学到的多,老师肚子里一定藏了什么甚深殊胜密法,只给自己的徒弟学。而且,老师收我做徒弟,就算我不认真修行,出了乱子,也有人顶着。”这是标准的败家子思维,天塌了,自有那富裕的老子去扛,我们可以好好地享乐,让道行高的人去努力就行了。
我自己和许多的朋友们,常常动这种鬼脑筋。真的!
在藏传佛教的领域里,甚至任何宗教信仰,如果如实地将上师顶在脑袋上,当作佛菩萨或者神仙一样地礼敬,就算你在天涯海角,老师也相伴相随,何须哀求?只怕你心中求的是与“明星”共处一室,任谁也想逃。
不管有没有信仰,或者是不是传道授业,有知识的人绝对是好为人师,哪有人愿意学习而被拒绝的,除非你居心叵测,要不就是线路没对准,鸡同鸭讲,怎么说都听不进去,收了也枉然。
老师常说:“师生之间有一定的业缘,不能勉强,就算我愿意收,没缘分的学生还是会自己跑掉,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我的时间已经很不够用了,没空陪你们慢慢玩。”话虽如此,真有人赖上了,他也不敢不收,只是你有没有本事粘住罢了。因为粘得越紧越痛,就好像去看医生,好医生都是逮个正着,抓住痛点紧追不放,若怕痛而逃离现场,这病就甭治了,前面的痛也白痛一场。或者,过不了多久,大师狂想曲演奏完毕,你的三分钟热情消失,自然就不需要逼婚,只剩下那怅然若失的新郎。
我们可以做个小小试验,因为太平久安,现在满街的孩子都长得很可爱,粉嫩粉嫩地聪明伶俐,眼神水亮亮地精明,你只要遇上任何一个,就对着那孩子极尽能事地表现谄媚:“好可爱哦!”全心全意地盯着那孩子:“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可爱?”保证那孩子一定会眉开眼笑地报以热情,甚至送你一个飞吻,即使是婴儿都会开花似地展现笑容,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陌生人。那就别提这些小有些许自大狂的“大师”们了,没有人受不起参拜,除非来者是不怀好意的小魔头,他老人家本事有限,受不起踢馆,更无法接受闹场,当然是能避免就回绝,自家生的讨债鬼就罢了,何必好端端地招个小捣蛋进门。
做老师很辛苦,不同层级有不同的考验,相信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甘苦谈。教幼稚园的,每天都要跟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魔鬼奋斗;小学生每个小时都有意想不到的疑问;中学生是说什么反什么;大学生开始藐视老师的存在,却又被迫粘着老师拿学分,就好像那些不得不把宗教信仰带在头上的懒学生,怕进地狱却又懒得爬上天堂;到了研究生程度更危险,所有的问题都隐藏在不知不觉的管线里,师生之间若互不信赖,可是危险重重呢!在信仰里教育众生的老师,要担待的就不仅止于知识上的短期责任而已,一旦建立师生关系承诺,却是不论学生受教与否,都必须舍命陪君子地奉陪到底,直到学生坚强地走上修行大道。
如此劳苦功高的老师,怎能不放在三宝之上呢!
人与佛无异本有五眼,六祖的解释为:初除迷心为肉眼,见众生起怜悯心为天眼,痴心不生名慧眼,著法心除为法眼,细惑永尽而圆明遍照能生一切法名佛眼。老师的责任是将学生的迷惑除尽,展现佛性本质,这过程所要吃的苦头,恐怕不比学生少,若不是发了大誓愿,谁敢做老师?
一个愿意大大方方踩在三宝之上为人说法的老师,我们将他老老实实地放在头顶之上,才能稳稳当当地走进到彼岸的海洋里漂流。
至于,他要不要收你做徒弟这样的问题,对一个爱说法的老师来说,是一项很大的屈辱,因为“誓愿救度众生”才可能走上法台弘法,怎可能拒收徒弟?这就等于告诉大家,他说了半天都在放屁,那个死要做徒弟的人根本就没听进去,这一生东奔西跑地几百个小时演讲都好像付诸东流水,甚至,当场被贴上“违背誓言”的罪状。那到底是谁不愿意结婚呢?恐怕是大家对“结婚”这件事的定义有很大的争议罢了!相信许多人迟迟未婚,怕的并非结婚,而是那叫人难堪的“离婚”。许多老师不敢收的学生,就是那种容易冲动又很喜欢“离婚”的族群。
顶戴上师不难,小心别把老人家摔下来,则需要点儿功夫。我们的七情六欲,以及来自各个不同方向的力量都在想方设法地将之拉下马,甚至老人家坐得不舒坦也常想要逃跑,虽说誓愿满满,毕竟老师也是凡夫之身,要说全然没有喜恶的分别心,着实强人所难,遇到麻烦多多的学生,很难教人不逃。顶戴上师!怎么端着,彼此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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